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王一行直上乌特丹的不仅有颜无双,还有陆临霜。
萧镇之颇有些无奈,这两个女人十分拧,他都得罪不起,唯有一路嘘寒问暖,让人好生伺候着。
她们都曾经被长显真心爱过,又被无情抛弃,萧镇之倒有些庆幸自己是个爷们了,就因为是爷们,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陪在长显身边。
关于陆临霜为什么要去乌特丹,萧镇之其实有些费解,毕竟大婚那日长显说了如此绝情的话,换做哪个女子都会承受不住。
可是陆临霜承受住了
不仅承受住,她还若无其事的继续我行我素,不得不说,还真有些灵璧长公主的行事风格。
萧镇之一不小心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陆姑娘何必坚持呢长显并非长情之人。”
陆临霜用一根树枝拨了拨篝火,“我知道啊。”
夜幕低垂,星子闪烁,越往北越冷。
她轻轻道,“我在努力忘记。”
萧镇之摇头,“你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又怎么能忘记”
陆临霜无所谓道,“总会有忘记的时候。我现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可是我总有能控制住的时候。”
反正她的余生还很长,她也无事可做,不如就这样和他耗下去,和自己耗下去。
她爱极了他翻身上马的姿势,也爱极了他冷淡疏离的执拗眼神。
他啊,永远是她心中白马银枪的少年,风流倜傥,意气风发。
她的爱是一粒沙,日日折磨着她,数年后,必然会成了珍珠,成了她记忆里最璀璨的过往。
那时候,她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颜无双极清极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陆姑娘。”
陆临霜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起身。
谢长显向来喜欢雪肤红唇的女子。
颜无双十分美丽,风姿艳冶动人,陆临霜第一次见她就知道。
这样的女人,注定是红颜祸水。
听说她将谢府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连谢长藿都被教训的见这大嫂都绕着走。
谢长藿眼高于顶,又骄傲刻薄,之前她受过谢长藿的刁难,为了长显,她从来不计较,可心里总归不舒服。
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非要往颜无双身上撞,谢长藿也真是奇女子。
拎起裙裾施施然坐下,颜无双一手托腮含笑看着陆临霜,“我从前告诉过你一句话,妒深情疏是必然,也告诉过你,步步紧逼,只会把谢长显推的更远。”
陆临霜道,“你不也在步步紧逼他”
颜无双笑,“逼也是有方法的,逼对方,又不能让对方心生厌恶,你说是不是”
陆临霜摇头,“我不懂。”
颜无双娇媚一笑,“你自然不懂,你若是懂这些情爱的弯弯绕绕,谢长显又怎么会娶我。”
她轻蔑道,“男人是贱骨头,永远只会记得让他痛苦的女人。”
“我就是要他痛苦。”
陆临霜道,“我不懂,也不懂你。若我是你,必好好珍重他,又怎么忍心伤害他。你不爱他。”
颜无双冷笑,“你越珍重他,他越不把你放心上,你还没看明白吗。”
陆临霜深深沉默了。
抬头望了望天,星河辽远,他说喜欢她的时候也有这样璀璨的星河,什么都会变,都会消失,从这个世间永远永远的消失。
撑着树枝起身,转身走的时候她微微低头道,“你爱他,又恨他,对他太不公平。”
颜无双冷笑,“他的人生什么时候公平过”
所以才塑成了他偏执薄情的性格。
她也曾深深紧贴近过他孤寂的一颗心,可是不得不远离。
他们太相似了,注定要互相伤害。
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们的云泥之别,他是谢府嫡长子,她是谢府的二小姐,却也是奴婢。
妾生子的身份卑贱,她若长在谢府,怕是只能仰望璀璨耀眼的他,又怎么敢接近他
她庆幸自己在那场大火中存活了下来,可也更愤恨了。
乌特丹城。
乌特丹是柔然一个边陲小城,位于茫茫云梦泽上,舒敏河像一条蜿蜒的玉带,晴朗的日子站在草原上眺望,河流银光闪闪,波光粼粼。
这是谢长显驻扎在乌特丹的第四十七天。
从京城到乌特丹,他逢州杀州,逢府夺府,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京城送来圣旨,由征远大将军谢长显驻守乌特丹及诸地,凡有诛戮,不行文书,生杀自专。
乌特丹粮食紧缺。
战争中,粮食是征战的物质基础,此次征战旨在一举切断西昭和柔然联系,打破他们的同盟,因此作战持续时间将会很长,甚至得几年。
为了这种旷日持久的战争能够得到长期而稳定的粮食生产供应,十分有必要建立粮食生产基地,而这种粮食生产基地,最好建在距离交战区域不远的地方,这样才能够保证因为雇佣民夫搬运粮食而导致损耗在路上的粮食减少,屯田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屯田不仅是在国库空虚、财政紧张时节省了大量军费开支、徭役劳作等,而且加强了边防建设,增加了物资储备,开拓边疆又巩固边防,提高了御敌应变能力,既开源又节流,一举数得。
谢长显带领三万人,从驻扎在这里就开始屯田,每日风吹日晒,他白皙的皮肤已经呈微微小麦色,但京城子弟的气度还在。
不管是轮廓还是神情,他越发酷似他的父亲。
现在,南昭对靖州半包围状态,谢长显冷静沉着,按兵不动,靖州城三次派人前来,谢长显毫不犹豫的把来人撵了回去。
呵。他心下冷笑,若和谢宥一见面,那只能是在战场上。
行至河畔,水草丰盈,河水清浅,他斜躺在草地上,随手捡起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打水漂。
京城,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是个让他眷恋又痛苦的地方。
刚开始和颜无双决裂的时候,他们都非常愤怒,他愤怒她的欺骗和玩弄,更愤怒她的算计。
她那样美艳逼人。他爱她的红唇长发,爱像玫瑰花一样娇艳的她。
她的出现让他本来就破碎不堪的世界再次分崩离析,他日日买醉,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她的影子,他还舍不得她。
这让他十分绝望。
现在,他想起她已经不会再疼痛,只剩无力的空虚感,他已经麻木了。
听京城报颜无双和陆临霜随宁王殿下一起来乌特丹,他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