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正好跟兜兜擦肩而过。
那天跟秦朝离得老远匆匆见了一面,此后每天,兜兜都要抽空来医院,站在急诊科外面,远远地看看,似乎只有这样才安心。
封鹏夕和贺主任也还没离开。
“哎,明天还有最后一天,他们就可以出来了。”贺主任长叹一口气。
“幸好都没事儿。”
封鹏夕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指被隔离在急诊科的这群人都没有被感染,另外就是本城没有出现疫情扩散。
“最近还是要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你们在门诊的时候,一旦发现异常,务必通知传染科。咱们宁可被诟病草木皆兵,也不能因小失大。”
“咱们医院不是在争取什么示范医院?不怕这样影响不好?”
听了这话,贺主任玩味地看着封鹏夕。
“咳咳……”封鹏夕有点不好意思,“我听小护士们说的。”
“知道这些也好,这就是国内的职场生态环境,你得慢慢习惯。”贺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往谨小慎微的都是院长,主张以大局为重的都是周副院长。不过这次,周晨不是也在里面嘛。周副院长估计也是有切肤之痛,完全没有跟院长唱反调,上上下下一直认为小心点儿好。”
封鹏夕刚回来的时候,确实非常不习惯医院里的派系斗争。其实国外也有,不过他一直抱着要回国的想法,完全没兴趣参与。
回国后,发现自己埋头学业多年,某些方面似乎有点脱节。
因为医术精湛,他也是各方争抢的香馍馍,最初有点儿不胜其烦。
后来发现有个秦朝跟自己情况类似,不过秦朝由于恩师苏教授的关系,被自然而然划分为院长一派,但实际上也就是背个名。
封鹏夕从中得了灵感,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打算效仿,但一直没个好的契机,不知道该往哪边“投诚”。
“那是……秦朝的小女朋友?”贺主任突然指着马路对面一个小小的身影问道。
他也见过兜兜几次,不过直到上次兜兜英勇地救下自己两员大将,这才把人看实在了。
“嗯。可能是来看秦朝的吧。我听小护士们说,这几天偶尔会在这附近见到她。”
贺主任回头看了看急诊科大门,虽然爱情这种东西,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有点遥远,不过看着年轻人不自觉间流露的真情实感,还是很有感悟。
他又想起lyle当众求婚的事儿,笑着说:“周晨从里边出来就要结婚。我看咱们科室估计也要办喜事了。”
封鹏夕笑了笑,兜兜给他的印象不错。
病人家属行凶事件之后,很多人觉得他和秦朝的关系好了很多。
其实,不过是大家一厢情愿为他们勾勒出一幅竞争对手的戏码。
俩人工作依旧很忙,现在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工作也会聊两句闲话。
当然,兜兜来找秦朝的时候,如果正好碰见封鹏夕,会主动凑上去聊几句。
封鹏夕也很乐意陪她说话,用兜兜的话说,两人也是有“战友”之情的。
“您先回,我过去打声招呼。”封鹏夕指了指还独自站在那儿的兜兜。
“好。跟她说,明天就出来了,不用担心。”
“好的。”
送走贺主任,等封鹏夕回头找兜兜,却发现人不见了。
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兜兜的身影,一瞬间,心里似乎有点遗憾。
……
秦朝被隔离的事儿,对施小爱触动很大。
尤其是当她陪着兜兜到了医院,见到那个小女孩儿送给自己妈妈的玩偶,还有lyle求婚的玫瑰花。
她想到在里面的那些人,都是某人的妻子儿女、某人的兄弟姐妹,甚至还有lyle未出生的孩子。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施小爱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秦朝会那么突然地给兜兜表白。
认定了,就要一刻不等去争取;拥有了,就要分分秒秒都珍惜。
那天离开医院,送兜兜回家后,她就直接到了林立的公寓。
“叮咚”摁门铃,半天没人开。
继续摁,还是没人。
出去了?
施小爱靠着墙壁缩在角落,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林立,眼泪不知怎么地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翻电话号码,不停抽泣好可怜。
林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爱,你怎么了?”
他慌忙蹲下,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心里很疑惑。
之前曹墨蓝来了电话,告知秦朝的事儿,所以林立知道施小爱陪兜兜去了医院。
原本打算晚点儿去接她,自己在家办公,怎么突然就……
“哇,”施小爱一把抱住林立,哭得更厉害。
隔壁邻居推开门,一个男人伸出头,疑惑地望着他俩。
“爸爸,他们在干嘛?”又有一个小男孩儿学着他爸爸伸出半个身子,问道。
最后是一位女士,估计是小男孩儿的母亲露出头看了一眼,立马将自家大男人小男人抓回屋,还不忘丢下一句:“不要学渣男欺负女孩儿。”
林立好冤枉,为了避免再扰民,他只得先把施小爱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回到屋里。
让施小爱尽情地发泄,林立只管在一旁递纸巾。
脑子里思索着:因为昨晚的事儿?这情绪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点;还是曹墨蓝的sa没起到作用?
还好施小爱渐渐平息下来,一开口就是:“秦朝,秦朝他……”
难不成是秦朝出事儿了?
林立暗想,不对啊,秦朝医院遇上的那个传染病,自己查过,虽险但不至于立马就死人。
施小爱抓住林立双手,半跪在沙发上,哽咽着说:“我们不吵架好吗?和好了行吗?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生气上。我不在乎裙子破了,不怕丢脸,你也别怪我给你惹麻烦行吗?如果我昨晚一直跟你在一起,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儿,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没生气。我当然没生气。”林立拼命摇头,连忙解释,“昨晚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把你照顾好,让你受委屈了。我怎么可能怪你呢。”
“我不想跟你分开。秦朝和兜兜好可怜,被隔离好可怜……”
通过施小爱断断续续的描述,林立总算听明白她在医院见到了什么,半猜半蒙也算理解了她的反常举动。
林立知道,现在的施小爱情绪非常脆弱,只得小心翼翼地安抚,宽慰她。
一会儿保证俩人会长长久久、生死不离,一会儿又要强调秦朝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甚至还要祝福那个根本不认识的,什么周副院长的女儿肚子的孩子会好好的——这都什么事儿,自己连那孩子的爹,所谓的施小爱同事,都不记得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