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大雪堆积,寒冷刺骨。帐篷内点起了一小盏的油灯,害怕账内的人会冷,特意把火盆烧的更旺一些,厚厚的毛皮帐篷把冬天的寒意阻挡在了外面。
梦魇来的汹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哀伤。白桑缩在被子中,被梦境扰的不得安眠。猛然睁开眼睛,白桑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人,下意识的拿起了放在枕边的袖剑,却听见了一声轻笑。
“我要是想杀你,怎么还能等到你醒了。”右玄看见白桑的动作,有些嘲笑的说道。
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白桑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右玄,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握紧着剑柄。
“真是不知道你哪里好,值得阿破对你这般上心,竟然还让我陪着你,既然你醒了,我也可以走了吧。”右玄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楼先生现在在哪?”看见右玄要走,白桑急忙问道。
“这是他的帐篷,你把他赶出去你觉得他会在哪?”右玄的声音并不友善,挑起了眉毛看着白桑说道:“我真是不知道你有哪点好,让阿破不惜和大王闹翻也要娶你为妻。”
看来楼破并没有把昨夜的事情告诉右玄,不然已右玄的脾气,怕是早就提刀砍了过来才对。右玄此刻这样对待她,她还应该觉得很庆幸才是。想着,白桑讪讪的笑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话。
看着右玄离开了帐篷,白桑略感轻松的松了一口气。帐篷中放着干净的衣物,还有已经烧好了的热水,白桑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楼破吩咐的,唇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昨天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她还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路。掀开被子,踏在铺在地上的毡毯上,明明外面听着寒风呼啸,但是帐篷内并没有那么冷。
匆匆洗了把脸,白桑环视了一下四周。简简单单的摆设,一张床放在中间,一把刀,一副弓箭,一个坐榻再无其他。
真是简单,白桑想着,慢吞吞的穿着衣服。草原人居无定所,东西多移动起来会很麻烦,或许是因为这个吧,白桑收回视线,看向了放在床上的袖剑。
油灯下,剑身显得有些灰暗,很适合暗杀。这原本是西城的武器,后来见白桑喜欢,西城便送给了她。白桑蹲下来,伸手摸着剑身,看着它锋利的剑刃。
“你莫不是还没有放弃你那愚蠢的计划。”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嘲笑着打断了白桑的思绪。
猛然回头,白桑看见木左站在自己的身后,把手里拿着的吃的放在了坐榻上的木桌上,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那么愚蠢而却不切实际的计划吧,这里的生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木左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愤怒,看着面前的女人说道。
昨天楼破一身是血的走进了木左的帐篷,却嘱咐他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即使楼破可以原谅白桑,不代表木左也会原谅她。
抬头看着木左的眸子,白桑没有说话,她从来没有希望谁能够原谅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也准备好了承担事情的后果。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奢求什么,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白桑说着,手又重新握紧了袖剑。
“你不会以为你死了,这些事情就结束了吧。”木左看出了白桑的想法,冷冷的说道:“真是愚蠢的女人,阿破和大王子早就和大祭司达成了一致目的,他助大王子成为千戎的王,我们助他拔除皇上的党羽,你要是死了,我们的协议就作废了。”
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木左,白桑很难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我也不会和其他任何人说起,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做出什么杀害阿破的事情,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木左狠狠的说道。
白桑低垂了眼,看着地面,有些想笑,自己不过才来这里一天的时间,竟然已经有两个人对自己说会杀了她,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很招人恨啊。
“谢谢。”白桑轻轻的说,缓缓站了起来。
“等一下会回王庭拜见大王,你先吃点东西,过一会阿破回来找你。”木左说完,离开了帐篷。
桌子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白桑坐过去,一口一口机械的吃着。楼破说自己只有活着才能帮到洛安臣,但是白桑现在很迷茫,她不知道她该相信谁。自己想要杀楼破,楼破那样说会不会只是想要保住他自己的性命,洛安臣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是不是早就已经不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了下来,砸在了桌子上。白桑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原本以为是最好的计划,现在看来都已经是一文不值。
“我进来了。”帐篷外突然传来楼破的声音。
慌忙擦干了眼泪,白桑坐直了身子。楼破走进来,带进来了寒意,径直的坐在了白桑的对面。白桑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个是你的东西吧。”楼破把倾绮剑放在桌子上,对白桑说道。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白桑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楼破,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难道不要为了昨天的事情兴师问罪吗,白桑偷偷的看着楼破想到。
“是一把好剑,你随身带着吧,以防万一。”楼破看着在对面发呆的白桑,嘱咐她说道。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白桑听到楼破这样说,不禁抬头问道:“关于昨天的事。”
“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楼破冷淡的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还是说你想换一种相处形式?”
说着,楼破撑着桌子凑近了仔细的看着白桑。白桑吓了一跳,急忙向后挪了一点,警惕的看着楼破。
“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做什么,我还是惜命的。”楼破说完,冷冷的笑了一下。
倒吸一口凉气,白桑赶紧把头低了下去。楼破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白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楼破,她见过的,一直都是爽朗的,永远那么豪放,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楼破。
看着楼破起身要走,白桑突然伸手,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谢谢。”
“谢我做什么?”楼破侧了一下头,看着深深低着头的白桑问道。
“昨天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已经死了。”白桑轻轻的说道。
没有人回答,白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楼破,时间越来越久,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久的白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已经僵了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
一时诧异,白桑抬头想要看看楼破,一只温柔的大手却搭在了她的头上,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没想到你也不想死。”楼破看着白桑瞬间红了的脸,忍不住笑着说道。
刚刚的楼破的确是生气的,他气白桑如此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这么轻易的就肯牺牲掉自己,不肯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有我在你身旁,就一定会护你周全。”楼破半跪下来,抬头看着白桑红透了的小脸,轻轻的说道:“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你只能是嫁给我的。”
“千戎大王子楼继前去禹国求亲,理应是他迎娶公主,让公主嫁给三王子,千戎难道就不怕禹国皇上知道,影响两国的关系吗?”白桑歪着头看着楼破,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大哥已有妻室,难道让禹国的公主嫁来做小?”楼破一脸坏笑的抬头看着白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问道:“还是说,公主你,想要嫁给我大哥,而不是我?”
看着白桑瞬间通红的脸,楼破忍不住把白桑整个人搂进了怀里。白桑没有反应过来,轻呼了一声,跌进了楼破的怀里。
“你放开我……”白桑推着楼破,不好意思的说着。
“我们该出发了。”木左突然出现在帐篷外面,扬声对里面的两个人说道。
听见声音,楼破扫兴的叹了一口气,忍住了冲出去暴打木左一顿的冲动。白桑倒是松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楼破防止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走吧。”楼破把狐裘披到了白桑的肩上,拉住了白桑的手走出了帐篷。
白桑整个人小小的缩在狐裘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站在楼破的身后,看着等在帐篷外面的队伍,有些震惊。所有的士兵整齐有序,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
“报告万骑,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一个士兵走过来,恭敬的对楼破说道。
接过木左递来的缰绳,楼破翻身骑上了马背,伸手把白桑拽了上来,女人稳稳的落在了楼破的身前,楼破揽住了白桑的腰。
“坐稳了。”楼破嘱咐的说道。
“嗯。”点点头,白桑握住了缰绳,楼破攥住了白桑的手。
“出发。”楼破扬声说道。
话音一落,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整个队伍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