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木德钱在中午时分,特意和他的亲家金崇明通了个电话。木一和金百合大喜的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晚上,金崇明主动和自己未来的女婿木一打了个电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木一打电话。这次通话很轻松愉快……
当大喜的日子定了下来,所有与结婚有关的事情便接踵而至。无论木一懂与不懂,无论木一是否找得到人请教,他都必须一一去面对,一一去处理。
首当其冲的便是“追节”。
对于“追节”的规矩,木一不仅问了自己的父母,还专门请教了村里隔壁的金姨奶。最后,他和金百合两人商量好了。又去找到田二姐看看她的意见。
田二姐倒也是实诚得很。“我没有什么意见,我看嬢嬢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你们两个商量好就好了。我们大家都会帮着你俩把这好事早日圆了。”
古老的规矩已经不符合现在的时代了,但是超越了木一经济实力的“礼物”,又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两人商量出的原则便是重“礼”,轻“物”。
虽然两人的心底有了标准,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一是米、肉、粉、豆、油,二是烟、酒、糖、茶、糕,一样都不能少的。当然还有新衣服和红包。至于数量,那自然也是要依着西龟的通常“标准”来,但是两家人又可以相互商量着办。最基本的讲究,便是要双数。
虽然离端午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木一和金百合两人现在的心里却是很着急的,因为其实没有人来帮他们操心这些事情。两人计划先把除肉和糕点这两样需要讲究“新鲜”的东西留到当天一早才买而外的东西全部都提前采买准备好。
而双休日便是最好的准备时间。再加上这个周六恰好又是两人相遇两周年纪念日。于是便提前在雪峰照相馆拍好了结婚证照片。请金山乡民政助理员加班帮两人完成结婚登记。这样一来,便把两人的相遇日固定为结婚登记纪念日了。
眼看还有一个星期就是端午节了。木一的单位便接到了省上组织煤矿监管业务培训的通知。而这培训又极为重要,先在成都进行一周的理论学习,然后还要到大型煤矿企业跟班实习一周,连同路上的时间,这一去一来半个月的时间就没有了。
“追节”是不能够取消的,因为金百合家已经把消息散发出去了,在“追节”的天,也就是端午节的天,还会在家里举办小型宴席招待亲戚,类似是“新闻发布会”一样,要通过这个“追节宴”把六月初五嫁女的消息散发出去。西龟的规矩,嫁女儿是不发请柬不请客的。所以必须要有这么一个重要的程序。亲戚朋友同事故旧们,才会知道办酒的日子,前来贺喜。
这样一来矛盾就出来了,要留下参加“追节”,就不能参加培训。木一也想过去参加培训的时候,中途请假回来,但是一来纪律不允许,二来也不太现实,主要是交通不方便,来去之间耗费时间太多。
也幸好是两人早做了准备,把该采买的东西都采买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组织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在端午节的天,安监局全体出动代表木一出席“追节”。
木一和金百合把这个情况也和家里沟通了。金爸爸和金妈妈还是表示理解和支持。他们还安慰木一要以工作为重。“追节”的事情,就按木一说的来办。
这样木一便放放心心地去成都参加培训了。报了到之后,便到荷花池找到父亲大人说明了情况。于是父亲大人当机立断,赶紧通过黄牛弄到了两张回西龟的火车票。当夜木一的母亲和弟弟小杰便赶火车回大塘去了。同时还带上了木一给金百合挑选的衣服。
这个“追节”,是那样的特别,因为它改变了村子里所有人对“追节”的认识。只有女主角出场,男主角还在某大型煤矿的矿洞里实习。男方家“追节”的队伍,不仅有亲戚朋友,还有单位。而单位的领导为了给木一长面子,都想办法开了车去。一时间,金百合家门外的公路边停了好几辆三菱越野车,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虽然木一没有出席,但是整个“追节”很顺利,也很成功。等木一出了矿洞,便和金百合通了电话。金百合很兴奋地把整个情况报告了木一。这天,在矿企准备的晚宴上,木一很主动地喝了好几杯好酒。
木一在大型煤矿的实习完成之后,把实习报告交回成都,便踏上了回西龟的火车。
回来上班之后,单位领导那也是在木一面前大讲特讲“追节”的故事。最经典的便是,啤酒不说,光是白酒都把木一老丈人的那坛老酒喝掉了,而且还把木一的那些舅子老表些全都喝投降,喝跑了。
这个真不简单!
木一的舅子老表些,便是金百合的那些堂表兄弟些,他们在家的起码都有十几二十号人。那坛老酒起码也有四五十斤,关键是酒度还高。而木一这边的领导和朋友,有喝酒战斗力的,也就那么七八号人。单是“车轮战术”也是够呛的。而木一单位的领导,还有木一的朋友居然把气质拿够了。在“客场”,居然把“主场”,喝“投降”了,取得了“作战”胜利。
木一很感激领导和同事们的帮助。这时的安监局那真是温暖。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又怎么焕发不出无尽的战斗力呢?所以,木一的工作激情那始终是保持高涨的,工作能力那也是得到了突飞猛进地提高。
相较于木一的爱情事业进步。小杰的社会路便有些走得蹒跚了。他回来最主要的便是参加公务员招录考试。但是,已经在社会上飘荡了一些时间的小杰,并不能真正静下心来复习。
他的内心世界,既想考起过些安稳的日子,又有些嫌弃公务员的生活过于清贫。虽然工作是比较安稳,但是人生也便波澜不惊,不能轰轰烈烈。所以,他一边也想努力拼搏一把,一边又静不下心练习枯燥的行测,就连木一找给他看的资料,要求他一天写一篇申论,写了之后对照参考来思考来总结,再写、再改、再总结,直到掌握每一种题材类型的写作方法,然后再悟出超越一般人的思维的表达方式,从而寻求写出出彩的文章。
但是,木一的教导并没有得到小杰的认可。一次次的错误,一次次的失败,让小杰失去了学习的兴趣。在小杰的内心里,大哥木一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可恶的炫耀者。
其实,木一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一些经验教给他而已。此时的木一还是不够成熟,他单纯地以为自己的方法小杰会受用。但是,他还没有明白,人与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亲兄弟,也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志向。虽然在西龟就业的路很狭窄,但是这世间的道路却有着千万条。
有一天,木一看见上塘村在进行农网改造。在金百合家门外有一根弃置的断成两截的水泥电线杆好像没有人要。他突然想到,家里院坝的排水非常困难。特别是院内的水沟要经过门口路下的阴沟才能够排到水沟里。
而从小到大,木一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能够彻底解决阴沟被堵塞和被过往车辆压塌的问题。虽然他也想到了利用涵管来解决,但是受经济条件影响和路面条件影响,没有实施得成。
所以当他看到这被人当垃圾遗弃在路边的半截水泥电杆的时候,他的眼睛那是放光的。这哪里是水泥电线杆啊?这根本就是为木一量身定做的涵管啊!
特别是当他问清楚这是没有人要的,已经丢弃在这里好几天的时候,那真是如获至宝。又是借卷尺,又是跑回瓦塘量路宽和墙宽,又是跑回金家大路借手锤,敲打出合适的长度。然后借来板车,请岳父和余三哥等人帮忙把水泥电杆抬上板车,又用绳子捆稳,拖到瓦塘家里。
在原来的阴沟基础上扩大墙洞,开挖路面。并准备好宽厚的两块木板,以防有车要过,给人家垫上木板,好让车顺利通过开挖的明沟。
因为这个小小的工程,其实还是很耗时耗力,加之阴沟里长年累月积累的污泥也很臭。忙活到最后,便只有木一一个人在“战斗”了。这木一干起活儿来,那真是很拼的。他既怕下雨影响施工,又怕长时间开挖路面影响行人和行车。所以不吃不喝地干个不停。
就这样也干到了天黑。金百合吃了饭,给木一打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便赶到瓦塘来一看究竟。当天看到木一一食污泥地忙活样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但是很快便擦去眼泪,用电筒照着木一继续干活。等木一把最后的水泥填缝和路面回填工作完成。趁着夜色,木一去西龟大河里洗了个澡。两人这才返回家,把板车推回金家大路去还……
随着婚期的临近,木一越发发现家里实在是不便于接待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因为堂屋地面还是原始的泥土地面,墙面也是土墙面,虽然和楼板一起糊上了报纸,但是已经陈旧泛黄了,实在是有碍观瞻。屋里的电线也都老化了,需要重新更换……
母亲大人回到家了,便要全权行使家长的权力。她的意见其实是有一些自私和耍无赖的。那意思就是家里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住了几十年了都过来了。为什么到了你木一这里就不行了。反正都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爱结不结,看看丢谁家的脸?
木一的意见便是要把屋子做一些简单的装修,把屋顶做成吊顶,安装扣板,把老化的电线更换了,把白炽灯换成更明亮的日光灯,把墙皮去掉刮上腻子,把地面打成水泥地坪,最好是安装一些地板砖,最重要的是把堂屋和母亲大人他们卧室之间的那面土墙撤除,这样堂屋便可扩大一倍,既可以无论刮风下雨屋里基本上可以安放四张桌子板凳,到时候好安顿送亲的亲戚朋友,屋里也好举行结婚的仪式。但是,母亲大人并不想花钱做这些。也不想把自己的卧室撤除。为此,木一和母亲大人便闹了一些不愉快。
而母亲大人添油加醋又向父亲大人状告了一番木一。于是乎木一在电话里也和父亲大人讲不清楚。父亲大人还是更倾向于母亲大人的意见。
当然,木一是不能把这些话传到金百合和他的家人的耳朵里去的。但是母亲大人的这些言论和态度,还是通过她的朋友传播到了金百合家父母的耳朵里去了。这可让金崇明和张学芬大为光火。自然也就把气撒到了木一的头上。这木一夹在两边家长大人之间,既像老鼠钻风箱,又像猪八戒照镜子。
木一实在是被逼无奈了,只好提出,那九大碗就不在瓦塘办了。反正自己以前的房东家便是承办酒席的。自己的同事朋友也习惯在场关吃九大碗,要到瓦塘乡下来吃九大碗人家还要赶车来赶车回。
木一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并没有收到什么理想的效果,得到的却是母亲大人的一番哭诉咒骂。还说木一忘本了、嫌弃家贫了……父亲大人也说木一这是在丢自己的脸。自己办头一桩事情就要去县城办,那农村的亲戚朋友又怎么方便赶到城关去吃九大碗。而且父亲大人还想在村子里炫耀一番……
好在,在结婚之前木一又接到了一次前往成都参加培训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