柳岚音听出傲雪是在揶揄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等我有一天抓住你的把柄的,一定要你好看!”
傲雪笑笑,不再说话了。
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使钱掌柜脱身上面了。
紧接着,常山明又领着傲雪他们,连连端掉了好几个地下党的联络点。
至此,除钱掌柜暂时逃脱,其余的天津地下党人员除死亡的之外,全部被捕。
傲雪见一个个地下党成员纷纷被抓上卡车,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地下组织呀,却因为高层一个人的叛变,使得众人纷纷难逃牢狱之灾。甚至还要忍受严刑拷打。
想到原先她看见的地下党人员受刑的场面,傲雪就痛心不已。
柳岚音的滥杀无辜,也使傲雪心有余悸。
那么多无辜的人受牵连,本身与抗日组织毫无关系的人,却白白死在柳岚音的枪下。自己逼不得已还亲手害死了同福旅馆的伙计。傲雪在心里默默地念起了圣经,为伙计祈祷。希望他死后能上天堂。
周天豪默默握住了傲雪的手,以这种方式来替她分担痛苦。
一行人忙了一天一夜,终于将天津地下党的组织网络完全破坏了。地下党的天津区区长因为临时要去延安抗日根据地开会,才免遭一难。
这次行动,一共抓捕了地下党成员一百三十二人。只有钱掌柜和地下党天津区区长逃脱了。
青木课长亲自组织会议,为常山明授予军功章。
常山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谄媚的笑容来。
会后,傲雪来到周天豪的办公室,对周天豪道:“这个常山明可真够狠的,为了做日本人的哈巴狗,竟然牺牲了那么多的同志。你说怎么将钱掌柜救出来呀,他就藏在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上,那里面是改造过的,刚好容一人栖身。如果柳岚音的人手不撤,钱掌柜饿也饿死了。”
周天豪道:“没事,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不要急,我在正在思考解救钱掌柜的事情。要救出全部被捕的同志是不可能了。还能保存一点抗日的火种的话,我们就不能放弃。”
周天豪说完,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傲雪见他正在沉思,就没有再打扰他,而是悄悄出去了。
下班时间到了以后,周天豪主动找到了傲雪,对她道:“我有办法了!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傲雪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周天豪将嘴凑近傲雪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挨得这样近。听周天豪讲完后,傲雪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虽然周天豪也很优秀,但是自己已经有老于了。傲雪不准自己有一丝一毫对老于不忠。
周天豪见傲雪是这样的表现,心里微微有些难过。自己究竟还是进不了傲雪的心呀。不知道是谁那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有勇有谋的美娇娘。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周天豪道:“我们走吧。”
傲雪也觉得刚才微微有些失礼,不过从周天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意。
二人上了车,直接驶往桂香楼。这里的饭菜做出来,色香味俱佳,丝毫不亚于那些高级饭店。很多人想来这里吃饭,还得提前预约呢。好在周天豪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门,就被大堂的伙计认出来了。
这个伙计姓蔡,人们都唤他小蔡,并且常拿他的名字取笑,说他天生就是在饭店工作的料。
这时,他迎了过来,对周天豪笑道:“山田科长,今天请客呀。有包间。”
周天豪道:“不用了,我点几个菜,今天打包走。”
小蔡在傲雪脸上瞄了一眼,好一个美丽俏佳人。
于是,小蔡又笑道:“有美人在旁,怎么还不留在我们这里吃呀,您还不知道么,我们这里包间环境好,隔音也好,在里面说什么,做什么,外面都听不见。而且就剩两间了。”
傲雪插进话来,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伙计,跟你说打包走,听不懂吗?”
小蔡不禁伸了伸舌头,道:“美则美矣,可惜脾气不好。”然后,他转向周天豪道:“山田科长,您要点什么菜呀?”
周天豪道:“就是你们店里的几样招牌菜,外加一个汤。你催促厨房快点给我做出来。”
小蔡道:“好嘞。您放心好了。不出半小时就给您做出来。”说完,就去后厨下菜单去了。
桂香楼里是高朋满座,笑语喧哗。周天豪和傲雪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最后还是小蔡出来,见他俩还在门口站着,就先安排他们在包间里坐着等待。
傲雪等小蔡走后,将自己的双腿蜷曲起来,脚蹬在椅子上面。整个人团成了一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周天豪见状,急忙从西装兜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傲雪。
傲雪接过手帕,揩也揩不干眼泪。
周天豪知道,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难过。也许是见到小蔡,想起同福旅馆的伙计了。他们俩的年纪差不多。他知道,现在的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只是隔靴搔痒。于是,他只是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轻声提醒傲雪道:“注意一下场合。伙计随时有可能进来。”
傲雪急忙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眼泪擦干。然后将手帕对折,对周天豪道:“手帕都被我弄脏了。等我洗好了还你。”
周天豪笑笑道:“不要紧的,我还有两条。这条手帕,你就留着用吧。别太把今天的事情看得太重。即使你不出手,我也会找机会出手的。同福旅馆的那个小伙计知道我们与钱掌柜相熟,经不住柳岚音的严刑拷打,不仅会供出钱掌柜的藏身之处,还会牵连到咱俩。所以,他的牺牲是必须的。”
傲雪拼命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容,道:“好啦,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叛徒,否则,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周天豪愤慨地道:“对,都是那个该死的常山明。等时机成熟了。一定要除掉他!”
两个人又默默等了一会儿,小蔡提着食盒敲门进来了。
由于菜品众多,分开装了两个食盒。
周天豪道:“你这是抢劫呀,我说要这么多菜了吗?”
小蔡笑嘻嘻地说:“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呀。我是按照您吩咐的,让厨房做的。而且做的又快又好吃。闻见这飘出来的香味了吗?”
说完,小蔡还故意吸吸鼻子,然后好像闻到了无比纯香的香味一般,头高昂着,脚尖点地。好像飘飘欲仙一般。
周天豪不禁好笑。“你们店里就四道招牌菜,是其他店里没有的。我一样样都吃过,而今天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你蒙谁呢。想赚钱也不是个这么赚钱法呀。”
小蔡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立马服软。道:“周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大的财神,今天又有美人相陪。怎么也应该多准备几个菜呀,要不怎么能吃得尽兴呢?嘿嘿。”
周天豪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没时间和他磨牙了。于是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对小蔡道:“多少钱?”
小蔡笑得眯缝起眼睛,道:“一共二百八十块。”
周天豪抽出三百块来,道:“不用找了。”
说完,就和傲雪一人提着一个食盒,往外面走。
小蔡在周天豪和傲雪身后大声道:“谢谢周先生赏啦。欢迎下次再来!”
周天豪和傲雪上了车,将食盒放在了后座,然后将车打着火。向同福旅馆而来。
旅馆里的日本人都在各司其职,看守着旅馆里的各处。
只是苦了钱掌柜,一整天藏在天花板上,肚子早就饿了。而且天花板上面只有仅容一人的空间。连转个身都困难。真是遭罪。
傲雪和周天豪一人提着一个食盒,将旅馆各处的日本人们都召集起来,说是今天犒劳他们。
侦查科副科长福田英夫说道:“山田科长,这不太好吧。我们都吃饭了,谁盯梢呀。”
周天豪指指傲雪和自己,道:“我们俩去看着就行了。反正你们守着大门口。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吗?”
周天豪这一问,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福田英夫立马不敢再说话了。
倒是其他的日本人,见到有美食,立马都围在两个食盒旁边,有几个人从厨房拿出碗筷来,然后,大家都大快朵颐起来。
后厨还有好几坛酒。周天豪命人搬出来,道:“大家都在值班,不方便多喝,一人一碗,我陪大家过过瘾。”
众人都说好。只有福田英夫勉勉强强地举起酒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傲雪趁周天豪拖住那些日本人,自己上了楼,走到钱掌柜的房间。踩在桌子上敲了敲天花板,道:“钱掌柜,我是来救你的,快走!”
看守在大门外的日本人都被周天豪叫进旅馆喝酒了。钱掌柜从天花板上下来,然后就准备从窗户边顺着排水管下去。
傲雪问道:“钱掌柜,你什么时候回来?”
钱掌柜道:“等我重新组织好队伍。我就会回来了。”
傲雪又道:“常山明是叛徒,你把这个消息带出去。我等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