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瞧你这身子骨多单薄,是不是吃的不合口味啊?有想吃的只管告诉爹,若嫌家里的厨子不好,爹便替你换了——”
……
“烟儿,东街范家的甜饼很是美味,为父特地去买了几个,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
“烟儿下来,此秋千已有些年头了,恐绳子易断,待为父替你加固了再玩不迟……”
……
“烟儿,为何独自在此荡秋千?来,爹推你一把,手可得抓实了……”
“烟儿,穿这么单薄立在风口上,若染上风寒可怎么办?”
……
“启禀圣上,小女柳含烟体质纤弱,是罪臣才领养的,她与罪臣的一切罪过毫无瓜葛,恳请圣上法外开恩,饶她不死——”……】
隔空而来的是被岁月沉封的柳郁庭的声音……
柳含烟听到叶剑锋再度指责养父时,情绪前所未有地失控:“我义父没欠叶家的钱没砸叶家的房子没抢叶家的姑娘吧?他已经不在了,您到底对他还有多大的仇恨无法了结?”
那个赛场上平和冷静的柳含烟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言辞尖锐、语气强烈、神色愤懑的柳含烟。
而柳含烟的激烈言辞和冷硬态度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先前还是盟友的韩凤娇瞬间倒戈:“含烟姐姐,他是没抢叶家的姑娘,可他让叶家姑娘叶已姗平白丢了相公!”
连温柔娇怯的刘可嫣也高声指责含烟:“柳郁庭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也就罢了,还勾结叛党,人人得而诛之!”
叶剑锋站起身,怒指柳含烟道:“柳郁庭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如此贪官,乡里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
韩承旭也痛心疾首地道:“含烟,作为棋力卓绝的棋手,你该比寻常人更有理智,为何在此大是大非面前竟如此糊涂!”
萧陌尘也冷眸直逼含烟:“含烟,你那么护着他,你是嫌他害的人还不够多吗?他到底有何了不得的长处让你念念不忘?”
柳含烟成为众矢之的,心情糟糕透顶,也无心再作辩解。
“失陪了!”她起身给大伙行了个礼,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黯然朝门外走。
在门口,柳含烟停留片刻,回身朝萧陌尘凄然一望,一字一顿地道:“他是有千般不是,可他待养女视若己出!待发妻用情至专!比令尊强一百倍!”
“柳含烟,你竟拿家父与逆贼、奸臣、贪官相提并论!”萧陌尘厉声道。
“柳含烟——”久未开口的杨慕哲从座位上起身,风度翩翩走向柳含烟,行至柳含烟身前,盯住柳含烟的双眸,指着萧陌尘道,“瞧瞧彼处窗台下的爷们儿,处处护着你宠着你,三次将你从死神手里夺回,而你却在拼死护着害死他父亲的禽兽!”
杨慕哲的言辞句句戳中柳含烟的要害,柳含烟却毫不示弱,言不由衷地说出一句不近人情的话:“我并没让他救我!”
一旁的暗香也忍不住了:“柳姑娘,做人可得讲良心!二公子至今尚在替你疗伤——”
“没错,你是没让我救你,可这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该有的言辞吗?柳含烟,你怎么就这般冷血?救了你反倒是我的错了?”萧陌尘的话击垮了柳含烟残存的理智。
她回转娇躯一步步走向叶剑锋,突然要从叶剑锋身上拔剑,她的动作震惊了所有人!
叶剑锋反手扣住柳含烟的手,喝道:“柳含烟,你要干什么?”
柳含烟的手被箍得生疼,动弹不得。
萧陌尘平静地对叶剑锋道:“小叔,把剑给她!”
叶剑锋不愿松手。
“小叔,放开她!”萧陌尘高声道。
柳含烟拔出宝剑,萧陌尘非但不避让,反而起身迎了上去。
“柳含烟,你不许乱来!”叶剑锋护到了萧陌尘身前。
“小叔,你让开。”萧陌尘的音量不大语气不重,却不容拒绝。
叶剑锋极不情愿地退至萧陌尘身侧,两眼紧盯着柳含烟握剑的右手。
萧陌尘锐利的眸子锁紧眼前美丽的母豹,平静地道:“桔国棋坛的女子冠军竟学会了以武力解决问题,这是你的跃进,还是你的倒退?”
柳含烟明明觉得在场人说的句句无可辩驳,可她心里就是觉得有万般委屈,她握着剑,杵在了心上人的身前。
“瞧瞧彼处窗台下的爷们儿,处处护着你宠着你,三次将你从死神手里夺回,而你却在拼死护着害死他父亲的禽兽!”杨慕哲的话在耳畔再度响起……
柳含烟眼神凄怆地凝望眼前有如玉树临风却一脸悲怆的萧陌尘,她想哭,可她告诫自己不要哭,她尽量用一种近乎平和的语气对萧陌尘道:“我知道欠你太多,可我只有这条薄命——”
柳含烟握起萧陌尘的右手,把剑塞进他右手,然后双手紧握他的右手连同手中的剑,放在自己的脖颈间:“眼下,我就把这条命交到你手里!任凭你处置!我若是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睛就不是柳含烟!”
萧陌尘一惊,左手忙挡开柳含烟,二人抓扯的同时,萧陌尘为护着含烟不小心被宝剑划伤了左手……
殷红的血自萧陌尘手臂上渗出时,柳含烟呆住了,这回却没有休克……
一众人在为萧陌尘包扎伤口,收拾混乱的现场,没人关注到柳含烟的怅然离开……
桔西金区,萧府,闻笛堂。
去望兰苑想为路芷兰主仆上药的画屏回闻笛堂复命:“三公子,路姑娘不见了!”
萧逸尘大惊:“萧府各个角落都寻遍了?”
画屏应道:“寻遍了,不见人影。”
萧逸尘命道:“即刻在府內外搜人,让白江领一帮家丁到各条大道上追寻路姑娘。”
画屏领命正要离去,又被萧逸尘唤住:“眼见天色已晚,须得备了火把,万一天黑时尚无结果,也好继续搜寻。”
“奴婢记下了!”
画屏离去,萧逸尘独自上了后山,看到开着的小门,心中一喜。
……
路芷兰提着裙裾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彩霞在后面紧追不舍。
“姑娘,慢点,您这气性也大了些,这荒山野岭的,路不好走不说,万一碰上个野兽坏人什么的,您肠子也得悔青。撒气也得选个万全的路子……”
路芷兰窝着火,只顾朝前赶路……
彩霞又一阵念叨:“三公子也怪可怜的,误伤了您,他比您还难受!……怎么坐地上了?”
路芷兰坐在青草上,有气无力地说道:“饿了,没吃啥东西!”
彩霞去扶路芷兰:“姑娘咱们回去吧!”
路芷兰赖在地上不起:“走不动了,没力气了!”
“这可如何是好?”彩霞道,“奴婢可背你不动。”
“你去替本姑娘弄吃的!”路芷给彩霞出了个难题。
“姑娘,府上要啥没啥,咱们还是回去吧!”彩霞央求道。
路芷兰左顾右盼,忽然眼前一亮,玉臂一伸:“彩霞姐姐,你看,那山崖上,有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