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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人面兽心时文彬(1 / 1)

吴用贴着晁盖的耳朵,将心中的一番筹划慢慢说完,惊出了晁盖一身的冷汗,满脸惊愕地看着吴用问道:“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么?”

吴用叹口气道:“我细细思量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晁盖艰难地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容俺再想想。”

吴用抱拳拱手,“宋押司的性命,全系与哥哥一念之间,还望哥哥早下决心!”

晁盖烦躁地摆了摆手,“知道了!”

吴用告辞离去,心里有了数,此事十有八九已经成了。

郓城县衙,一身是血的宋江,被死狗一般地拖进了死牢之中。趴在那散发着阵阵恶臭味的草席上,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奄奄一息的宋江,只感觉天地都快要崩塌了一般。终究还是没有挺住,吃不了打在那认罪书上画了押。宋江知道,自己认下的,是杀头的弥天大罪,可他当时实在痛得厉害,只觉得生不如死,思量着与其受那非人的折磨,倒不如一死了之了干净。被扔进了死牢之后,他又开始后悔,毕竟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留着口气在,总比死后万事空的强。

屁股上传来一阵阵火辣的痛,这是他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钻心之痛。他不敢翻身,更没人给他上药,只能凭着还算顽强的意志硬挺着。

掌灯时分,来了一个送饭的狱卒。走到宋江牢房前时,左右看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丛食盒最下层摸出一碗飘着油腥的炖菜来,还有一个干面饼,一并放在了宋江牢房中。苦笑着自语道:“俺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押司你吉人自有天相,好生珍重吧。”

宋江艰难地爬到狱卒面前,压低了声音道谢,“小哥有心了,这份情谊,宋江记住了。”

狱卒也压低了声音,“小的以前受过押司的恩惠,但苦于身份低微,所能做的,只有这些,还望押司莫怪。”

宋江一阵剧烈的咳嗽,浑身都跟着颤抖,气若游丝一般地道:“劳烦小哥去一趟宋家村,转告我老父亲,就说我宋江,我宋江愧对他的养育之恩,只能来世再尽孝了。”

狱卒动容道:“押司放心,小的定会一字不落地转告老太公。”

宋江微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宋江无用之人,上不能报皇恩,下不能安黎民,此生碌碌,愧对苍生!”

狱卒心里不忍,想了想还是道:“押司莫要太过悲伤,俺听人说,知县相公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如今县里正有人筹划‘万言书’,为押司伸冤告屈。”

“什么?”

宋江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听了这句话之后,变得更加难看了,双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是谁恨我不死?我已落得这般下场,仍不肯放过我?”

狱卒满脸的不解,“押司,你莫非是没听明白?是你的帖书张文远,正为救你而积极奔走。”

“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张三郎!”

宋江满是血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对狱卒道:“劳烦小哥再去寻一下朱仝,告诉他,让他替我好好感谢一下张三郎!”

狱卒见宋江情绪不对,不敢再啰嗦下去,点点头道:“俺记下了,押司快些吃饭吧,凉了就更不好下咽了。”

牢饭难吃,宋江很早就知道,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面前这碗明显比旁边监牢好很多的炖菜,竟然是这般难吃。又馊又臭不说,吃在嘴里更像杂草一般,怎么都嚼不烂,那块面饼就更不用说,咬一口就好像咬在石头上一样,差点咯掉了牙。

有好几次,宋江都想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然后磕碎了那个陶碗,引颈自杀。但最后,他还是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将所有饭食全都吃进了肚子里。他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样冤死,所以他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吃饭,哪怕这饭再难吃。因为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及时雨,而只是一个阶下囚,由不得他有半点任性。

县衙,内室。

时文彬满脸春风地看着眼前的认罪状,抚须笑道:“却没想到,这宋江也是没骨气的,不过几十杖下去,就老老实实地认了罪画了押,比我想象中的,却还要省事许多。”

欧阳明侍立一旁,脸上也挂着得意道:“如此一来,宋江必死无疑,郓城县从此风调雨顺,指日可待。”

时文彬点点头沉吟道:“只是这首恶伏法,从犯该当如何处置,县尉可想出了个章程来?”

欧阳明禀道:“从犯三人,雷横不去理会,还有朱仝,晁盖二人,俱是郓城本地大户,若处置不当,引起哗变,恐前功尽弃。下官愚钝,专等知县相公示下。”

时文彬想了想道:“一切等我禀明了州府,再做理会,不过这段时间,却要派出人手去给我盯紧了,莫要让这二人逃离了郓城治下!”

欧阳明拱手领命,眨了眨眼笑着道:“知县相公断案辛苦,下官知道一处酒肆,酒美花娇,最是解乏……”

时文彬一脸正气地摆手拦住道:“你自去便是,休要拉着我一起。”

欧阳明碰了个钉子,也不敢再啰嗦,讪笑着退了下去。

时文彬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端起茶盏来品了两口,估摸着欧阳明已走远了,这才招呼来一个小厮问道:“那阎婆惜,安置在何处?”

小厮道:“暂且羁押在后院之中。”

时文彬点头吩咐道:“唤她过来见我。”

小厮领命去了,时文彬的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志得意满的自语道:“郓城这小地方的勾栏瓦舍,能有什么好货色?那黑厮倒是好福气,这阎婆惜,就算扔在东京,也定是个了不得的花魁。”

想到阎婆惜那婀娜的身段,妩媚的风情,勾人的眼神,时文彬不由地痴了。

小厮引着阎婆惜走进来时,时文彬却还在愣神。

小厮连喊了三声,他才蓦然惊醒,脸上闪过一道不自然,轻咳了一声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她嘱咐一下。”

调整了一下坐姿,时文彬脸上,重新换上了那副刚正严肃的模样。看着阎婆惜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造证据,诬告忠良,莫非以为本官是傻子很好糊弄么?”

如同一道炸雷在半空响起,吓的阎婆惜花容失色,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本来就心里发虚,吃了时文彬这一吓,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一时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时文彬嘴角上翘,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慢悠悠地端起茶盏道:“依据大宋律法,诬告罪一经查实,视情况轻重而定,但最轻者也需杖三十,黥面示众。小娘子这粉雕玉琢一般的脸蛋,若是刺了金印,可真是暴殄天物,令人遗憾啊!”

阎婆惜若有所悟,再抬起头看时文彬时,却已不是印象中那个清正廉明的知县相公了,而是活脱脱一个盗香窃玉的登徒浪子。满脸的猥琐表情,阎婆惜之前在勾栏瓦舍时见过很多。她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父母官表面上两袖清风,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阎婆惜心里面对时文彬再不屑,脸上也不敢露出半点来,而只是柔怯怯地开口道:“知县相公怜惜,若真是诬告,奴家也并不知情,当时又惊又怕,只想知县相公为奴家做主。”

时文彬笑吟吟道:“那小娘子,想让我如何为你做主?”

阎婆惜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扮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来,“自然是知县相公说怎样就怎样,奴家心里乱了,没什么主意,全听知县相公吩咐。”

时文彬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果真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阎婆惜满脸娇柔地点了点头,媚眼如丝一般,让时文彬只觉得浑身发胀,再也坐不住了,低吼一声,将阎婆惜横抱在怀里,朝着床榻大步走去。

阎婆惜嘤咛一声,满脸春意地搂住了时文彬的脖子。

这一番折腾,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才云散雨歇。时文彬虽在人前威严,床榻上却是个有情有趣的。大宋律法虽明确禁止官员狎妓,但文人墨客自风流,官员俸禄又高,并没有几个真正遵守的。时文彬更是个风月场的老手,一种种手段用出来,犹如一波又一波的怒涛,直让那阎婆惜一直飘在天上下不来。

宋江是个没用的,张文远相比时文彬又多了几分小心奉承,反而少了男子汉的气概。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原先在阎婆惜心中不可或缺的张文远,在时文彬的这一波波攻击下,竟然在不觉中支离破碎,几近消散。

阎婆惜满脸红晕尚未散去,如同一个熟透了的蜜桃一般,慵懒地靠在时文彬结实的臂弯中,梦呓一般地呻吟着,意识竟还未完全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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