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陈述叫了顾清一声。随即推开人群,向顾清走去。
“良心发现来医院向我负荆请罪?”陈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右手有伤口的地方停了几秒,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在他的脸上。
“看来适应得不错,就算换了一个地方,你依旧混得风生水起。”顾清调侃了几句。陈述这样的模样放在哪里都是极其受人欢迎的。
“哟呵。”陈述翻了个白眼,瘪瘪嘴。
“你这张脸搁这一定更有吸引力。不信你看,我的那帮小护士口水都掉在胸前了。”
“别,我没这福气。”顾清摇摇头。
他心里的郁气倒是因为这几句挪揄稍微松懈了下来。以前来得匆忙,他都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间医院。在他心里,医院大多数都是一样的,明晃晃的白色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几眼看下来,他倒看出了些门路。这里环境看起来,着实不太像一间医院。其实严格意义上说起来,这里也不算是一间正规的公家医院。这是顾氏直接投资修的医院,但他一时半会也记不起负责人是谁。左右觉得这布置熟悉。
他看见陈述手里捏了一张片,应该是刚照好的。是一个人的肺部,顾清以前修习时旁听过医科的课,虽然算不上专业,但他也能大概知道这张片上面的肺部已经有感染了。
“你什么时候也主治心肺这类的了?”顾清印象里,陈述是主攻脑部这一块的。
“切。”陈述不满的别过头,抬腿走上楼梯的台阶。顾清愣了一会,也跟了上去。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放着电梯不坐反而来爬楼梯。
陈述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
“电梯里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回回,通气又不好。医院比不得别的地方,走楼梯安全多了。”他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眼底的暗青显示出他这几日睡得并不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是了,你是怕自己死的。”顾清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陈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清。他现在楼梯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清,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因为两人的安静也暗了下来,没人说话,这灯就一直暗着。
顾清的表情忽明忽暗,叫人看不真切。
“你还在生气,当年我开的那一枪。”陈述淡淡的说。
“没有。你想太多。”顾清别过头,不愿看陈述。抬腿往楼梯上走。
“顾清,我告诉你,就算重来,那一枪我还是会开。”陈述突然加大了音量,冲着顾清的背影吼了一声。
“我没怪你,是你自己不愿放过自己。”顾清淡然,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年的事是当年的事,顾清不是揪着过去不方的人。要是他真介怀,也不会暗地里帮助陈述。当年的事情出来,是他暗地里保了陈述。他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陈述,他做事自己明白,自己能想透就好,别人怎么看,他不介意。
顾清快步走上楼梯,陈述紧随其后。他没有办公室门钥匙,走得快也不能进去。干脆就现在走廊上等。好一会,陈述才神思恍惚的走上来。
走廊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陈述看着顾清的背影,沉思了一会,才缓步靠上前。
“你说的对,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陈述表情有些落寞。顾清看着他,没有说话。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会做梦梦见南其,梦见她怪我,梦见她说冷。”他像是要哭了一样,没吐出一个字眼睛就黯淡了几分。顾清何曾见过陈述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他有些动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也是愧对于南其的。他们那个部队里的人,对愧对于这个姑娘。
南其不是中国人,是顾清进部队时,一次与当地部族的小型战争中,从村庄里救出的姑娘。她是个混血儿,在一众黑皮肤的族人里,她白皙的皮肤格外显眼。当地人以黑为美,南其受到歧视,被迫搬到村庄外面住。
伊滋斯村庄处于s国与y国的交界上,没人能说清楚它到底属于谁。因此这个无主的村庄就像一个小型的国家,自己统治着自己。两国的侦查都会不自觉忽略这个地方,导致这里治安非常的乱,黑白两道交叉混行。这里同样是充满枪火声的地方,谁都可以来插一脚,摸一把。
顾清所在的部队职责就是维护这边的骚乱,不让伊滋斯村庄极其背后的力量探过来。他们知道,他们的部队在别人的眼里同样是眼中钉,肉中刺。前仆后继不知有多少人来打探过,潜伏过,都没有混出结果。
南其是顾清救的,她与陈述年龄相仿,比顾清大几岁。这个被他们救下的姑娘一开始很怕生,但后面竟然在这群大老爷们中混熟了。大家渐渐习惯身边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多了一个女人是有好处的,比如,饭菜更好,衣服也有人补洗。大家也不再扭捏,默契的给南其让了一个位置,让他住了下来。
南其会说英语,部队里也就顾清和陈述会说,因此,两人与她的交流多一些。南其是顾清救的,对顾清要亲昵些,大家暗地里都把她当作了顾清的人,经常拿她两开玩笑。
顾清对这些事不感冒,众人的起哄他也不解释,觉得没意思。但这些不解释在众人眼里都成了默认。
本来以为一切都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部队里渐渐出现了纰漏。他们的机密信息会被对方知道,行动也会被对方揣测到。很多次行动都做了无用功。而这些意外都因为南其的存在才出现的,所以这矛头也不约而同的指向了南其。
陈述是最先对顾清说这件事的,他十分隐晦的提了一下,希望顾清去试探。但顾清并不愿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