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昭帝刚下朝,便有人前来通传,忠勇侯和昭武将军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
昭帝面上愉悦,快步就往御书房去了。
“林老将军倒是来的早,朕瞧着您这身子骨依旧硬朗啊!”
父子二人就要行礼,昭帝便摆手,“免了免了,一别数十年未见,朕这北疆多亏林老将军镇守,你们父子,都有功!”
林振松自然也不客气了,顺势就站起来,爽朗的一笑。
“老臣是个闲不住的,这些时候每日都在军营操练,想着这把老骨头,还能为皇上多效力几年,如今回来这一趟,路途遥远,骑马竟然是有些吃不消了,究竟还是老了呀。”
这话就是想退下来的意思了,实际上昭帝唤他进京述职也是这个意思。
一去十年,在北疆如今林家军已经深入民心了,君王多疑,难免害怕林氏一族拥兵自重。
虽说京都还有林振松的两个女儿,可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外人,不见得能有多少牵制。
如今正好林振松年近七旬,叫他留在京都,再把林崇的一对孩子留下,如此林崇接替他的父亲镇守北疆,也好有个牵制。
换人去北疆时不会了,毕竟林家在北疆多年,对那边的一切都更为熟悉,目前也并未流露出任何不安分的样子,还是交给他们好。
原本就怕林振松不肯放权,那就难办了,不过他自己识趣儿,这就能使君臣和谐许多。
只是面上还需客气,“林老将军谦虚,你从前朝先皇时候就是我大晋的栋梁之臣,如今朕的江山还需要您护着呐。”
这是客套话,林振松自然明白,他是武官不假,但是这么些年官场沉浮,也是圆滑世故了些。
连忙摆手,指着儿子道,“皇上可饶过老臣吧,这要是明年开春再坐车回北疆,怕是这把老骨头都颠簸散架了,如今犬子尚算有能力,这些年已经接管北疆事宜了,皇上尽管去使唤他,老臣啊,就想着含饴弄孙了!”
“哈哈哈哈...林老真是,既然这般说了,朕自然也不好拒绝,如此,这北疆以后就交给小林将军了,虎父无犬子,林小将军定然也是个厉害的!”
昭帝很是好心情的拍了拍林崇的肩膀,林崇如今才刚四十岁,其子林瑾之十二岁,待到林崇年近七旬的时候,他的儿子也四十了。
彼时若林家依旧可靠,这北疆还是能交给林家人镇守着。
“皇上抬举了,微臣自然不会辜负皇上和父亲的期望,这北疆,皇上尽管放心交给微臣,微臣怎么着还能再给皇上守个三十年。”
林崇也笑着拱手,身上的武官英气尽显,叫人瞧着就爽快。
“好!朕这北疆,交给你们林家最是放心了。”昭帝道。
末了自然不忘提起另一桩事,“朕记得小林将军膝下有一对龙凤胎吧,真是好福气啊,细细算来,如今也该有十二岁了,这么小的孩子,北疆不比京都舒适,怕是这些年也长的坚韧。”
林崇目光闪了闪,眼底涌起一抹浓浓的不舍,只是万事没有两全,为了林家这一身荣耀,和举家之安危,他也不得不放弃一些。
只得拱手道,“回皇上,此次回京,父亲打算留在京都,微臣不能在身边尽孝,这一双儿女就留在京都替微臣陪伴父亲左右了,明年回北疆,臣和妻子就不带他们了。”
李氏本就是北疆的人,昭帝想牵制林崇,有两个孩子就足够了,自然也不会拦着叫别人夫妻也分离。
“如此也好,届时你们可三年回京述职一次,顺便也看看孩子,你的夫人陪伴你多年,也有功劳,朕也该奖赏,就封一个一品诰命吧!”
昭帝自然也要给些甜头的。
这诰命夫人本只有一品、二品官员的直系亲属,或嫡妻或母亲能得封,不过也要瞧皇上给不给封了。
李氏嫁给林崇十五余载,也是等到现在,林崇掌权北疆了,才得了一个诰命夫人,可见也是极难得封的。
“臣替夫人谢皇上圣恩!”林崇拱手道。
如此就算是了却了这桩事。
当然也有一些北疆的军务要问要说的。
这些时候到是没什么事情,北疆与金陵国接壤,金陵如今正直内乱,皇帝病弱年迈,眼看就要归西,却始终未立太子。
膝下五个有能力一挣的皇子都明争暗斗的,根本顾不上旁的事情。
这也叫昭帝安心了几分,毕竟就算大晋国力再强盛,也不会想着挑起战争。
战争始终劳民伤财,有违天和。
简单的说过了这些事情,昭帝就留着父子俩用午膳,君臣三人就在御书房旁边的侧殿用了一顿。
随着忠勇侯府的回京,京都的局势必然要发生变化的。
以前大司马孙程辉是武将之首,可他毕竟年轻,而且没有战功。
如今从前朝起就镇守北疆,且有赫赫战功的,先帝亲封的忠勇侯林老将军回来了。
虽说二者官衔一样,可资历不同,孙程辉便始终矮一截。
再者,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讽刺孙程辉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若不是妹妹以身救驾,九死一生得了贵妃之位,他如今怕还只是个三品武将。
林家父子回了府,便瞧见了李氏命人送来的礼单,厚厚一沓都是京中各户送来的礼。
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些都没整理出来呢。
林振松看着礼单,面上就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随手将单子丢在桌上。
“告诉儿媳,礼是能收的,若是有求于我们家,就退了去,眼下就快过年了,想必那些邀宴的都要来,你叫儿媳改日去你两个姐姐府上问一问,去或不去,三家都是要一样的。”
这就是要统一步伐的意思了,这些年不在京都,李氏本又不是京都的人,对这些个门户不了解也有的,叫人带着些的好。
林崇自然应了,晚间回了房,便把今日宫中之事说了。
李氏自然不舍,背过身去流眼泪,林崇只得好生抱着哄。
诰命什么的,与孩子比起来真的算不得什么。
可是她也只能哭,甚至安慰自己,孩子留在京都能养的更好些,毕竟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一夜无话,有人安眠,有人却心事重重,也有人依旧在筹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