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殿内,入目的便是一道白色的背影,端坐在椅子上。
夜洛尘定了定神,并没有行礼,漫步到顺帝身后,环臂斜靠在山水屏风上,不动声色地睨了帝凰一眼,恍若隔世。
“尘儿”,顺帝执着白棋侧过头,眸光凛凛带着审视,沉声:“这几日朝臣不断上书要朕废储,此事你如何看?”
夜洛尘淡淡的声音带着些讥讽,回道:“儿臣哪有什么看法,要废就废,换一个就是了。”
帝凰并未抬头,余光只看到一双暗红色镶着黑金色锦绣云纹的鹿皮长靴交错着。
“储君乃立国之本,不可轻易动摇,”顺帝随手落子,带着压抑的声音仿若警告道。
夜洛尘轻嗤了一声,不言不语。
瞬时,气氛有些凝结,只有稀稀落落的落子声。
“微臣输了”,帝凰不卑不亢地陈述道。
须臾,顺帝幽幽叹了口气,“只怕国师未尽全力。罢了罢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御书房外,玉石长廊上。
帝凰缓步走着,夜洛尘落后一步唤道:“国师。”
帝凰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直视着他:“五皇子有事?”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或许不是爱人或者朋友,而是自己的敌人。
夜洛尘给人的第一眼,是那倾世的容颜,浓墨重彩的妖魅,像是会蛊惑人心般引人沉沦。然,惧于他那残暴的手段,大部分人都是避之不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尊煞神。
“明日正好秋夕,可否赏脸一起出游?”夜洛尘望着帝凰,波光粼粼的桃花眸中闪着莫名的趣味。
帝凰迟疑了一下,刚想拒绝,想到了什么,便点了点头。
得到想要的答案,夜洛尘也不犹豫,转身便开始安排明日的行程。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软榻上,帝凰睡意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慵懒地靠在榻边。
柏溪从外面买了桂花糕回来就看到自家国师大人懒懒的样子:“国师,二皇子之前差人送来了明日游湖的请帖。”
帝凰拿起桂花糕尝了尝,言简意赅:“你去回了吧,明日我有事。”
柏溪喏了声,抬眸看了看冷冷清清孑然一身的帝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
柏溪眼睛转了转,试探道:“明日秋夕,乃是团圆之日,国师可是回丞相府?”
帝凰揉揉眉头,“丞相府是丞相府,与我无关”,语气平静,毫无波动,仿若谈及陌生人般。
“可是,毕竟是国师的家人,一家人哪有隔阂解不开……”,柏溪听着国师平静的话,有些心疼,便苦口婆心地劝着。
帝凰直截了当:“无仇无怨,无恩无情,这十年我虽外出拜师,但每年都送世间罕见的药材珍品回去,如今保丞相府荣宠,也算全了生恩。更何况……”帝凰本是天地所孕育,无父无母,没有太强的亲缘意识,再想起上一世丞相府对倪颖笙的冷眼旁观……说实话,帝凰对丞相府的人印象差到了极点。
“更何况什么?”柏溪询问道。
帝凰摇了摇头,并未开口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