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楚依云她们会担心,面上还是假装在从办公室离开那刻后,把桌子从第三大组换移到第一大组起,她就已然云轻云淡,不再为此而烦恼。
想通了的:
一心只读圣贤书,为英语努力奋战
真的是这样吗
内里鲜血淋漓的口子,交予谁来舔舐
夜里又是谁在枕边无声落泪,湿了半边枕
那些在心里汹涌澎湃,休斯歇地挣扎的东西,又有谁曾听闻
有谁是天生的坦然不历经坎坷,又怎知这风浪的壮阔
“你知不知道,昨天陈懿去了你家里后,跟我们班其他女生说了你多少坏话”
“说你家很穷很穷,电视机只有这么点大。”
“还说你家的地板是水泥的,硬邦邦,床是那种木架子堆的”
“客厅里沙发也没有,都是些木凳子;桌子也是那种木桌,还摇摇晃晃的,又烂又破;喝茶用的是胶杯,吃饭的碗也是很差的瓷碗,还差点划伤她的嘴了”
“还说你家的厨房和卫生间又小又脏还有蟑螂和老鼠总之各种不好”
“还说你的班长职位是你跟老师求来的”
“还有很多很多,反正都是你的坏话,好多人都听到了”
这些鞠鞠跟她说的。
“班长都迟到”
“呵她那算哪门子班长求来的嘞”
“也是”
“她身上那件白t恤穿了很久了吧,真穷,衣服都买不起。”
“还有她那双白布鞋也穿了快半个学期了吧鞋底都磨出皮来了。”
“哦已经破成这样了她还敢穿来要笑死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是那次迟到,几个女生的讥讽。
“一番话算什么,听了就过了。”
“可多次重复,每天灌输一点点,日积月累,那一番话,你说会汇成什么”
“你就是因为我是班长,总压着你一头,就故意这样诋毁我”
“说了又如何”觉悟也不过如此,从前的自己怎就那般安居在她之下呢
“你也不过如此,我就那么一说,她们就全信了。”嘴角那抹讽刺又上浮,眸光淡漠直望云起。
“呵那群傻瓜全信我呀”
“你在她们心里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天天跟你笑脸相迎是多么喜欢你呢”
“也不过如此”
这是辞职后对陈懿的质问时,她的回答。
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如一幅幅剪辑好的幕片,一帧一帧,从脑海里缓慢放映。
云起闭上眼,一滴泪从阖上的眼眶流出,在脸上几番滚动,最终滴落在请愿书上。
嘴角沾湿了一点点,热乎的咸味,却扩展在整个口腔里,不住发酵,直至充斥在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
泪,还是这么咸吗跟那一夜的,味,丝毫未曾变。
呵味还是那个味,人也还是那些人,可曾经的态度,与如今相比,为何如此卑微呢
谁能早知今日谁又曾悔恨当初
伤害就是伤害,再弥补,它依然存在。
何况,这还是块不知道裹了多少层糖的姜,表面上,甜丝丝的,可里面呢
味,足得烈多了
云起的脑海里已几经辗转,但在方言志看来,她只是失神了好一会,最后居然还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方言志对云起愈发喜爱,众望所归,却没有被冲昏头,眼里饱含感动,却并不着急接受,而是在做思想斗争,决定着到底要不要同意。
她本来就是他班长人选里最中意的一位,当初同意她辞职,也是因为考虑到她当时的状态问题,如今,经过一学期的接触,居然让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接受了她,并且还自愿书写了请愿书来这“请愿”,这孩子啊,多好啊。
她现在再担任班长职位,也更合适。
虽然她已经是宣传委员和团支书,但大家明显对此毫无意见,今儿个,还听见有个班上学生说云起是能者多劳,倒也是这理由。
方言志看她睁开眼,便问道:“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
并不觉得她会拒绝。
毕竟整个班的同学都为之请愿,这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情啊就是说出去,都倍有面儿。
“方老师,”云起放下手中的请愿书,捧起方言志倒的茶,平淡地说道:“我不愿意。”
“很感谢大家对我的肯定,但是我本人没这个意愿”
方言志以为自己耳鸣听错了,忍不住再次确定,“你说,你不愿意”
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事,云起为什么拒绝。
难道就因为本人没这个意愿
他还是不太相信。
“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是宣传委员和团支书了,所以就想把机会让给其他同学”方言志想到的,目前估计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云起是一个很不愿意麻烦别人,或者随意背负责任的人。她心智比较成熟,整个人都很稳重,做事从来也是负责到底。
要么不担事儿,一旦承担,那就是无论如何艰险苦难,她都会努力做到百分百的效率责任心,满满的。
按照一般的推理,的确可能是如此。
可这次,方言志却推测错了。
“不是。”云起放下杯子,一口焖散了他的猜想。
“那倒无所谓。”
“只是,班长嘛,陈懿回来再说吧。”
“我会跟她们说清楚的。”
云起站起身,朝方言志鞠了一躬。
“方老师,谢谢您的赞赏”
“但是,还是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方言志的神经还没缓过来,看着云起的眼睛,也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
云起打算告别就走,毕竟,她今天的早读任务都还没有完成,但在这边,又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了。
方言志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上前拉住云起,一脸惋惜的模样,双眸还眼带零碎的心疼,表情复杂到不行的,“你,真的不愿意”
云起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拒绝。”方言志还是无法理解。
“没有这个意愿。”
“担任宣传委员和团支书就够了。”还都是自作主张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