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开始左瞟右瞄,一会儿看看过道上走过的行人,一会儿看看不远处走去打开水的工人,一会儿看看周围人都在做些什么。
看多了,有些疲惫了,就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
手下的东西开始慢腾下来,看看前面那个奇怪的“哥哥”,发现他一直在裁线,又看看一旁专注“贴纸”的云起,见她还是那么认真,心下不禁有些郁闷。
她就不觉得无聊吗都贴了好久了,手难道不酸
又看了看云秋霞的工作,看了一会也没什么看头,又无聊地转过身。
早上起来得太早,他都有些困了,见妈妈和姐姐都没注意,他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周围轰鸣的织机声和其他的机器运作声还在不停地发出声响,却只是为这个睡着的稚嫩男孩奏上了一支别致的摇篮曲。
云起伸了个懒腰,甩了甩酸痛的五指,看了眼对面还在专心工作的那个年轻哥哥,又朝自己的妈妈云秋霞望去。
妈妈也还在认真工作。
嗯
云笙这是,睡着了
撇撇嘴,想要叫醒,又扫了眼他做的那些,发现也做了不少了。
不远处的电子钟上显示:10:46:29。
整理了一下自己和云笙的,她朝云秋霞走了过去。
侧耳小声说道:“妈妈,我跟弟弟做了一袋半了,我们能先休息一会吗”
云秋霞看了眼她们做的,又望了眼时钟,发现也快吃中饭了,两个小孩子能安分地待这么久也很不错了,便点了点头。
云起跟云秋霞说了一声后,把一个装满的大袋子拖到了组后的包装负责人那里。
在那边登记后,又礼貌地道了谢,然后去了趟厕所,回来喝了口水后又继续贴。
刚刚跟打包装的阿姨说的几句话,让云起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不太能吃苦,因为那个阿姨听说是妈妈带来的,眼里带笑,还打趣“妈妈很拼,经常带这个回家做。”
她看了看登记的地方,发现妈妈从今年就开始自己加班做这个,但让她们帮忙却是因为她太忙了又不愿意把这个货落下才让她们帮忙。
就为了多赚一点钱,能让家里经济负担轻松些,妈妈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经常加班更辛苦地工作,而她们
云起心里有些难过,有些埋怨自己的无力。
她偷偷抬眼看近在身旁半米远的妈妈,稀疏的毛发只简单的绑起来,面容十分憔悴,额头的皱纹如褶子般有了层叠。
她想起妈妈有一次开的玩笑:“她们好多人都觉得我有四五十岁了,其实我才三十多。”
当时她就觉得听得好心酸,此刻心里却感触更大。
没有很好的先天条件,她们只好努力的用自己的双手尽量地为她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有时候,她其实也有点埋怨自己家里为什么比别人家就不好呢,明明别人可以轻易用钱买到的东西,她却只能眼睁睁羡慕着。
可是这一份现在暂时的安稳,也是自己平凡而普通的父母用辛勤的双手创造的。
比起那些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人,她能有这样一对尽努力让她们过得好些的父母,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想起妈妈和弟弟站在清晓大酒店附近望着久久不动的场景,如果没有她和弟弟的成长要忙活,妈妈和爸爸真的不能去里面吃一顿吗
并不是不行。
只是她们身上有担子,有责任,有她们需要抚养。
如果她们这样不管不顾地去做了,一时的享受享受到了,可带来的后果呢
孩子们的学费,房租,水电费,伙食费,这些怎么办
人啊,之所以如今能有短暂的现世安稳,那是因为有那么一些人啊,在默默地为你负重前行着。
云起忽然有些哽咽,低着头的眼眶里有水花在打转,却仍是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
能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努力地多做些货物吧,趁现在暑假不需要上学,还有这么多空闲时间。
轻轻用手背携了下双眼,唇轻抿,手下的动作更认真更快了。
对面的年轻男孩似察觉到什么,抬眼瞧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又低下头继续忙活手中的事。
“云姐,吃饭去了”坐云秋霞后面,4组第七个位置的年轻女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如平日一般转过身来叫云秋霞一起去吃饭。
“咦,这是云起和云笙”显然也是听云秋霞提起过,此时看到坐在她旁边,一个还在“贴纸”,一个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不禁问出声。
这时候各组的人陆陆续续走去了食堂,已经算比较晚,动作再慢一点估计食堂里的饭菜也要没了。
云秋霞把织机的电源断掉,又关了灯,边笑着回复女人的问话:“是啊就是她们两个。”
走过去给云笙拍了一巴掌,“好了,起来了,吃饭了”
“云起也走了,等会再做了”
云秋霞很欣慰云起这么认真地对待,但还是招呼着她先去吃饭,毕竟货物不急,吃饭还是要先吃的。
云起听到声音,一边加快自己的动作,一边应声:“好好好,马上”
很快把贴好的一打用皮筋捆好,麻利地装到袋子里。
云笙乍被拍醒,人还有点懵,揉了揉眼眶,发现是自己妈妈,撇撇嘴还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嘶”
伸展四肢,整个人清醒了会。
耳畔却传来两声善意的笑声。
原来云笙趴在桌上太久了,虽然没有流口水,但一直固定着侧趴着,右边脸上已然印出红红的睡痕。
他刚刚还整个活动四肢,脸微仰,整个印痕便暴露出来。
活像一块红色的疤痕胎记,猴子的屁股般红着,在白皙的小脸蛋上格外的显眼。
见状,年轻女人和云秋霞忍不住笑了。
云起收拾好,转身朝她们望去,看到云笙脸上的那一大块“胭脂”也被逗笑了。
她伸手摸了一把,忍不住调侃道:“云笙,你这睡一觉,苹果都长脸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