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要调走了消息不胫而走。
朋友纷纷打电话给他求证。木一倒也爽快地告诉大家自己真的要走了。
于是木一一边继续做着“扫尾”的工作。一边把工作移交给借调来的那位同事。
因为恰逢火把节放假。茅中华家也在大宴宾客。宰了一头牛。
茅中华率先木一“饯行”。这着实让木一很感动。
回想着自己刚从中果庄下来,便是和大家朝夕相处,这一晃七年时光便匆匆而去了。现在又到了要分别是时候。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
特别是在这七年的时光里,茅中华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关心照顾自己。木一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多敬他几杯酒了。
茅中华关心木一的身体,让木一少表示一些。他却是满杯满杯得喝。在喝酒这件事情上,木一觉得自己实在有愧。
木一觉得,像茅中华这样的领导,虽然他没有很强的业务本领。但是他为人正直,情商又高。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
茅中华祝福木一以后的路越走越宽,越走越好。木一也祝福茅中华茅局长以后越走越高,越来越好。
相比茅中华。木一倒是很担忧钱达桥。因为钱达桥在慢慢地往一个危险的方向走去。而且走得速度越来越快。只是,木一也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祝福,钱达桥钱局长吉星高照吧。
沈志俊的癌症也不知道是误诊,还是确诊。不过木一希望最好是误诊。虽然沈志俊有些很讨厌,做些事情也不太光明磊落。但是毕竟也没有坏到哪里去。
老红军局长算是人生大赢家了。虽然没有当上副县长,但是还是享受到了副县级待遇。另外经济上也得到了实惠。
他在民政局房改中便分得了一套住房,在农机局又得了住房和门市。现在又承包了殡仪馆。还是彝学会的副会长。还研究上了毕摩文化。
两女一儿都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可谓儿孙满堂了。尤其是儿子现在都当乡党委副书记了。相信不仅的将来便会成为乡长。
洪师傅的女儿也去读卫校学护理了。以后可能也是一个护士。儿子他就准备送去部队锻炼。相信在部队的大熔炉里锻炼出来,也是一条好汉。
洪大嫂也创业了。在政务大楼对面住了间门市卖“老麻抄手”,生意还不错。在电力大厦对面又开了一家分店。
雷三经、张东米、叶红升、叶凌霄……他们排着队给木一饯行。
除了张东米,大家都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了。
木一很是不放心张东米。这家伙流年不利。听说他把政府办的集资建房都输掉了。还又欠了十几万。
好在他有个有钱的哥哥,嫂子也很好。哥哥帮他把这十几万的赌债还了。张东米虽然还是强撑着面子,但是他过得并不开心。
他也要离开政府办了。提拔到龙中镇去当副书记。
希望换一个环境,他能够改掉赌博的恶习。西龟的赌博风实在是太盛了。
5月下旬的时候,京山日报上刊登了一则十分抢眼的《启事》。
“我局原治安大队民警余非,你于2010年4月19日不假外出,至今未归。责令余非本人自登报之日起10日内回原单位接受处理……”
这是西龟县公安局在京山日报上刊登的一篇十分抢眼的《启事》。
《启事》刊登出来之后,就有知情者说,余非是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才携款潜逃的。10天期限过去,余非任然没有回单位报道,检察院已经立案调查此事。
在西龟县城里,说起余非欠赌债一事,不少人都表示听说此事。“你说的就是那个胖娃嘛,确实欠了不少赌债,现在债主到处追债,他连家都不敢回。”
“他喜欢赌钱,他一般都是打大牌,50元或100元起码的,但是他经常输!”据余非的一名赌友介绍,余非身为一名治安民警,原本是管理黄赌毒的,深知赌博祸害的他结果却深陷赌窝。
据说是几年前在一次打牌赢了1万多尝到甜头后,余非就迷恋上了赌博,工资输完后就找人借钱赌,甚至借高利贷,还挪用公款。为此他还经常被人追债。
这次他是整凶了,输了钱后,贪污单位28万公款跑了,到现在1个多月了,连人影都看不到!
还有人说:余非不仅贪污单位28万,还欠一些高利贷,加起来差不多有近100万。
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最后一次打电话是在1个月前,我们也在到处找他,他母亲都气病倒了。
余非利用做假账、私刻公章的方式,贪污单位公款约28万!这个消息很快也被证实了。这笔款项是用来给保安公司的保安发工资的。
据介绍,潜逃之前余非负责该局治安大队财务,从2009年1月起,余非就开始作假帐,挪用公款,有钱了又还一些,窟窿越来越大,事发时,账面上只剩下1200多元钱。
同时据介绍,余非还通过一名新进民警的余某做担保,向银行贷款8万,至今没有归还。
接着酒劲儿,木一很想和张东米好好谈一谈。但是,张东米有些不愿意和木一谈。
木一知道张东米是要强。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许也痛定思痛下了戒赌的决心吧。希望张东米以后能够找到一个心仪女子来陪他走这一生。
……
都说人走茶凉,其实有时候人还未走茶便已经凉了。
不过这样其实也蛮好的。本来人生就已经是世事纷纷了,还要分出许多时间精力来虚与委蛇,确实是一件十分无奈的事情。
有时候,不到这样的时刻,你就无法体会那种滋味,也无法看清有些人和有些事。这对木一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既从纷纷扰扰之中解脱了出来,又免去了许多俗事缠绕。
随着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调到的手续也都陆续办好了。把单位的工作正式移交之后。在西龟安监局的工作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单位给木一饯行之后,木一要回请同事们。大家都开玩笑说,回请就不在西龟请了。等以后他们走到了仙山,木一再好好招待他们便是了。
然后便给他留了一些时间休整。他也就不再去上班了。
在这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木一在家里办了三场“家宴”。一场是宴请父母兄弟。一场是宴请岳父岳母和小庆。最后一场是宴请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
另外还做了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木一考虑到,自己去仙山之后,金百合便孤单一人在西龟了。若是还让她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那实在是太对不起金百合了。
于是,他联系到了自己的租客,把剩下的房租退给租客,又帮租客租到了房子。又把龙中的门市以较低的价格租给了别人卖衣服。然后,从龙中搬回了县城商业街。
这样的话,金百合的人身安全便有了保障。也免去了许多上下班路途中的安全风险。还有就是县城里,同事朋友亲戚都多,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金百合知道木一是心疼自己。但是,她觉得这样一来,家里的经济收入便会有所下降。她内心里既为经济担忧,又为木一对自己的真情感动。
因为,这些年来,哪怕是父母也没有这样设身处地,心思细密地为自己考虑这么多。
忙完这些。金百合每天上班也不用起那么早了。她去上班了,木一就带着小乐乐四处走走逛逛。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给小乐乐留下一些家乡的印象。
小乐乐可高兴了。因为爸爸还从来没有这么好好地陪过自己耍。而木一一边带着小乐乐耍,一边也在做小乐乐的思想工作。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怕小乐乐去了仙山市不适应那边的环境。毕竟小乐乐还不到4岁。
但是,小乐乐去仙山市读书是自己离开西龟的最大精神动力。木一想的有些远。
因为对木一而言,自己的人生基本定型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突破,这一生基本上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最多以后进步一下,成长为一个科局级干部就到头了,副县级干部那几乎是不可不能的了。
而继续呆在西龟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上以后会不会自己也滑向危险的深渊呢?毕竟,钱局长正在加速滑行。古人便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木一也想过换一个单位。但是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在一盆汤里舀一碗汤来喝。你觉得汤咸了,你不是从另外一盆不咸的汤里舀,而是继续在这盆咸汤里舀,无论你换在什么位置舀,汤依然是咸的。
也许一开始汤还不够咸,你毫无察觉,甚至不知不觉中也喝了。因为同在一张桌子上,你不喝也不行啊。想一想,一大桌人都在喝汤,而你却空着碗盯着别人喝,多诡异的画面啊。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的升高,水分的蒸发等因素,汤会变得越来越烫,越来越咸,等到足够烫、足够咸的时候,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木一也担心过仙山市也许是另外一盆更大的“咸汤”。但是,毕竟那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木一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重构新的生活环境、工作环境、人际环境。
凭借这些年积累的工作经验、生活经验和社会经验,木一相信自己可以在全新的环境中走得更稳、走得更好,哪怕是走得慢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就像长征一样,只有坚持走到最后的人才能够亲眼看到胜利!
木一坚信,那些阴霾的东西终究会散去。阳光终究会撕开浓雾,把阴霾驱散,把金色的希望和温暖洒遍大地……
木一憧憬着在仙山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一家人都在仙山市工作生活。
木一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把龙中的那套住房和门市卖掉。因为在他来仙山的这几次,他也了解了一哈仙山市的房价。房价基本上在每平方3600元左右。也许不太准确,但是毕竟是一个参考价。
木一测算了一哈龙中那套住房和门市的市场价,也是30多万了。如果把龙中的卖掉,然后来仙山市买房,压力应该不大。
这样简单地“置换”一下,在仙山市便有了“立锥之地”。任何,对仙山市工作。木一相信以自己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应该很快就能适应,很快就能上手,“百日筑基,千日功成”。不出三年,定能在仙山市成为行家里手,崭露头角。
三年之后,小乐乐也差不多该上小学了。小乐乐也应该完全适应仙山市的生活了。她会有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同学、伙伴……她再也不会受到这周围环境里“重男轻女”的伤害了。这样更有利于小乐乐健康成长。
只是,三年之内小百合能够,脱胎换骨,成功从西龟考到仙山市来吗?木一在心里画了无数个问号。
对这个,木一不自信了。因为,以自己对金百合的了解。这次跨越的难度非常大,西龟与仙山之间仿佛横亘着一道天堑。
不过走一步看一步,木一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木一坚信,无论怎么样他们一家人都会在仙山胜利会师。而且他默默地在心底给自己设下了一个期限——五年。
对,五年,他们一家人一定要在仙山胜利会师。而不是周末、节假日的短暂团聚。
即将离开的时刻越来越近,木一内心深处非常想见两个人。一个是闻清风,一个是云若月。
木一想见闻清风,是因为他俩的情谊,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化作了人生里最宝贵的沉淀。只是闻清风还在中果庄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不过木一坚信在走之前他们会见上一面的。
只是木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很想很想见见云若月。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云若月就在观音水中学上班。
木一把小乐乐交给三舅妈带着,自己带上一些东西,悄悄地回了趟大塘。但是他没有去瓦塘,也没有去金家大路。而是直接去了爷爷的墓前。
木一默默地,焚香燃烛,摆上供品,再给爷爷烧了许多纸钱。他相信,他想说的话,爷爷的在天之灵一定听得见。
最后,木一给爷爷磕了头之后,抓了一把爷爷墓前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揣到了怀里。也许,这是木一内心最深处对故乡的眷念吧。
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是到这世间来走一趟。最后,也会化作一把尘土。
告别了爷爷的墓,木一又来到瓦塘。看了看新的瓦塘村。又去看了看父母。最后找到奶奶,给了她一些钱。然后就搭上了公交车。
原本他是想去观音水中学看看云若月的。哪怕不见面,不说一句话,只是那么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他就知足了。
只是坐在公交车上的木一,又想了很多很多。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吧。他默默地在心底祝福云若月。
最终,他还是没有去观音水中学……
回到县城,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收拾好的包袱里。
木一便在等一个电话。那是闻清风的电话。
终于,让木一等到了。闻清风也不知怎么地,像是算好了木一要走了一样。
打来电话,请木一上去喝杯酒。
木一带上金百合和小乐乐,打了个的赶到了龙中去。
闻清风拧开了一瓶五粮液,兄弟两人喝了一些,开了一些玩笑。闻清风告诉木一弟弟闻清海家就在仙山市,以后有什么事情尽快开口,大家有个照应。
闻清风还说以后自己退休了,也要到仙山市来养老。木一就笑着说,好好好。以后老了,我们又在一起耍。
赵明月笑着说,放假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耍啊......
虽然离别近在眼前,但是却没有那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没有一醉方休。
因为,他们还有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