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是一片冰天雪地,帐篷里生着暖炉,暖暖的烤着,让人增了睡意。有人走进了帐篷,有冷气灌了进来,小朵缩了一下脖子,向木左的怀里扎了一下。
“你醒了。”白桑端着药进来,看见木左温柔的说。
白天的时候白桑不放心,想让小朵去看看木左,后来又觉得不放心,自己也牵着赤纱跑过去,就发现了倒在雪地里的木左,还有趴在他胸口上的小朵。幸亏她去的及时,若不是如此,只怕这两个人都会命丧当场。
“是你救我回来的?”木左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白桑。
四肢还有些不听使唤,木左靠在床头,让真气在身体里运行,传到四肢百骸。小朵懂事的把枕头放在木左的腰后,想让他舒服一些。
“你要谢谢的应该是小朵,如果她没有及时护住了你的心脉,等我找到你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晚了。”白桑始终温柔的说着。
把药碗递给小朵,白桑拣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床边,看着小朵把药喂给木左。白桑并不想指责木左什么,她只是担心木左还会再出什么别的事情。白天她把木左带回来以后,楼破担心木左的安全,在他的帐篷周围多派了士兵驻守。
“想吃点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白桑看着喝完药了的木左问他。
“公主不用担心我,已经没有事情了,也让阿破放心,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木左扯出了一丝笑容,想要让白桑安心。
“你自己告诉他吧,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了,不敢进来见你。”白桑看着帐篷的入口,笑着说道。
帐篷外面,楼破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空,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天还没有晴,今夜依旧没有月亮。楼破的眉皱着,里面是浓化不开的愁,右玄和木左跟了他这么多年,已经像家人一样,木左的心情楼破一样可以体会,只是他需要强撑着自己,主持大局罢了。
驻地外有士兵不断的巡逻,渠卿带着兵日夜防守,以防朴信的偷袭。这样只守不攻,终究还是被动,楼破又一次狠狠皱了眉,手握成了拳。
有小手握住了楼破的拳头,楼破在外面站了很久,身上都有些冷意,小手要温暖一些,两只手包住了楼破的拳。楼破知道是谁,反手拉住了白桑的手,脸上变得柔和了很多。
“阿左醒了?”楼破问道。
点点头,白桑拉着楼破进了帐篷,木左正靠在床上,看着楼破走进来。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白桑拉着小朵两个人离开了帐篷,帐篷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阿左。”
“阿破。”
两个人同时出声,看着对方,又都忍不住笑了。楼破坐到了床边,拉过木左的手把着他的脉,已经白天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对不起。”楼破把木左的手放回被子里,看着他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朴信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袭击,如果不是如此,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楼破知道是他的错,如果他足够强大,就不会让朴信一次又一次的得手。
“你总是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需要你一个人扛,今天让你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不会怪你们任何人,我只是想亲手杀了杀害右玄的人。”木左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狠狠的握成了拳。
“我会和你一起,尽我全力,定要复仇。”楼破握住了木左的手,坚定的说。
木左相信他的狠狠的点了点头,楼破拍了拍木左的肩,两个人自幼年相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必再说。即使楼破很担心木左的情况,但是他知道木左不会再做出什么会让别人担心的事,在心里叹了口气,楼破走出了帐篷。
外面的风吹得油灯摇晃着,小朵走进来,拿着些吃的,这是白桑特意做的,嘱咐小朵一定要盯着木左吃下去。
“辛苦你了。”木左摸了摸小朵的头说。
摇了摇头,小朵搬着凳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木左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苍白的脸色,眼底还有些乌青,不过并不影响木左的帅气,小朵就这么看着木左,不禁在心里想着,大哥哥真漂亮。
帐篷外还有寒风吹过,帐篷里面可以听见火炉燃烧的声音。驻地里可以听见琵琶的声音,哀哀怨怨,琴声是从宫雨的帐篷里传出来的,白桑站在她的帐篷外面,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就要离开。”宫雨抱着琵琶,站在帐篷前叫住了要走的白桑说道。
见已经被宫雨发现,白桑耸了耸肩,笑着看着她。没有月光的黑夜,只有远处隐隐的火光,宫雨看见的是白桑苍白的脸。
“应该谢谢你救了我们,如果你没有及时出手,我们恐怕都已经很难支撑了。”白桑抿了一下嘴唇,皱着眉说道。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知道白桑想要问什么,宫雨看着她说道。
眉心轻轻一皱,白桑还是点了一下头,宫雨是一个杀手,曾经想要取自己和楼破的性命,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她不得不防。宫雨却并没有觉得什么,反而让开了路,让白桑走进了帐篷。
“如果我说,我是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你信不信?”宫雨坐下来,随意的拨弄着琴弦,低头没有看白桑。
微微蹙了一下眉心,白桑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宫雨,宫雨的脸上全都是白桑永远学不会的淡然,好像说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关系。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但是宫雨却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意义,她以前的人生全都是为了她的父亲而活,终于离开了那里以后,她却全然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死。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活。”宫雨停下了手下的动作,看着白桑说道。
“为了很多事情,为了很多人。”白桑看着点亮着的油灯,脸上露出的都是笑容说:“如果你无处可去,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帮我们,帮我们一起渡过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能帮助你多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寻找。”
“我也是杀手,你不害怕会这次的事情会重演吗?”宫雨唇边带着好像是挑衅的笑意,看着白桑好奇的问道。
“你会吗?”白桑只是看着她,眉心微微蹙着问道。
这样的问题真的是太没有水平了,白桑自己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是洛安臣,一定会是淡淡然然的一笑,分析利弊,从无形上压制对手。如果是楼破,现在一定会用苍沥抵在宫雨的脖子上,告诉她如果她动手,自己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但是这些,白桑都不会做。她学不来洛安臣永远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学不会楼破的霸气,她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式,去反问宫雨。
看着白桑的眸子,宫雨突然就没了言语,她只是这样一说,没想到白桑当真了。收敛了笑意,宫雨不知如何回答,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我不知道。”宫雨只能这样回答她。
她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如何对白桑保证什么。宫雨复又低头随手弹着琵琶,声音里说着她的心事。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这里的任何人,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也一样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白桑看着宫雨,正色说道。
“你可以,先让我留下吗?”宫雨抬头看着白桑,轻轻的问道。
“当然可以。”白桑笑着说道:“只要你愿意,这里的每个人都愿意让你留下,你好好考虑吧。”
说完,白桑转身走出了帐篷,帐篷里继续传来了琵琶声,只是声音显得杂乱无章,片刻之后,宫雨放下了琴,重重的叹了口气。
风还在刮着,吹得白桑的脸生疼,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一件大氅突然落在了白桑的身上,还带着温度。白桑急忙回头,楼破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看着男人明显消瘦的脸,白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明明在万象寮的时候把他养胖了的,这才两天的时间,就又瘦成了这个模样。
“辛苦你了。”楼破把白桑抱了起来,温柔的说道。
轻轻摇了摇头,白桑环住了楼破的脖子,任由楼破抱着自己走进了帐篷。火盆燃烧着,熊熊的暖意扑面而来。
“这两天应该很忙吧。”白桑被楼破放在了床上,心疼的说道:“辛苦的明明是你才对,接过还要你来担心我。”
调兵遣将,布兵防守,派人追查朴信的下落,还要担心木左的情况,所有的事情都要由他一个人操心,白桑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他。明天要给他做点好吃的,一定不能让他再这样瘦下去了。
“还好有你在这儿。”楼破疲惫的躺在床上,把头埋在了白桑的怀里,喃喃的说道。
说着,楼破抓过了白桑的一只手,不肯放开。见他这副模样,白桑的唇角又带起了温柔的笑意,一只手穿过楼破的发,轻柔的按摩着。很快楼破就睡熟了,白桑看着他,偷偷笑着,吻上了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