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的车灯刚熄，裴辛便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他的车门前。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裴辛语气淡淡的，但笃定的口吻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顾清把车门扣紧，站稳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还在病房里？”他开口问。
“怎么听你口气像是很怕见到素素一样。”裴辛微微侧头，睨了顾清一眼。
“裴家已经发了通报，以后她是你姐姐，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顾清脸上仍是冰冷得化不开的表情，语气也是冷冷的。
“我们还没发给报纸，不过先拟了通知，你怎么就知道了？”裴辛的语气有些讶异。
“所以呢？你不好意思称呼她为姐姐？”顾清插着手，冷漠如常。
昨日陆三便告诉他裴家拟的新闻通知，他看了之后也就是瞥了几眼，没有多想。裴楼一早之前便告诉过他，现在不过是落到了实处，他倒称不上有多大的反应。
“我今早打电话到你办公室里去，你秘书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哪了？”裴辛漫不经心的问。
走在前面的顾清突然转过头，凌厉的盯了裴辛一眼，
“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古琴。压低了嗓音，说明他现在已经有了怒意。
裴辛背他这样一瞪，下意识就缩紧了脖子，讪讪的笑了笑，
“我……我就随便问问。”
“我去哪没必要跟你汇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顾清一字一句，都是警告的意味。
说完他就转身，把缩着脖子的裴辛丢在原地，快步越过医院的旋转门里。
一迈进去，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就涌上鼻尖。大堂的灯没有开完，昏暗的灯光更衬得这医院冷清起来。来来回回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偶尔还有外面的寒风穿堂而过。
顾清径直朝三楼走，一楼的电梯久久停在二楼就是不下来，他没了耐心，直接朝楼梯走去。三楼是陈述的办公室，顾清想着先去他哪里了解些情况。
三楼同样也是中药房，消毒水的味道就要轻一些，不同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刚嗅上几口，还能觉得身体舒展了很多。
不过顾清行色匆匆，哪里顾得上仔细嗅这些味道，楼梯口一上来，没做停留直接走到陈述的办公室门口，门把一扭，就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的灯是亮着的，但陈述人却没在办公室。顾清看了看他办公室里搭在衣杆上的外套，猜想他定然还没下班。
不在办公室，那会是在哪里？
顾清正思索着，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他转身一看，是一个穿着粉色护士的女护士。那人似乎也被顾清吓了一跳，捏紧门把，一脸防备的看着顾清。
“我找陈述。”顾清先她一步开口问。
护士这才放松了警惕，松开门把，将手里的记录表放在桌上。
“陈医生在加护病房里。下次如果有事，敲门没有人来回应的话请在门口等候，不要私自进去医生办公室。”她声音小小的，但勇气倒是鼓得带劲。
顾清随意的点了点头，夺门而去。
加护病房，那就是乔素素的病房了。顾清心里如此想着，脚上的步子却是不自觉的放慢了。
病房里一定有很多人，但他现在并不想到看到这些人。
三楼到五楼的距离再怎么压着步子走也不过三五分钟的路程。刚走上楼梯口，透过过道远远的都能看见乔素素病房外的热闹。
跟他想的一样，来了不少人。
顾清把身上的衣服裹紧，朝病房走去。
“顾先生。”门口的守卫早就记熟了顾清的脸，知道他的身份后连语气都不自觉放的尊重了些。他们这一声问候倒是把病房里的人目光引了过来。
最先转过来的，就是陈述。他的白大褂敞开着，胸前挂了一个听诊器。在看到顾清后，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随即，裴楼也转了过来。他今日戴了一顶棕色的毡帽，黑色的方巾塞在外套里面，竖得有些高，隐隐能把下巴遮住。他望向顾清时没有什么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如顾清所想的，病房里很多人。除去裴楼陈述，还有两个护工。就连姜蓓也在。不过她没有转过头来，背对着顾清脸却是朝向窗外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顾清自开门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暖意迎面扑来。他不自觉的看向紧闭的窗户，眉头一皱。径直走向窗户，把窗打开。这么多人挤在病房里，空气定然不好。况且里面还有病人，怎么能连窗户都不开。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动作动，他这一开窗，大家也明白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颊都有些泛红。陈述不自然的掩着嘴咳嗽了两声，他作为一个医生也没及时发现这病房里空气问题，被顾清发现了，还是怪尴尬的。
“你们两先出去吧。”裴楼的声音沉稳有力，那两个护工点点头，垂着脑袋走了出去。
窗户一开，外面的凉风就丝丝缕缕的灌了进来，搭在一块的窗帘也隐隐在飘动。这个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就空彻了些。冷空气顺进鼻腔都是凌厉的味道。
躺在床上的乔素素脸颊也有些泛红，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顾清上次来看的那套。大越是冬季的原因，身上的病服要厚了很多。顾清惊讶的发现她的头发也短了很多，原本散开来能搭到床边缘的头发，现在堪堪刚及枕头边。
“头发长了不利于打整，她身体机能还在继续新陈代谢这个步骤，头发长得也是很快的。”察觉到顾清的目光，站在一旁的陈述出口解释道。
“指甲也该修修了。”顾清弯下腰，轻轻抬起乔素素的手，摸了摸她的指甲。手腕处的伤口都已经结痂，最边缘的地方还有隐隐脱落的痕迹。看着这么大一块痂，顾清的心里都有些森然。这伤口就算是好了也得留个大伤口。
“十点就开始转移。”站在一旁的裴咯轻轻说了一句。顾清的心却是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