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是最大的折磨,特别这个少年还背负着杀父之仇,这几日寄居东野门惹来了底下人不少的闲言碎语,无论是佣人侍从还是习武弟子,都对他这个外来的客人议论纷纷,尤其赵宗成还特意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忍受着孤独三天的此刻曹一风终于爆发了。他无法再继续过他的寄人篱下的生活,走到房间,打点好行囊,跨上刀行将离去,可转念一想,方若惜三番两次救自己的性命,如今一声招呼不打就一走了之,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当下已经迈出去的脚又走回了房间,拿出纸提笔写下了一封离别信,写罢,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背跨宝刀,提起包袱大步离去了。
而恰巧方若惜听说今天在八宝山上有挖出一片银矿,据说不仅有白银矿,还有许多铁矿,她心中一喜,正愁没有借口拉出一风哥出来玩耍,这正是个不错的由头,当下兴高采烈的跑到曹一风的房门前,推开房门,满心欢喜的叫声了“一风哥。”可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此刻的房间内空空如也,床上的被褥叠的整齐,而桌子上的一封信引来了她的注意,她急忙拿起信封拆开一看,知道曹一风已经离去,急忙转过身,门也不关的追着曹一风的路径跑去。
曹一风知道不久方若惜便会追上来,所以没有走大路,而是顺着一条小溪绕开了大路,准备穿过一片密林,可他没有料到方若惜聪慧过人,他的这点心思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她的,走了没了多久,方若惜便骑着马在后面追了上来。
“一风哥。”方若惜在背后喊道。
曹一风没有理她,继续大步朝前走去,可终究没有马快,方若惜一个挥鞭便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方若惜见拦住曹一风,下马说道;“一风哥,你往哪里去?”
曹一风道;“我厌倦了这种生活,你也看到了,东野门的人时刻都在盯防我,我又何必在这儿自找不快。”
方若惜道;“你是在为赵师兄监视你而生气吗?”
曹一风道;“我现在被快刀门传的一塌糊涂,他监视我也是应该的。”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啊?”方若惜问道。
曹一风叹了一口气,道;“若惜,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千金小姐,你父亲是当今武林的刀圣,走到哪都会有人来照顾你,可我不同,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不能就这样把光阴白白的浪费在这儿。”
方若惜问道;“那你打算去哪里。”
曹一风听后也是摇摇头,道;“不知道,江湖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方若惜听后“切”的一声转过头去,道;“那你这不还和没说一样吗,就算我现在让你走你能去找俞大猷,你能报的了仇?”
曹一风听后知道她是有口无心之意,但还是心中生出一阵酸楚和悲痛。“是啊,这几年我刻苦习武,可却连仇人的影子都摸不到,我就是一个废物。”
方若惜听后,自知自己刚才的言语有失,急忙上前劝道;“不是,一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算你现在离开也没有着落,倒不如先留在这儿或许还能有所收获。”
曹一风道;“若惜,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去意已决,你就不要再拦我了。”说着便迈着大步,径直向前走去。
此时,负责偷袭存放银锭山洞的十几名倭寇已经按照池田的吩咐埋伏在了小溪的下游,他们水性甚好,只要衔着一根芦苇管便可以自由的在水里来回穿梭,由于在袭击成功后还要把装银锭的箱子运到下游,所以他们扮成渔民的样子,乘着四栈竹筏,顺着小溪缓缓逆流而上,等到快到达上游的时候在潜入水中,发动袭击。
他们本以为这条小溪的中下游密林广布,不会有人在此,所以安心的乘着竹排向上游划去,可没想到却遇到一对儿男女在这里吵架,一人以为是普通的情人吵架,准备跳上岸结果了他们俩,但领队的那人拦住了他,并用日语道;“拿到银锭要紧,不要滋生事端。”因此便按住手中的倭刀,静静的从他们身边划过。
这对男女正是曹一风和方若惜二人,此时的曹一风心烦意乱,也没有留意从身边划过的那群人的模样,倒是方若惜见到这群人眼神凌厉,身材健壮,不像是普通的渔民,可眼下曹一风执意要走,尽快想法子留住曹一风要紧,便也没深入观察思考。
这群倭寇见没有引起注意,便安静的继续向上游划去。
过了一会儿,就在距离上游的山涧还有不到二里路的情况下,这群倭寇跳入水中,将乘坐的竹排用绳索拴到一支凸向河里的树枝上,准备得手后用其来托运银锭箱,
他们水性极好,几乎像鱼一样,不一会儿便游到了山涧旁,看着岸上把手森严的守卫,他们把头沉到水里,只等池田风语从正面强攻的信号开始,便开始劫银行动。
“将军,我已经都探听好了,八宝山的矿区部分只有东面是守备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一名探子跑到那片他们聚集的林子里向池田汇报。
池田看了一眼太阳,问道;“那哪里的守备力量最强呢。”
那人一愣,道;“除了东面其他的地方都挺强的。”
池田撇了他一眼,道;“我问哪里最强。”
那人以为自己探路的目的是为了打探出哪里守备力量薄弱,所以耍了个心眼只记住了东面的人最少的地方,便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还以为只要记住最少的地方就行呢。”
“混蛋!”池田用日语骂了一句。
“如果我们想要把守卫山涧那边的人吸引过来,就必须集中力量打疼他,让他们以为我们声势浩大,才会动用山涧那边的人。”池田喝道。
“去,打听清楚哪里守卫力量最强。”
那人听后被吓得一身冷汗,只好唯唯诺诺的再去打听。
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池田也获得了消息知道北面是守备力量最强的地方,随即一声令下;“全体都有,集中所有力量给我攻打北门。”
说罢近百名倭寇拔出倭刀,黑压压的向北面冲去。
“倭寇来袭,大家戒备!”守卫北矿口的官兵大声喊道。
这群倭寇都是池田精挑细选的勇猛之士,他们作战勇敢,而且阵型井然有序,虽然只有一百余人,但在其猛烈的冲击下,再加上明朝官兵的恐倭心理,只打的北矿口的卫兵们落花流水,仓皇而逃。
此时在此的赵宗成也听到了倭寇的叫喊声,而驻守在此的户部刘侍郎则显得更加慌张。
“倭寇来了,怎么办啊?”
赵宗成上前安慰道;“刘大人不必惊慌,我已经派人回去禀报了师父,请大家坚持一会儿,等我派弟子一到定叫这些倭寇死无葬身之地。”
刘侍郎道;“赵大侠,这些倭寇来势汹汹,我怕北门口的那点人顶不住啊,这样吧,我把其他矿口的士兵都调过去增援吧。”
赵宗成听后点点头,道;“保护矿区要紧。”说罢拔出鸿鸣宝刀,大声道;“兄弟们,倭寇来袭,我等定当誓死守卫矿区,跟我上。”说着带着手下的十几名弟子向北矿口冲了过去。
此时,潜在山涧水下的那十几名倭寇,也听到了北矿口隐约的打斗声,冒出水面一看,果然不出池田所料,守卫屯银的士兵也被调往北矿口不少。为首的那人知道时机已到,便挥了挥手,只见两名倭寇手持短刀,悄悄的水里走了出来,接着一个箭步同时冲上前去,河边的那两个官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抹了脖子。
眼前的守卫已除,其余的那十几名倭寇也陆陆续续从水下悄悄的走了出来,他们排成两队,迈着碎步迅速向囤放银子的洞口杀去,守卫洞口的官兵们只见林子里有十几个黑影迅速向自己袭来,急忙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这十几名倭寇如同出山的恶狼一般,前呼后啸,银白色的倭刀和黑色的身影交相辉映,刷刷不过十几个回合,这些全副武装的官兵应声倒下,而倭寇竟无一人死伤。
而就在此时,一心要走的曹一风也固执的走到了中上游,他们存放竹排的地方。
“若惜,你真的不要跟着我了,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至于你两次的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曹一风说道。
方若惜道;“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曹一风道;“留在这里,我即使能活着也过的不快乐,所以我还是要走。”
“哎呀...你....”正准备抱怨的方若惜却被曹一风左身后的竹排吸引。
她好奇的走上前去,曹一风见此也跟了上来。
“这不是刚才那几个渔民坐的竹排吗。怎么会在这里。”方若惜喃喃的问道。
而这时,北矿口越来越大的打斗声也传到了这里。
“什么声音?”方若惜问道。
曹一风听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打斗声,是从北面传来的。”
方若惜隐约的感觉到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望着眼前的竹排,想着刚才那十几个渔民凌厉的眼神,又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银矿区的布防图。
“这里不是屯放银锭的地方吗?坏了!”方若惜大叫一声,急忙向上游的山涧方向跑去,而此时的曹一风也从方若惜严肃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不安,当下加快脚步,也跟着方若惜的脚步向上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