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氛围很沉重,没有人说话。深夜街头也有不少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在奔走。洪水冲到了很多水,车子开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会撞到一些东西。有些地方积水很深,车子强行开过去看的乔素素心惊胆跳的。所幸,虽有曲折,但还是平安到了医院。
乔素素和顾清一下车就看见了白天那个穿棕色衣服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狼狈,脸上,外套和裤子上都搭着泥巴。看来是忙活了一整晚,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顾总,我们是在附近的村庄找到他们的踪迹的。一直以来我们都找错了方向,他们其实是在返回的过程中遇上了海啸,所以幸运的是没有被卷进深海里,而是被海浪打毁了船身,被海水冲出了港口飘向了附近被淹没的村庄。”顾清继续往里走,点点头,
“那伤亡如何?”棕色衣服的男人喝了口水,接着说,
“除了年纪大点的张经理头部受到撞击陷入了昏迷,其他的人我们找到的时候还是处于半清醒状态,身体极度脱水。对了,姜秘书的腿也受了伤,在水里泡了太久,伤口腐烂得厉害,现在正在接受手术。”乔素素的眼皮跳了一下,顾清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走到手术室时医生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乔素素连忙跑上前,
“医生请问病人的伤势怎么样了?”医生解下口罩,满脸疲惫。
“腿是保住了,伤口虽然不大但被水泡得太久,周围的肌肤被腐肉感染坏死了很多。我们已经清除了大部分腐肉,有些细小的地方我们医院的器械因为洪水的原因也没法调过来,所以要尽快给病人转移医院进行二次清除。”顾清听完,立马走向角落打起了电话。医生解释完了以后也转身离开了。
“素素,你跟姜蓓一起走。”顾清走到乔素素身旁,低声对她说。乔素素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顾清皱了皱眉,抓着乔素素的肩膀,
“听话,你带着姜蓓先走,她进行二次手术需要有人替我照顾她,我是总裁,还有好几个员工的伤情不稳定,台湾合作商那边也还没处理好。我处理好,立马就回来,好吗?”顾清抓着乔素素的肩膀,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乔素素深深的叹了口气,点点头。她不能自私,现在的顾清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有责任,而且很重,她不能给他添乱。
直升飞机来得很快,医护医院已经推着姜蓓去了顶楼。乔素素走上前狠狠的抱紧顾清,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的味道,
“我替你去照顾姜蓓,答应我,早点回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顾清点点头,吻了吻乔素素的额头。乔素素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姜蓓在飞机上依然挂着氧气罩,处于昏迷中。乔素素坐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她显瘦得厉害,原本有些肉肉的脸此刻都成一张巴掌脸,颧骨也高高的。嘴唇很白,或者说整张脸都很白,没有一丝血色。乔素素看着这样瘦削的姜蓓,心里愧疚极了,她脑海开始浮现以前姜蓓与她争斗时明媚娇艳的样子。她是代替自己去的台湾,若不是她,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乔素素知道自己和顾清欠姜蓓的是妥妥贴贴的欠下了,她无比的希望姜蓓能好起来,哪怕是要换她的腿,她也愿意。
飞机直接将在了a市的医院顶楼。a市医院技术水平比乔素素的城市更好。乔素素一下飞机就看见了裴辛,她一天没吃饭,身上还隐隐约约有些发烧。刚下飞机腿软的差点跪了下去,裴辛扶起她,一脸心疼。
“你这样跟姜蓓看上去没什么两样。”裴辛的语气带着怨气。乔素素淡淡的笑了笑,
“我还是比姜蓓好的,至少我还能走,可她……”乔素素说着说着就莫名哽塞起来。裴辛扶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轻声安慰。
“这都是她的命数。”裴辛望了望天空,沉重的说。
“你和裴叔叔会恨顾清,或者会恨我吗?毕竟姜蓓是代替我去的台湾。”乔素素在飞机上一路都想着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要是裴辛和裴叔叔真的生气了,她和顾清该如何是好。裴辛笑了一下,看着乔素素泪眼婆娑的样子,他伸手替乔素素捻去脸颊的泪水。
“说什么呢,怎么会,公司换人出差是很正常的事,这着都是未知的,也不能怪你,或者怪顾清。”裴辛心里其实还有话没说完,要是这次是乔素素去了,那估计他和父亲都会疯的。他知道他这样想很自私,姜蓓也是他的妹妹,即使不是亲生的。当得知被派出去的是姜蓓的时候,裴辛其实暗自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态度,但他觉得应该跟他的想法差不多。他们都不想让遗憾越来越来,成为更大的遗憾。
裴辛扶着乔素素下楼,在裴辛的强烈要求下,医生也给乔素素挂了水。乔素素虚脱得厉害,估计要是在台湾多待之后,也要躺着用飞机拉回来了。姜蓓一下飞机就立马进行了二次清除腐肉的手术。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但即使很成功,姜蓓的腿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响,她几乎半年内都不能下床,并且她的腿上也将永远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这对于爱美的奖杯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创伤。乔素素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姜蓓醒来时的样子,一定是雷霆大怒,痛骂不止。她想好了,无论姜蓓对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还手,是的,这都是她乔素素欠姜蓓的。即使裴辛再怎么说跟她没关系,她依旧认为姜蓓的这份罪是替她受的。一想到自己在a市跟着顾清一起嬉闹玩耍,一起游玩,而那时候的姜蓓说不定就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她甚至能想象出她有多么绝望。姜蓓可以拒绝的,可谁会拒绝喜欢的人对自己提出的要求,更何况是爱着顾清爱了八年的姜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