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朝堂上，司徒昭正一言不发的看着堂下百官，气氛沉默而压抑。
“御林军统帅柳研司何在？”司徒昭沉声发问。
“臣在。”柳研司忙出列拜道。
“兵符失窃一事，查的如何了？”司徒昭淡淡扫了他一眼。
“回陛下，臣无能，尚未抓到嫌犯夜锦。”柳研司忙跪地道。
司徒昭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那北狄太子可有交代什么？”
“回陛下，北狄太子三天来始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将他放了吧。”司徒昭道。两年前北狄陈兵边境的事情还近在咫尺，虽然兵符事大，可他终究不得不小心谨慎两国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怪只怪这白景泽实在太让人头疼，每次都惹出一大堆事情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温茂忽然站出来道。
“哦？温爱卿所为何事啊？”司徒昭挑眉问道。
“正是为此次兵符失窃一事。”温茂朗声道。
“前日里，这位夜锦姑娘曾找到在下，说要告御状，只因无门法，又被柳家夫人追得紧了，不得已才躲避起来，不想因此连累了太子，深感愧疚，只盼陛下能给她一个机会，进宫面圣，好也将真相说个明白。”温茂话音刚落，满朝文武间便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一个女子竟有勇气告御状，开国以来还是头一遭听说。
司徒昭似乎也被震惊了，挑了挑眉，忙道，“竟然还有这等事？速宣夜锦。”
太监忙站出来高喊道，“宣——夜锦。”
不多时，夜锦走上殿来，不卑不亢，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到殿前，跪拜，叩头道，“民女夜锦，参见皇帝陛下。”
司徒昭颔首，“就是你要告御状？”
“正是。”
“那你是要状告何人啊？”
“民女要告柳家夫人，飞扬跋扈，横行京城，只因我昔日里曾和她女儿有过节，她便诬陷我偷了兵符，试图置我于死地。”夜锦言之灼灼，表情不似在说谎。
“你可有证据？”司徒昭沉声问道。她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无凭无据就要告柳如春，胆子委实大了些。
夜锦道，“民女并无实体凭证，只是民女相信老天有眼，断然不会白白看着民女被冤枉，所以还请陛下能将柳夫人请来，与民女当堂对质，一问便知。”
嚯，好大的口气。夜锦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向她看过去。无凭无据就敢来告御状，当那柳夫人是吃干饭的不成？即便事情真的如她所说，对方又怎会承认呢？
司徒昭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叫了柳如春过来，只怕三言两句就将这姑娘打发了，反倒还是他的不对，平白信了草民的话，有故意针对她柳家的嫌疑。
“陛下。”就在司徒昭犹豫不决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研司终于开口说话了，“臣愿意请柳夫人来此当堂对质。”
司徒昭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会儿。既然他柳家人都开口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当即道，“好，那你速速去唤人来吧。”
柳研司领命，对父亲的目光充耳不闻，当即退了下去，不多时，便带了柳如春前来。
柳如春没想到夜锦竟然有胆量现身，还不知死活的跑来告御状，心下一阵狐疑，不知是她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既然没有证据，自己倒要看看，光凭她一张嘴如何能与自己对质出个结果来。
柳如春走上殿前，对着司徒昭叩首道，“臣柳如春，参见陛下。”她虽然离开刑部多年，但此时仍旧占着一个虚名，此时自称“臣”，也是想给夜锦一个下马威。
毕竟状告朝廷命官的罪名可大多了。
司徒昭点点头，命太监将来龙去脉与柳如春说了一番，继而道，“你便与她来说一说此事，不得扯谎。”
柳如春称是，看着夜锦，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不知道夜姑娘要与我对质什么？又何来冤枉一说？”
夜锦不疾不徐的道，“柳夫人应该心知肚明，我并未窃取兵符。一切全因你女儿柳彩彩，钟情于北狄太子，因我和太子之间生了情愫，便对我怀恨在心，趁我不备将我绑了欲杀我。不想老天有眼，她中途与手下起了争执被手下反杀，柳夫人听闻此事，便对我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所以特意来到我房中，将兵符藏于其中，再构陷我偷了兵符，不知我说的是对是错？”夜锦直勾勾盯着柳如春问道。
柳如春心中打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此事她自然不能承认，遂昂起头道，“自然不对。”
“柳夫人可知欺君的下场？”夜锦似笑非笑看着她。
“荒唐！我柳家世代从军，何曾有人说过半句假话，我自然句句属实。”
“那柳夫人敢说未曾来过我房内么？”夜锦问道。
“这…”柳如春知道那件带血的衣裙还在自己手上，若是否认，肯定立刻就会被拆穿，心中冷笑，如此小小伎俩也敢拿出来招摇，当即对司徒昭道，“陛下明鉴，臣确实曾去过夜锦姑娘房中，只是却是为了与她讨个说法，并且在她房中翻到了沾血的衣裙，也得到她亲口承认那上面的血迹正来自于我女儿。至此臣便愤然离开了，再没有去过！”
柳如春说罢，看了夜锦一眼，眼中带了一丝得意，又补充道，“还望陛下能体谅一个刚刚丧女母亲的心情，臣当时悲痛万分，哪里还有闲心去思考什么兵符？”
司徒昭颔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对夜锦道，“此事确实不足以为据，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她诬陷于你的？”
夜锦看着柳如春，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森然问道，“柳夫人可敢对天发誓，绝不说半句谎话？”
柳如春冷哼，“这有何难？”说罢，便竖起三根手指来，言之凿凿道，“柳如春在此发誓，适才所说绝无半句谎话，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轰隆隆——
此刻只听见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待向后看去，适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早已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