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行惊讶道，“大祭司？”
达兰台向元青苑拱手，“三公主安。”
元青苑擦干眼泪，忙回礼，“大祭司，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圣女。”
达兰台摇头，“三公主，你这圣女并非天选，而是人选。”
贺兰雪行惊诧的抓住达兰台胳膊，“你什么意思？！”
达兰台拂开贺兰雪行的手，“当年苏赫巴受慕容雪之托，用了一些手段，致使三公主成为圣女。此事后来也已查清，先帝震怒，奈何慕容雪已死，慕容家愿意率部世代归顺元氏，赞成迁都，又将乌兰尔布草原献给元氏，最重要的是，三公主不追究，此事才不了了之。”
贺兰雪行冷笑，“你们说来说去，阿雪凭什么能指使苏赫巴大祭司？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指使得了？！”
达兰台看了元青苑一眼，元青苑道，“大祭司，你来告诉他。”
达兰台点点头，“这样肮脏的事情，就由我来说。”
“贺兰将军，本来这件事情再不该有人知道。你恨了三公主一辈子，耽误了三公主一辈子，我看不下去了。你从头到尾也不仔细想想为什么，实在，愚蠢。”
愚蠢两个字让贺兰雪行脸色越发铁青。
达兰台道，“苏赫巴被处死，还有一个原因是和慕容雪私通。”
这话让贺兰雪行脸色大变，“一派胡言！”
达兰台道，“说私通是不准确的，不过用在慕容雪和你成亲后，这话没问题。在和你成亲前，慕容雪已经和苏赫巴有了苟且事，这就是为什么苏赫巴隔三差五去你家并扬言你也会死于相思引，不过是心存不满。慕容雪变心，他也无可奈何，但心甘情愿供她驱使，因此他们联手暗害三公主成为圣女。这件事仔细查一查，其实很容易水落石出，只是当时苏赫巴权势通天，文帝又对他深信不疑，这才导致三公主有苦难言。”
贺兰雪行痛苦的愤怒大喊，“我不信，我不信！阿雪和苏赫巴升仙多年，死无对证，你们颠倒黑白！”
达兰台道，“是不是真的，你再往下听就是了。在和你成亲前，苏赫巴和慕容雪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慕容府要打掉，又惧怕苏赫巴，只得留下，对外称是慕容雪哥哥慕容云的孩子。这个孩子你知道，在苏赫巴处死那年也死于风寒。其实并不是风寒，先帝震怒于慕容氏敢坑害公主，因为慕容雪已死，慕容家就推出来那孩子顶罪。慕容家也不算亏，毕竟曾经在苏赫巴手里得到不少好处，还顺利从第六大家族一跃成为第四大家族，这排位，苏赫巴功不可没。”
种种前因后果，许多细小的事情，经过达兰台一说，贺兰雪行的记忆就连起来了。
怪不得苏赫巴经常去贺兰府又去慕容府，甚至格外偏爱慕容云的孩子，怪不得他常年不在家，慕容雪却经常居住在慕容府也不回贺兰府。怪不得那孩子身子向来强壮，竟然一夜之间莫名其妙死于风寒。
……
贺兰雪行颓然闭上眼，“就算……就算她做了诸多错事，你也不能用相思引害她。”
就算阿雪有诸般错，他还是爱她。
爱她的风情万种，心思敏捷。
元青苑木然道，“大祭司，你来告诉他，我为何要杀死慕容雪。”
达兰台道，“在洛州时候，三公主作为圣女必须居住在大祭司处。苏赫巴……”达兰台颇有些愤愤道，“他竟然企图玷污公主！慕容雪竟然厚颜无耻的当说客，要公主委身苏赫巴，并在祭司处公然和苏赫巴苟且，这才惹得三公主大怒。”
元青苑道，“贺兰雪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那时候多绝望。我不像慕容雪一样有功夫在身，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苏赫巴威胁我，我却没办法让父君主持公道。就算我告诉父君，他为了大局考虑，顶多申饬苏赫巴一下，并且怪罪我身上，怪我不知检点。”
她自嘲一笑，“在男人心里，大概都是女人不够检点才招惹是非罢。”
“你们成亲时候，我是祝福的。毕竟慕容雪是我真心相待之人。可我没想到她处处挑衅，处处寒我心。她那样挥霍你的爱。可那是我永远得不到的。”
“那段黑暗的日子，我不敢入睡，好像惊弓之鸟。只有苏赫巴不在时候我才敢浅浅睡一会。慕容雪让我委身苏赫巴，触碰了我的底线。我做公主做的失败，被人暗害也无还手之力，被人抢了未婚夫也毫无办法。我可以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只要她不招惹我。可是她触碰了我的底线，触碰了我作为女子的尊严。我告诉苏赫巴，倘若再对我有非分之想，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我自然有办法将那些丑事公之于众，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一起死，他才收敛了些。”
“所以我动了杀心。说来也是她自己害了她自己，我当时想，她只要以后不来大祭司处，那就没事了，她若来，那相思引必然中。”
“她果然趁你出征，又来了。”
看贺兰雪行神色痛苦不堪，元青苑并未觉得痛快，一颗心也跟着他疼痛。
“你觉得我害死慕容雪，父君对我惩罚太轻。现在你想想，父君惩罚我的轻吗？我并没有得到公平。我不该被惩罚，可为了给你们一个说法，父君惩罚了我。要知道，加害公主，诛九族。苏赫巴依旧逍遥法外，我只恨不能手刃他。”
“后来元恪为我报了仇。只是那些事，不能提在明面上说了。”
“贺兰雪行，你应该谢谢我保全你的颜面。”
“你走罢。前因后果已经说清楚，你可以安心了。”
贺兰雪行失魂落魄的站着，又萧索又孤独，良久，他才慢慢转身。
他满面泪水。
看贺兰雪行跌跌撞撞离开，达兰台叹了一口气，“三公主，你何必跟他说那么多。”
元青苑苦笑，“大祭司，有些话，不说出来不痛快。我性子软，好多话难以启齿，谢谢你，也谢谢你为我伸张，让先帝为我主持公道。”
达兰台道，“让公主蒙冤受苦，是臣等失察。”
见她望着贺兰雪行离开的方向出神，达兰台叹息道，“三公主，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人却恨了她一辈子。
初见时候，她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让他第一眼就爱上她，所以她错过了他，然后，一步错，步步错，直到再也没法回头。
从前她想着就算他们不能一见钟情，可是日久生情总可以罢，可惜他们当真没有缘分。
这辈子已经过完了一大半，还有什么放不下？这一刻，她真的释怀了。
“大祭司，此次来何事？”
达兰台指了指旁边的少女道，“她叫云湘。是我选定的下一任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