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办法,韩掌柜且说来一听。”姜琼羽抬眸追问。
韩封薄唇抿了抿,正色道,“福源楼掌柜崔木,是六皇子的人,他应该是有法子联系上的。”
其实韩封原先是对姜琼羽存有防备的,哪怕王爷交代着不必如此,可他依旧还是未曾全盘托出。
只是今日这位少女做事周全,手段也果决,不由叫他高看了一眼,这才愿意把消息说了出来。
而对于姜琼羽来说,前头知晓裴钧在裴钰的后院安排了人,就已经很惊讶了,这会子再告诉她,福源楼竟然也叫裴钧收在囊中,这个消息比之方才更让她吃惊。
一双美眸瞪的圆圆的,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才缓和一些。
现下再想想裴钧在东宫安排眼线的事情,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常年在皇宫里头住着的年幼皇子,能收服了福源楼,那么能培养并且安排一个眼线进东宫,也算不得什么太难的事情了。
姜琼羽抬头看着韩封,“那为今之计就是要叫福源楼那边的人信了我们,才会出手相助了,这件事我道不好出面,只能叫给韩掌柜来做。”
她到底是个女子,且是闺阁女子,外人能知晓她与摄政王亲近,可却不能知晓已经亲近至此。
尤其是现下看来,裴钧是敌是友尚不分明,只是现在两人绑在一条船上罢了。
日后如何,还是两说。
所以不能给旁人留下什么把柄。
韩封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点点头,“四姑娘放心,王爷的安危自然是我等上心的头一件事,小人自会去联系崔掌柜,只要叫他相信,他必然会出手的。”
“如此,那便仰仗韩掌柜了,我不过一届闺阁女子,所思所想到底不周全,手段法子也有限,还是要靠你们去办。”
姜琼羽很是谦逊,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对于她的这种态度,韩封也是很受用,毕竟人都是想要被肯定的。
今日这么来回一折腾,外头天已经黑了,姜琼羽不好多待,只得匆匆回了府里。
今日蔻丹和胭脂跟着她也是跑了跑了一天,姜琼羽的种种心思都瞧在眼里。
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
心疼自家姑娘要忙碌筹谋这些个事情,有开心于姑娘总算是真的有了一个心里头的人,只愿不要叫人失望才是最好的。
晚间用了膳,沐浴之后,姜琼羽便疲累的不行。
今日她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来回奔波,心思更是一刻没清闲下来,如今夜深了也毫无睡意,只是担心着远在蜀地的齐陌,是否安好。
与此同时,蜀州知州府里,无影正沉声禀报着今日所查来的消息。
“属下一路追查,发现这两个三等丫鬟都不是近日才送进府里的,一应都是阮家的家生子,当年阮氏嫁到杨家,把闺阁里头使唤的丫鬟婆子一应都带来了夫家,这些人的亲属如今都还在阮家做事。”
齐陌眸中一片寒意,冷声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里面怕是有阮家的手笔?这杨大人可真是...结了一门好亲事。”
报恩不成反而结仇,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究竟查到了什么,阮家那边可还有这两个丫鬟的踪迹。”齐陌道。
无影蹙眉,继续道,“那两个丫鬟没了踪影,也不知死活,阮家倒是还留着那二人的家人,其一的双亲还在,另一个丫鬟的弟弟也在,年纪不大,也在阮家做奴才,如今快要娶妻了。”
顿了顿,再度开口,“只是阮家的下人说,他们府上老爷要为蜀州祈福,预备放一批奴才出府,还他们卖身契,再陪一笔银子,叫他们自己谋活路去。”
这话一听就免不得叫人怀疑。
毕竟这些年来,阮家一直是乱得不行,若不是与杨则清这个蜀州知州有姻亲,怕是早就成破落户了。
阮家如今当家的是阮氏的哥哥,那更是一个不成器的人。
家中妻妾成群,嫡妻不慈,妾室不安分,整个府里头乌烟瘴气的,如今阮氏的哥哥已经五十岁了,竟然因为后院倾轧连个儿子都不曾有。
可见其是个十足上不得台面的。
这样一个人忽然说要为蜀州祈福,不仅放人还给银子,无论如何也叫人不敢相信的。
怕是这后头有人暗中指教过了。
“你且想法子,务必把那两个丫鬟的家人找出来,从他们嘴里也许能套出有用的消息。”
齐陌蹙眉,到底是对蜀州人事不够了解,办起事来就麻烦了些。
无影也是很犯难,挠了挠头,“不如属下直接把人打晕了绑来吧,如今蜀州瘟疫,四处都盯的严,怕是明着办事,会打草惊蛇。”
难得他这般说话,齐陌没有给他一记眼神警告。
“去吧,办的隐秘些,怕是京都来的人还有暗中蛰伏的,不要惊动了。另外再把容柯叫来。”
无影拱手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屋外。
不多时,容柯就顶着那一张中年人的面皮进来了。
近些日子他日夜研究药方,双眸布满了血丝,颇显疲惫,只是今日,那疲惫之下却带了一丝隐隐的喜悦之色。
“属下参见王爷。”容柯拱手,因着熬夜的缘故,声音略有几分沙哑。
齐陌抬头,示意他免礼,末了便敏锐的发现了他眼中的那一抹异色。
“药方研制的如何了,六皇子如今是不能再拖了。”
他昨日又去看了裴钧,现下裴钧已然是长期处于昏睡之中了,一直高热不退。
只要发起热来,白术便只能用凉水一遍一遍的为他擦拭身子,一次高约么两个多时辰才会退一些,中间只停歇不到一个时辰又开始发热。
如此反复,白术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睛凹陷,颧骨凸出,面色也发白。
难得他防护的好,没有被感染,才能日日伺候着。
白术都已经如此,被病痛折磨的裴钧更是瘦弱的厉害。
十五岁的少年本应当是最强健的时候,如今他整日里昏迷不醒,药也不大能灌进去,更遑论吃东西。
白术在屋里生了炉子,一个熬药,一个热粥,只要人醒了,便赶紧趁机喂一些进去,饶是如此,裴钧还会吐出不少。
更难受的是,他咳嗽的厉害,醒来便咳嗽,扯动着五脏六腑都震的发痛。
故而他到是愿意昏睡着,只是一直昏睡,不进食又不行,实在艰难。
容柯拱手,“属下已经研制出了药方,只是此药方里加了一味草乌,此药难以拿捏,稍有不慎便会成毒,已经在身患瘟疫的人身上用过的,大部分人好转明显,但有几人却是反而加重了。”
这就是要赌一把的意思了,裴钧如今是拖不起了,但是愿不愿意赌,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齐陌手紧了紧,抬头看着容柯,半晌还是点头,主仆二人便一道往裴钧的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