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批人一前一后进入府衙,霍义行自进入府衙后,视线一直跟着苏菼,不过这并不意味他对苏姑娘有意思,而是觉得苏姑娘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苏菼转身后也盯着霍义行看了一会儿,将自己带来的人安顿好之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苏菼带来的一人此时已坐在厅前等着人,那人看到一众衙役将霍义行带着往后面走去,突然起身出门,叫住了衙役。
那人来到衙役面前,笑道:“诸位,你们可知此人是谁?”说时伸手指着霍义行。
头领拱手笑道:“先生,不管此人是谁,他在京城犯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
那人浅笑道:“官爷说的对,该惩罚自然还是要惩罚的,但是这位霍大侠可不是一般人,在秦州、河州等地的名头可是十分响亮的,若是你们不问清楚缘由便妄下结论,硬说他有罪,传到百姓耳中怕是不太好,尤其是秦凤路一带,那里的百姓可是很敏感的。”
头领笑道:“这是为何?”
“霍大侠曾为秦凤路一带的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帮他们除掉蛮横的盗匪,保护他们的商旅成功在互市上交易,等等,这样的好事我是列举不完的,你们若是无故治他的罪,被百姓知晓了,定会骂你们滥杀无辜,不辩忠奸!若只骂你们还好,一旦涉及到上面,上面怪罪下来,你们如何收场?”
几位衙役被此人的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明明他们觉得这人的话漏洞百出,却偏偏没有可反驳的理由,他们细细想了想,这人的话虽然不严谨,但也在理,大宋基业要想安定稳固,他国的刀枪剑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的百姓对朝廷失去信心。
头领思忖了片刻后,犹豫道:“可是我们已将人带来,势必要让大人知晓,让大人来做出判决的!”
那人轻轻一挥手,从容不迫的笑道:“这位兄弟大可放心,你家大人绝对不会怪罪于你的!”
头领还在犹豫,突然他神情一凛,急忙俯首叩拜道:“大人!”
来的正是府尹大人,所有人都躬身行礼了,只有霍义行定定的看着替自己说说情的人。
不是他无礼,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与此人素昧平生,为何他会这么不遗余力的为自己求情?这就很不符合常理,至少不符合霍义行心中的常理。
府尹大人是一位外姓圆润,面色红润的老人,一撮胡子听话的贴合着主人的下巴,他见到霍义行不向他行礼,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客人,也不生气,但面露不解,叫几位衙役退下后,他直接问那人:“江老弟与他认识?”
那位姓江的人看了一眼霍义行,笑道:“自然认识,秦凤路一带的百姓都知晓一位叫霍义行的大侠客!”
府尹大人的实现落在霍义行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后,满意地笑道:“看来霍大侠果然是名满天下的豪侠,连我这位足不出户的老弟也知道你!”
那人在府尹大人的耳轻声说了几句后,便抬头对霍义行笑道:“霍兄弟,你可以回去了?”
霍义行扭动着还被捆住的双手,高兴地再次确认:“什么?我真的不用进大牢了?”语气是激动的,但是眼神略流露着不解。
那人点头道:“是的,你需要感谢府尹大人的宽容,对你网开一面了!”
霍义行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扫了一会儿后,便非常听话的道谢:“多谢大人,霍某告辞!”
那人抢前一步伸手扶起霍义行,在他的手里拍了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公切记子以后莫再要冲动行事,此地乃是大宋汴梁城,不是你的江湖!”
霍义行慎重又茫然的点点头。
直到那人离开,霍义行也未曾在他的眼里或者其他上面看到一丝一毫有助于判断他身份的信息。
霍义行走出府衙的大门,沿着府衙的围墙朝南走去,拐进之前与苏菼他们相遇的那条巷子后,翻身溜进左手的一处园林内,安闲地坐在那里赏起园中的寒梅来。
他所处的位置是一所宅院的后花园,虽说不大,但花草齐全,栽得错落有致,一年四季都能坐在亭中赏园中美景,此时霍义行便坐在小亭中,望着满院枝叶稀疏但开的正艳的寒梅,缓缓展开了自己的左手手掌。
一个较小的纸团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方才那人趁扶起他的时候塞在他手里的,出门时他便拆开看了,上面“出门往南,第一条横巷的第一个宅子,在那里等我!”这简单的几句,那人写的很是潦草,想来应是在慌乱中匆匆写就的。
霍义行看着手中被自己揉皱的纸团,在脑海中飞快的搜索着雨此人有关的额讯息,他在秦凤路帮助过的人很多,大多自己是有印象的,但是此人他竟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不过既然那人今日帮助了霍义行,即便那人不说,他今日也要守在府衙门前等那人出来,然后当面道谢。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有人走进了园中,霍义行起身看去,正是在府衙中帮自己说话的那人,不过身后还带着一名家丁,那位家丁疑惑不解的挠着头,道:“老爷的意思是,此时您说的那位客人已经在园中等候了?”
“正是!”说完一声朗笑,听上去心情愉悦。
家丁:“但是老爷出门的这段时间并未有客来访呀!”
“有的,你看!”说着指向亭子这边。
家丁顺着主人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那庭前赫然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猛然一惊,指着霍义行结结巴巴道:“老老老老爷,那里果然有个人他他他怎么进来的?”
那人笑着对家丁说道:“是我叫他来的,你且去吧,沏壶好茶,我要与这位公子畅饮长谈!”
霍义行闻言,便毫不拘礼的走了过来,笑声爽朗,道:“既然要畅饮长谈,酒总比茶要好些,先生若是不嫌弃,晚辈想与先生来个一醉方休!”
那人也朗笑道:“霍兄弟莫要再唤我先生,叫我一声沈兄便是抬举我了!”
原来这沈柯是一位茶叶商人,曾经在秦凤路做过生意,得到过霍义行的庇护,于是便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此次来汴京,也是为生意之事,因他年轻时得中进士后,曾做过御史中丞即如今府尹大人的门客,遂前来拜访打点些事宜。
家丁备了几坛好酒,两人便坐在书房内畅饮酣聊,几杯酒下肚,三言两语之后两人便觉对方是极其豪爽利落之人,立即引为知己,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