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冬了,天气渐渐变得冷了下来,但彼慕纡还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了身,这几日他确实一直没有休息好,虽说边城兵防不弱,但是也扛不住上百灵师的骚扰,哪怕这群灵师大多只有灵者级别,仅有几个灵焕的坐镇也不是能轻易小看了去的,这已经足以去攻陷一座中级城镇了,不知道为什么对长安这里情有独钟。
不过就算是这样,长安也不可以失守,这两年绻袭的动作越来越大,野心路人可昭何况他主动请缨来长安这里守城,若是这里失守了,他就算是回到了皇都也是面上无光,那他和洛星神的事情就会被人找到缺口来诟病。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下尘嚣了,这个天行宫派来的援兵。
说来也是好笑,这上万人的守城兵,可能还不如这一个姑娘有用,越到这种时候,彼慕纡就越觉得灵师的强大,一个优秀的灵师可以以一敌百敌千甚至上万,这个世界既然尊崇灵师那么他必然是最强大的。
彼慕纡向下尘嚣居住的屋子走过去,经过花园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本该在她房中休息的某人正坐在花园中心的湖心亭上,很认真细致的在擦拭那把古筝。
想不到不只是他一个人睡不着,不过人家明显比他更有闲情逸致,大敌当前还有心思弹琴。
“尘嚣姑娘。”彼慕纡走过去,发现她的古筝其实算不得好,虽然沉木是好木至少也是千年以上的沉澶木,但是琴弦实在是太粗糙了,难道堂堂天行宫还买不起好琴弦么?这种琴弦弹久了肯定会伤手指啊,对于弹琴的人来说,手就是生命啊。
不过看下尘嚣视若珍宝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说要不我去帮你换几根琴弦。“今日绻袭就会来,你有把握吗?”
下尘嚣把古筝掉了个头“想来你也不怎么关心斯诺的国事吧。”
彼慕纡难得的红了脸,他最近这一半年却是不怎么关心斯诺的国事了,毕竟彼洛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而且他的心被洛星神牢牢的占据着,哪有时间去关心斯诺的事情。
“有时间多关心一下吧。”下尘嚣说完毫不客气的起身走人。
重大事情他还是会有关注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下尘嚣具体说的什么事情,彼慕纡想拦没有拦住,下尘嚣就径自回了房中,他皱皱眉“银,最近斯诺发生什么大事吗?”
银想了一下,把他认为可能的事情说了出来“应该就是斯诺的皇帝摘了原大将军飞华严的帽子交给了他的儿子飞辛修接任将军的事情。”
“哦,具体怎么回事?”彼慕纡来了兴趣,这事他倒是真的不知道,飞辛修他知道确实是个好苗子,只是什么事就让斯云薄直接下了决定摘了他爹的帽子给他了呢。
“同我们一样斯诺的边城也受到了绻袭的袭击,但是飞华严自负的认为凭借斯诺的实力根本不怕绻袭,可是连丢三城,所以飞华严就被掳掉了职位,让他的儿子飞辛修接任,飞辛修不像他父亲一般自大,果断也去请了天行宫的援助,听说天行宫只派了一人来,却在两日内把三座城池全部夺了回来,更是将绻袭去的上百灵师全部灭掉,那一仗令绻袭损失惨重,这不就把矛头奔着彼洛来了,据说一个也没有逃回去,所以也没人知道到底那个援兵是怎么干的,飞辛修更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连斯诺的皇帝都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天行宫派去的援兵是谁。”
彼慕纡先是惊讶了一下“天行宫竟然有这等强者,不愧为天下第一宫,不会是派出的什么隐世高手吧。”
不过转念一下就有些不对了“不对,尘嚣姑娘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提醒我注意斯诺的国事呢,是提醒我天行宫的强大还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好像是很可怕的事情。
而这时,返回屋中的下尘嚣又出来了对着彼慕纡说“他们来了,接下来,听我的安排。”
他们?谁们?彼慕纡脑筋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转过来之后才意识到,惊呼道“绻袭?”
“恩”下尘嚣点点头“现在让所有的守城士兵全部回城,让所有居民全部回家,让士兵监视着居民谁也不准出来,也绝对不要让城楼附近有人,然后给我准备五丈白绢帛,毛笔以及砚台,抬到城门口去。”
开头他还能理解,怎么后面越听越傻,她要五丈白绢帛和笔墨干什么,写封遗书然后上吊自杀吗?好吧,现在不是搞笑的时候,他还是吩咐下去按照她的话做。不管那个是不是下尘嚣至少他现在对天行宫的人有信心多了。
“再给我拿两根竹竿把绢帛撑起来。”下尘嚣补充。
彼慕纡一下没站稳,她到底要干嘛,写停战协议吗?
东西然不难找,可是东西都运到城门外放置好,关上城门所有人都撤回城里彼慕纡登上城楼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这一望无际至少五里之内清清楚楚。
她怎么知道绻袭已经来了,也不怪彼慕纡现在草木皆兵,主要是下尘嚣做的事情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偌大的长安城门,平时人来人往,这会功夫竟然只有两个人了。
难道她要搞空城计?可是绻袭要是不管不顾的冲进来,绝对是不费吹灰之力啊,实力相差甚远,空城计就是自谋死路,那个乱世可不像是个多疑的人,反而像是不管不顾往里冲的。
下尘嚣没说他该干什么,他就一直站在城楼之上,下尘嚣似乎也没有让他也回避的想法,自然如果就她自己在这里一是发生突发情况不好掌控,而是若是她真的把人解决了,没人当个见证诬赖她和绻袭串通一气也不一定呢。
彼慕纡终于感觉到了微微的震动,似乎有不少的人正在接近,听声音应该还在十几里之外,灵师就是灵识,身体素质没有武士那么好,控制不了马蹄声悄无声息,甚至还有些杂乱,应该就是绻袭来了。听上去,这没有一百人至少也来了五十人,这五十人如果都是二三十级的灵师他或许还能够用上万守城士兵拦一拦,但是这些人毕竟有领头的,三四个灵识灵焕他们就吃不消了,他自己也才灵识一个灵识就足以拖住他了。
想下尘嚣说的时候这些人应该还在百里之外,可是她看上去才十八九岁,哪来这么深厚的灵力呢。
下尘嚣拿起了毛笔,竟然开始在绢帛上画画了,彼慕纡差点从城楼上跌下来,她她她竟然真的在画画,大敌当前你这么闲情逸致的画画,你妈妈知道吗?
十几里的距离转瞬即到,几分钟后,彼慕纡已经看到了那些人的影子,而下尘嚣却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一样屹然不动,仍然专心致志的挥毫泼墨,大有泰山崩于面前不动声色的气势。
彼慕纡担心之余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处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还能淡然作画,不是傻子就是高人,看下尘嚣的谈吐也不像是个傻子,那么这份淡定自若,他便做不出来,看来他还是有所欠缺啊。
正想着突然觉得脸上一凉,他用手一摸竟然是雪花化成了水,他抬起头,天空纷纷扬扬的开始下雪,雪花之大几乎转瞬间就给天地间披上了一层银白,彼慕纡微微有些发愣,这里的冬天虽说不上暖,但是也冷不到哪去,长安这里也是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雪了,怎么突然就下这么大的雪?
这个时候,绻袭的队伍也到了。
放眼望去,又是居高临下,彼慕纡能够很容易就看清他们大概有上百人除却几十个灵师也有不少的武士,不晓得是从哪里找来的,绻袭的恶名,一般的灵师是不屑与之为伍的,不过招揽一些闲散的武士还是没问题的,毕竟真正惧怕一个国家的威压的还是灵师,武士几乎可以说是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大不了改名换姓,但是灵师因为稀少所以每个人的身份都有保障导致找起来才更加好找了。
领头的还是那天那个人,乱世。
一看到偌大的长安城门竟然只有一个人,而且竟然在画画,他不禁愣了,这是搞什么?
下尘嚣的画已经完成了大半,漫天的大雪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一点影响,彼慕纡看着那画,很普通的山水图。
层层山峦,涓涓细水,还有若隐若现的村庄,而这满天的大雪更使应了景,仿佛下在画中,如假似真。
乱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幅画,不过看着看着却是脸色一变,手往后一抬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这数百人以及彼慕纡都在静静地等着她画完这幅画。
不多时一副山水图就落于绢帛之上,昭然若揭。
“请将这幅山水图送给你们教主,就说下尘嚣代表天行宫送上。”下尘嚣走到乱世面前说,即使乱世在马上她在马下,但也不见气势落了下乘。
“你就是三皇子请来的援兵,天行宫的人?”乱世紧紧地盯着下尘嚣,仿佛想在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下尘嚣颔首,表示默认。
乱世一挥手将那副山水图掀下来卷起来“好,后会有期,我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能给我更大的‘惊喜’”后面的两个字似乎是特别的加重的音量,然后他竟然示意那些人离开。
绻袭的人都很奇怪,跑这么远来了,竟然看人花了幅画就要回去了吗?这画是得多值钱?不过就算是有疑问现在也不是问的时机,绻袭的人一般都有很强的听命意识,所以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走了。
情况真的很诡异,绻袭竟然就这么走了,这不像他们的风格啊,彼慕纡很诧异真的很诧异,他只看到乱世对下尘嚣说了几句话,然后带着那副山水图就走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山水图难道有什么奥秘吗?
绻袭的人走后,下尘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雪花落了一身,这让彼慕纡有些着急,从城楼一跃而下走到她的身边轻轻一拍她,却见她吐出一口鲜血,雪地上白衣上多了一抹鲜艳刺眼的颜色,然后缓缓倒地。
雪还在下,仿佛掩盖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