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徒最终还是死了,只是许意筝没有看到,严武趁他俩不备,将他俩挡在了门外,并让人控制着,向凶徒问清楚该问的,便亲手解决了他。
许意筝站在门外,听见那凶徒大喊了一句:“我没有守护好没藏一族,请恕我无能!”之后,便没了声响。
许意筝知道,凶徒背后一定藏着秘密,远赴钧州执行任务,什么任务失败后,凶徒心态扭曲,竟连续伤害无辜人的性命以泄愤?所以,纵然现在凶徒已死但无任何意义,既然其背后牵扯着更多的事情,就必须要查清楚了!
严武推门而出,看了一眼许意筝,道:“不用你动手,我帮你解决了!”
“该问的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这背后有阴谋!”
“该问的,我都问了,至于阴谋,我早就知道,因此,才要亲自审问他。他本来可以不用死,若是不死,你定会带走他,你不能带走他,所以,他只能死!”
霍义行站在许意筝身后,听着这些话很不耐烦。
“什么乱七八糟的,无聊!”
严武没有理会霍义行,忽然笑嘻嘻的凑近许意筝,问:“许姑娘好身手,可以教我嘛?”
下一秒霍义行就给了他一拳,严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依旧笑着,站起身,擦了擦鼻血,似乎刚刚那一拳根本不疼似的,道:“早就听闻中原武学渊源极深,少林、武当等门派,其门下弟子数众,各个身怀绝技,纵然是那无名无派的江湖游侠,也能凭着一身武艺行走天下,好一个恣意潇洒!”
挥手挡下李元旭对准霍义行的长戟,继续道:“我自小学习儒家经典,侠之记载少之又少,但在当世,总能听到几个游侠传说。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儒家所说的仁、义、礼、智、信,不正是侠之品质么,在我看来,每一位品性高洁的儒生,皆为侠!”
听了这番话,许意筝发现自己不讨厌严武了,甚至渐渐欣赏起他来,爷爷说过,西夏族有他们自己的信仰,但向来信奉孔孟之道,这也是他们能够绵亘数年并逐渐强大的原因之一,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对中原学问甚为了解,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见许意筝思忖着,严武继续道:“我曾经也拜过师,习过武,学成后,师父便去云游了,他是大宋相州人,认识著名剑客许韬,你们知道许韬先生吗?要是能经他点拨一二,我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霍义行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道:“你又不现在去赴死,说什么有憾无憾的!”
许意筝看向霍义行,十分纳闷,心道:“这家伙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
不知道为什么,霍义行能从他两人的每次对视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刚刚严武对许意筝的那种笑,让他心里莫名一紧,不知不觉的就出手了。
许意筝自然知道许韬先生是谁,听见严武提起爷爷,她忽然心生一计。
“你真的觉得我很厉害?”
“真的!”严武疯狂点头。
“那我教你!”
和煦春风里,两人相视而笑。
当日晌午,许意筝在客栈写信,寄往钧州家中,告知家人,残杀杜家公子与儿媳的凶徒已死,以命抵罪,另外,将她归家的日子往后推了推,只说还有事情没有弄清楚,需要留下来继续查找,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严武着人给许意筝与霍义行送来了西夏族服,两人换完衣服,应邀去了严府。
走在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娇俏可人的姑娘,红衣着身,明眸皓齿,如春天的花灵,娇艳灵动,但她手里握着一把剑,灵动中又有凛凛不可侵犯的雅洁,有的人顾着看她,回头时已经撞在了墙上。
霍义行自然也被许意筝这身装扮惊艳到,一路跟着,也是痴痴看着她。
他们去严府,不仅仅只是去给严武教授剑法,还要找到更多的线索,以查清阴谋的目的。到了严府后,未及许意筝开口,严武便提出了要他们帮忙的请求。
“严公子就这么信任我们?”霍义行反问道。
严武:“许姑娘佩剑,你用刀,指向的,皆为十恶不赦之人,你们本领又都那么高,一路追击凶徒追到我西夏境内,就凭你俩的这份侠义之心,我自然是信的。不过,你们也听到他临死之前喊得那句话了,所谓世事并非只有一面,要讲仁爱侠义,可不是仅仅只顾及一面的,相信你也很想知道凶徒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操控!”
许意筝:“真的很难相信,你是武官李元旭的上司!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心思细腻,那凶徒背后之人,怕是早就被你们揪出来了!”
严武不慌不忙,道:“姑娘谬赞了,我只是自小喜爱钻研罢了,跟着家中长辈读过几本书而已。”
严武告诉两人,他们首先要去会州,根据那凶徒提供的消息,没藏家族里的重要人物,都在那里,或能掌握到有用的线索,顺便去看看他师父。
许意筝、严武、霍义行、李元旭四人,翌日清晨便出发了,出城时严武回身望着城墙,满眼不舍,夏州是西夏党项一族政权的发祥地之一,这里承载着党项族太多的记忆,欢喜的、悲痛的,如今在兴庆府里享乐的贵族们,怕是鲜有人会记得这里吧!
严武和李元旭,声称属于西夏野利部,这个部族出过很多优秀的人物,以野利荣仁最为著名,他曾是李元昊身侧的能臣,是大夏国开国功臣,精通儒术,将很多部儒家经典翻译成西夏文,建立蕃学,亲自教授知识,因此西夏有很多同时精通蕃汉知识的能臣,成为党项一族统领西北的重要力量。
许意筝听着严武向她介绍着这一切,不禁产生疑问。
“公子姓严,莫非是汉人?”
“不,我不是,我族属于野利部的一个分支,这严姓,乃中原皇帝所赐,这都是先祖时期的事情了!”
此时已经离夏州有一段距离了,四人下马缓步走在路上,不远处横亘着贺兰山,放眼而望,绿川黄土交融辉映,色彩分明又融为一体,近处分布着低矮的黄土山石,绿草野花自山石缝隙中长出,在风中兀自摆弄着。
霍义行摘下几朵野花,递给许意筝,示意她别在发髻上,许意筝将花夹在耳朵上,继续欣赏风景了。
一旁的李元旭见状,冷冷的说道:“无聊!”
霍义行反唇相讥:“行,你不无聊!”
这里虽没有中原的漫野苍翠,但黄土山石,沟壑纵横的形态也别有一番风味,许意筝站在一处土丘上,手搭凉棚望向更远处。
“到会州,还有多久呢?”她问道。
“这里多山,不好走,至少得花十来天左右!”严武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