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陵城宫殿下,有一条非常狭窄而隐蔽的通道,一直通往一处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关押在这里的囚徒,要么是十恶不赦之徒,要么是犯国求荣之辈,更要么就是都主心腹大患。只有一位,另当别论......,是一位身穿彩布片,体格魁梧的南廆部人,他是前代都主的心腹,当时天都甲子一字杀手!间接的未然之师乌拉林!因为前代都主离世,而狂暴成性,无人能阻其劣性,当时闹彻了甘陵半边天!江湖六大门派联手,才将其制服,甘陵,以及江湖上下一致认为将他尽快处决,人震天却以假乱真,私下关押了他,另有所图。
在常年不见光的地牢中,他头脸长满了毛发,眼睛开始变得幽绿,精神开始变得呆滞,四肢被坚固的铁链锁在了后面的大石上,这时,地牢的门打开了,对这里面的人来说,那是一片非常奢侈的光明!人震天走了进来,他们犹如饥饿的狼目光扫在人震天身上,他身后跟着两位强壮的侍卫,一直走到乌拉林的牢房间。
“怎么样,你可有想好?要是你在继续留在我手下,替我做事,延续先父的使命,我会既往不咎,让你重见天日!”人震天的眼里充满了野性,比这里一匹匹的狼更加贪婪。
乌兰林抬起头来道:“你不配!你永远无法和人清风大人相比,他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而你就只是一只蝼蚁,你只能在下面望着高处,却步步惊心,鼠目寸光!我亦不愿与这种人效力。”
人震天狠笑道:“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但你呢?被人种种瞧不起,双手沾满鲜血,甚至不惜兄弟情谊,杀害自己的族人,在家父那里终于找到了点慰藉感,然后他走了,你却如同一条发疯了的丧家之犬?”
乌拉林情绪开始激动,四肢将铁链剧烈晃动。“你不要说了!我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罪人,对不起我的族人,对不起我的弟弟,你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吧!”
人震天见他开始有了反应,继续道:“其实,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先父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也会像先父那样待你。我传承先父的意愿,而你延续对先父的报恩,岂不两全其美?”
乌拉林想了想,摇头拒绝道:“不不不,你不能和人清风大人相比,我只追随大人一人!”
人震天激励道:“你要知道,当年你走投无路之时,家父收留了你,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家父一手给你的,而且,我还带给你一件好消息,数月前你的兄弟,叫什么次达儿的来到了甘陵,你的力量需要释放!你的强大需要展现出来!你要是还在意你那位兄弟,就要重新站起来,替他想一想,也许这才是你对他最好的赎罪。”
乌拉林听到次达儿,立马激动道:“达儿他还活着......?”
人震天恍然大悟,阴笑道:“没错,他已经长得和你一般大小,难道不想走出这牢笼,与他见一见吗?”
昭华楼是一家以清茶闻名的大楼,钟简子常常去消遣,昭华楼的老板北村是一个非常德望的名门之后,他非常钟爱钟简子的画作,只要钟简子大驾光临,他都会亲自招呼,二楼的正北角那一间也特意为钟简子预留,因为那里甘陵的景色饱收眼底,更是冷清安静!钟简子甚至在那一呆就是一整天,专心地画完一幅画。北村会偶尔上去瞧两眼,为他端上香浓的清茶,却不久留,只怕扰了钟简子的画作。
北村的手里经常拿着一把红花黄鸟檀香折扇,做工非常精细,是他的贴身绝顶武器,常年来此喝茶的画家亦不少,他认识了便与钟简子引荐,所以钟简子也结识了不少有名的画家,画艺更突飞猛进。
村北和钟简子一样,对这甘陵的一干统治者表示憎恶。常常与他们作对,人震天早已将他当做必除的眼中钉,但是村北此人深有些武功,又不敢明摆着闹出事端,但现在不同,有了乌拉林,先父手下甲字一等的杀手,就算是招惹了整个江湖,他也有这棵高大而强壮的大树持荫。
乌拉林第一次从不见天日的黑暗中面向这刺眼的光明下,动作就像惊弓之鸟,额头上刻刺一个死字,显得格外霸气!他有力的迈出一步,便一发不可收拾,对着树光中的骄阳,解脱地张开了两只强壮的臂膀。对于他来讲,最强大武器,就是他的那两双腿脚。这次,是人震天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目的地,昭华楼!
大街上的所有人惊愕地看着他,或许有的人根本不认识他,而认识他的人都将瑟瑟发抖,没错,一个鬼神再次复活了,大庭广众,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地下爬出来,要再次带走无数魂魄了!
他跳起来将昭华楼的牌匾拆了下来,掰成两块,走进去将一条长凳用脚踩断,大喊道:“这里谁叫村北?”脸部黑色的皱纹连动了那个大大的死字,声音却震彻了整个昭华楼,所有的茶客一拥而散。
村北正在二楼与钟简子相谈钟简子刚完成的画作,伙计匆忙着上来报告下面的情况,他急忙赶下楼去,钟简子收拾了画作,一同走了下来。刚走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一眼看见了乌拉林,还好右手紧紧握住了楼梯扶手。他不是当年已被人震天处死了吗?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脚步不稳地走向那边。
村北虽然知道当年甘陵有这么一位甲字一等的绝顶杀手,却从没见过一面,他还只当是一位挑事的客人,这种场面他已经处理惯了,于是上前问道:“我是这昭华楼的楼主村北,不知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乌兰林将右腿的一条蓝布片甩向一边,找了个桌凳做了下来。“给我来六分热得茶水洗脚,五分热的茶水洗头洗脸,三分热的茶喝,少一分,多一分,这里上下所有的人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村北见此人如此无理挑事,但是又不想惹麻烦,于是笑道:“这位茶客,非常抱歉,这里只提供清茶,不提供洗浴服务,而且我们沏好的茶都是七分半热,冷热后面还得由茶客自己口味和习惯决定。”
钟简子走了过来,非常惊愕,没错!这就是当年杀人无数的凶神恶煞,那个亲眼带走未然,那个亲手剥夺未然梦想,那个非常可怕的甘陵甲字一级杀手!上天饶恕了他,给了他又一次罪恶滔天的机会,于是,他再次复活了!
钟简子非常的激动,更看着他那副飞扬跋扈模样,一时忍不住端起茶桌上的茶水走向乌拉林将茶水泼向他。“想要喝茶?就让你喝个够......。”
村北和其他伙计傻了眼,乌拉林咬了下牙,用双手抹了下眼,在向上捋了一下头发。“很好,喝洗一遍,可是,温度太凉了!”说着,他暴跳如雷,猛地一掌将茶桌卸翻,并同时将钟简子拎起来扔向了楼角一圆柱上,顿时,钟简子突出一大口鲜血来!却见他摇晃着站直了起来,拿起一个方圆板凳,向乌拉林再次走了过来。痛恨道:“十几年前,我无能,软弱,没有勇气,让你亲手带走我的兄弟,剥夺了他从小的梦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忏悔,每日每夜被无形的自责压得难以呼吸,就像是一场永远被梦魇缠住,醒不来的噩梦!而现在,我的兄弟给了我勇气,他不怪我,甚至还像以前那样当做他的好兄弟,我非常的开心,但你!作为他梦想的扼杀者,在我脑海闪现双手沾满鲜血,背负一身臭名的第二个影子,天理不容!”说着右手便挥着圆凳砸向乌拉林脑袋,乌拉林没有半点怯意,左臂抬起,轻巧地挡住砸来的圆凳,右手又抓住钟简子的领襟口,虽然已经认不出当年那个几岁大小的钟简子来,但他方才那一番话却恰巧戳中了他的心窝。
“你说得很对,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不知剥夺了多少向你们这般兄弟的梦想,你跟你兄弟间的情深义重也让我惭愧,但是,你的勇气更让我佩服!”说着,便又将钟简子狠狠甩向一茶桌上,桌椅震得粉碎。
钟简子再次吐出一口血来,却再也爬不起来,乌拉林走了过去,本想再拿他发泄,村北赶紧出扇上前阻拦。“这是我的茶楼,还请壮士不要妄加肆为,他是我的朋友,不管你们先前有什么恩怨,现在在我地盘上,还请放过他一马。”
乌兰林狠道:“滚开,等我先处理了他,再解决你。”
钟简子吃力道:“村北,不要于他相求,他是当年甘陵甲字一等杀手,今天他来,就是于此麻烦的,他动手,是不会留活口的!”
村北愕然。“他当年不是被处死了吗?”
乌拉林大笑道:“天不亡我,阎王爷也不收留我,于是我又重生了,带着新的理想和信念重生了!”
村北这才意识到了他们此刻危险的处境,示意大家列阵来围住乌拉林,并将钟简子扶起来靠在墙角。钟简子笑声在他耳边关心道:“村北,你赶快找机会逃走吧,你们打不过他的......。”村北笑道:“钟大哥你说什么话,我岂能弃你不顾,而且,就算死,我也能与这么出色的画师一同而死,赚得很大啊!”说着便与乌拉林厮打起来。
乌拉林的胳膊与腿脚,犹如千斤重的铁锤,一招招地砸向他们,村北轻快地用扇攻击在乌拉林周身,看得出来,虽然乌拉林的招式很威猛,但是反应却非常迟缓,于是所有人将他大腿抱住,村北借机侧仰翻跃,右手于扇聚力,左手拿扇刺向乌兰林咽喉之处,只是两方实力悬殊,乌拉林抬膝,两手握拳,胳膊用力向后猛摆,一个反旋式,一个颠倒列掌式,一个风火连拳式便已将所有人击飞数丈,个个倒地吐血!
钟简子吃力地爬向了村北身旁,乌拉林向他们走了过去,村北赶紧打开檀香折扇,用力飞出数根针器,乌拉林及时侧闪,一阵翻转仰跃,针器一发没中。
钟简子两人互相搀扶着,看看对方一步步走进,脸上却意外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