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打开的窗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的轻尘可以看得清楚。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这个墨燕城无时不刻不在向人们展示着它的繁华。
楼破坐在坐榻上,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眉头紧锁,焦急的等着。渠卿站在窗前,也一样神情严肃。两个人的饭摆在桌子上,只是谁都没有动。房门被打开,两个人同时看向了走进来的夏康,等着听他带来的消息。
“林小姐已经送走了,我加派了人手保护,将军放心。”夏康说着看了一眼依旧未展皱眉,沉默了一下问道:“渠兄现在要是追过去,还能看见她。”
“不必。”渠卿深深的叹了一声,重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一个已死之人,何必再去扰乱她的人生,这一生注定见不得光,只能活在这种阴影下,苟延残喘。
“林小姐有话要我带给渠兄。”夏康看着渠卿的背影说:“林小姐说,至死不渝。”
男人的背影微微的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夏康也微微的叹了一声,终究是只能叹一句奈何。
当时林央的一身黑衣,苍白的面,殷红的唇,北风吹乱的长发,还有女人吐出这四个字时候的决绝神情,无一不在夏康的脑海中回放着。
“麻烦夏兄了。”渠卿微微侧了一下头,对夏康说道。
“对于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渠兄不必放在心上。”夏康摆了摆手,也坐在了坐榻上。
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并没有动过的痕迹,夏康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楼破身后的木左,木左无奈的摇了摇头。夏康微微叹了一下,他知道如果白桑找不到,楼破怕是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
“还没有消息吗?”楼破的声音有些沙哑,皱着眉问道。
“我派人打听了一下,炎月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夏康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茶叶是刚刚从中原运来的新茶,碧绿的茶汤散发着清香,一杯茶递给楼破,楼破却并没有动。
“好茶。”夏康喝了一口,不禁赞叹道,复又看着茶杯中的茶说道:“这茶就是由鲸倪运过来的。”
楼破听了,瞬间警惕的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又看向了夏康。曼于等人死时的惨状楼破记忆犹新,如果可能他并不想和鲸倪惹上什么关系。
“你放心,这里并没有毒,我对鲸倪无利无害,他们也不会闲到来害我。”夏康放下茶杯说道。
这支商队的确是厉害,大江南北没有他们搜罗不到的东西,可见其人脉之广,手段之狠。只是这么多的东西想要买出手,就一定要有渠道,只要知道了渠道,就可以找到这些人。
炎月的其他将领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并不是束手无策,只要在墨燕城中寻找谁曾经接触过曼于,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继而找到白桑。这支商队,的确比其他的要强很多,楼破拿起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杯中的茶。
窗外传来鸽子的声音,夏康走过去伸出手,鸽子乖乖的停在了他的手上。鸽子腿上,有一个小小的竹筒。夏康取出竹筒中的纸条,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他们找到鲸倪的下家了。”夏康把纸条递给楼破,微笑着说道。
楼破接过字条看了一下,猛然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刀,匆匆向外走去,剩下的三个人也马上跟着他离开了客栈。
按照字条上的地址,他们找到了一家古玩店,店里摆满了古玩字画,店家看见有客人上门,急忙迎了上来。
“几位想要看点什么?”朱贵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把他们几个迎进了屋子。
楼破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里,坐在了主位上,抬起眼傲慢的看着朱贵。夏康坐在了楼破的对面,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茶,就好像是进了自己家一般。
“夏先生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种小地方来,而且还带着贵客。”朱贵讨好的笑着对夏康说道。
“老板这里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供我们将军消遣的?”木左站在楼破的身后,也是极尽痞气的问道。
朱贵略微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小店多得是这些古玩字画,要是将军不嫌弃,大可以选些中意的回去。”
听见朱贵的话,楼破猛然抬起眼睛,眼中闪现了狠戾的光芒,看的朱贵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两步靠到了夏康的身边。
“朱老板这样可就不对了,夏先生带我们将军过来,难道朱掌柜就打算给将军看这些破铜烂铁。”木左冷冷的一笑,看着朱贵说道。
“小人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呀。”朱贵为难的说,回头看着夏康想让他帮自己说说话,却发现夏康一直事不关己的喝着茶。
“夏先生告诉我你这里有好东西,我与夏先生这么多年交情,难道夏先生会骗我吗,肯定是你不舍不得拿出来吧。”楼破一拍桌子,狠狠的说道。
“小人不敢。”朱贵哆嗦着跪了下来,看了一眼楼破身后已经要亮出刀子的木左和渠卿,不断的磕着头求饶。
“朱老板,你也是墨燕城的老人了,知道些规矩,如果不把真东西拿出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夏康终于放下了茶杯,低头无奈的看着朱贵说道。
朱贵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口中不断求着饶,若是从地面往上看,可以发现他飞快转动着的眼珠。夏康看了楼破一眼,楼破会意的点了一下头。
“不过是消遣用的东西罢了,即使没有也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本将军可不像曼于那样野蛮。”楼破说着,伸手示意朱贵起来。
听见曼于的名字,朱贵的眉心飞快的蹙了一下,急忙起身弯着腰站在桌子前,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东西。
“还是说,朱老板有什么宝贝只告诉曼于不告诉本将军?”楼破现在的声音异常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
“将军怕是误会了,小人不知道什么曼于将军。”朱贵轻轻笑着,低着头说道,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慌张。
朱贵也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架势,既然说到了曼于,那么面前的这些人就是炎月的人了。只可惜他们来晚了,不然朱贵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你叫他将军,那就是知道什么了。”楼破凑近了一点看着朱贵,脸上露出了冷笑说道:“再问你一次,你有什么值得消遣的东西吗?”
“小人没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楼破收回了踢出去的一脚,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朱贵又一次问道:“朱老板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
“夏先生你这是来砸场子吗?”朱贵并没有回答楼破,而是看着夏康冷冷的说道:“这么多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又何必撕破脸呢?”
“我不过是给你介绍一笔生意罢了,朱老板不用谢我。”夏康淡淡然然的笑着,看着朱贵说道。
朱贵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凶狠起来,数十名打手从屋后冲了进来,把四个人团团围住。
屋子里一阵刀光剑影,楼破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为周围的事情分神。所有想要砍向楼破的刀都在还没有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就被木左挡了回去,几十个打手却没有伤他分毫。
很快朱贵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屋子里的打手全部倒地,朱贵惊的后退了几步贴在了墙上。
地上**声不断,木左接到楼破的指示,走到屋外关上了门,守在门前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虽然并不是在主道上,但是被外面的行人看到总归是不好。
屋里,渠卿上前提起了不断挣扎着的朱贵,三下两下的把他绑在了椅子上,抽出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既然是他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楼破也完全在没有必要和他客气了。
现在的朱贵完全没了刚才硬气的模样,一边躲着渠卿的刀,一边惊恐的看着前面淡然喝茶的楼破。
“说吧,你是怎么和鲸倪碰上面的?”楼破看着朱贵,放下茶杯问道。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只能听见满屋的**,朱贵只是看着楼破,虽然惊慌但还是在拼命的思考着,楼破究竟会不会杀自己。朱贵看着躺在地上的打手,这些人武功高强,看起来都来历不凡,就连在墨燕城鼎鼎有名的夏康都为这个人做事,他一时不能猜出来楼破的身份。
只是,这些人虽然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对付自己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下杀手。和那些人不同,朱贵见过那些人的手段,可以说是惨绝人寰。
表面上看上去虽然云淡风轻的楼破,似乎满不在乎的喝着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现在是极度不安的。这个人是唯一的线索,他要想知道白桑的下落,就必须从这个人身上下手,时间耽误的越久,白桑就越有可能遭遇危险。
“你不会杀我的。”朱贵突然笑了,看着楼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