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此言一出，一旁的杜清芷更是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了秦瑶一眼，眸中的鄙夷更是浓了几分。
原先她瞧着秦瑶比之姜琼羽还要更多几分才情，今儿这般一看，却也是个不行的。
今儿是赏梅宴，好端端的怎会冒出个牡丹来？
这般简单的谜底，无非就是要说上几句好听的话罢了，她竟然也是瞧不出，真是个蠢货。
不知是杜清芷，四周围着的公子姑娘们都十分不解的窃窃私语起来。
原是想过这位秦姑娘会另辟蹊径，对梅花讲出另一番天地来，不曾想，这位张口就是牡丹，真不知是什么来路了。
“瑶表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却是看不懂了。”姜允鸿蹙眉，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身旁的秦奕。
秦奕面色也不大好，只是依旧相信妹妹，便安抚道，“瑶瑶一贯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咱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左不过也只是一个游戏。”
前头曹婧也担忧的不行，手里的帕子都扯的变形了。
姜琼羽牵住她的手，“别太担心了，我估摸着瑶姐姐是心里头另有答案了，她一贯谨慎，不会随便就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给曹婧喂一颗定心丸，也是给自己定心。
裴嫣这会子眸中兴致倒是浓了几分，十足有耐性的点点头，“秦姑娘这答案真是出人意料，也来说说其中道理吧。”
秦瑶点头，不急不躁的往前走了两步与杜清芷并排站到一起，先是行了一礼，末了才缓缓张口。
“先是这头一句娇而艳，倒是不必臣女多言，牡丹有姚黄赵粉，娇美艳丽乃花中富贵，第二句臣女以为，杜姑娘所说之梅花该是不爱献媚，但牡丹作为花中之王，意比皇后，才是不需献媚。”
说到这里，秦瑶面上就露了些许清浅的笑意，周围的人细细品味着她的头两句话，似乎也琢磨到了其中道理。
人群之中的风向便略略有了转变，杜清芷面色不大好，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秦瑶再度继续，“牡丹娇艳，自然不需再添，各色花儿争相盛放自然也缤纷，只道最后一句红颜胸襟胜须眉，牡丹乃是国母之象征，国母乃天下人之母，胸襟之大可容天下，不知还有谁能比拟了。”
说完最后一句，人群又再度沸腾起来，这一番话真可谓是叫在场的人顿悟。
是啊，梅花一贯被比作花中君子，可君子到底是指男子，与胜须眉一说多少有些自相矛盾了。
而牡丹却是花中之王，气度胸襟自然是最大，便可称一句胜须眉了。
听着周围有人开始夸赞起秦瑶来，杜清芷面色就不大好看了，原先是冰冷孤傲，这会子就只剩冰冷，隐隐还透出几分恼意。
“牡丹乃花中之王，位比中宫，却是被秦姑娘拿出来与男子比较，怕是不妥吧，如今中宫悬虚，秦姑娘却在这里高谈论阔，议论国母，也不知存了何种心思！”
杜清芷冷冷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足以叫在场的人都听见。
果然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妄议国母，这可是大罪！
虽然如今大晋并没有国母，但是这两个字也是触及不得的，正如杜清芷所说，安的什么心？
毕竟这位瑞阳侯府的姑娘可是退了和楚家的婚约，如今也打算着要参见来年三月的选秀的，这份家世，若是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万一叫皇上瞧着喜欢，那未必不能...
显然这种情况是裴嫣没想到的，这会子眉头就蹙了起来，看向杜清芷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悦。
忽然少女柔婉却有力的声音再度响起，“牡丹是花中之王，可这王也是由世人所封，由此可见世人对国母的赞扬推崇，我大晋皇后虽然已经仙逝，但我自小听家中长辈说，先皇后是个极温柔宽和的女子，先皇后又出声将门，今儿这一句红颜胜须眉，依我之见，用来赞先皇后最是合适不过，也聊表我敬畏之心。”
秦瑶眸色坚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叫人无法辩驳。
尤其是对上杜清芷方才那一句半掩半藏的，故意引人深思的话，就显得大气又坦荡。
两相比较，就显得杜清芷为着输赢，做的有些不体面了。
在这般场合之中，给一个闺阁姑娘扣上妄图国母之位的名头，心思难免叫人觉得污浊肮脏了些。
裴钧在一旁看着那女子柔弱却坚韧的模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更多了几分欣赏。
原以为她会需要人来解围，不曾想她却能自己步步往前，见招拆招。
与此同时，裴嫣也和一旁伺候着的檀云耳语了几句，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本殿以为，秦姑娘的答案不仅新颖，还更叫人深思。”忽然，一直沉默着的裴岚开了口。
见众人都望过来，裴岚虽然有些不自在，却也挺直了身子，微微露出一丝浅笑继续道。
“杜姑娘以梅花作答固然也不错，但是多少也是叫今日之宴禁锢了思绪，而秦姑娘却能拜托辖制，另辟蹊径，可见是将这字谜读的更透彻了，此乃本殿愚见，诸位权当听个笑话了。”
裴岚说完，看向秦瑶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
她到底是公主，有了这么一句话，众人自然是更偏向秦瑶一些了。
但是她也未曾踩一个捧一个，字里行间也是谦逊有礼的，叫人升了不少好感。
杜清芷被噎了两下，面色十分的僵硬，偏是公主说话，她又不好反驳的，只得僵着脸赔笑。
裴欣这会子也笑着缓和气氛，“姑姑倒是快拿个主意，叫我们瞧瞧这二位才女谁能夺魁，姑姑别是难以抉择了，这头面儿我记得姑姑府上有两件儿来着，倒是不如一道送了去！”
“你这丫头，惯是个大方的，如今也动起姑姑的心思来了，这府里头有什么好东西啊，都瞒不过你个鬼精灵！”裴嫣嗔怪的看了侄女儿一眼，伸手戳她的额头。
裴欣笑嘻嘻的，耸耸肩道，“侄女儿这不是给您出主意嘛，瞧您这样子，怕是惜才的很，那只能破一破钱财啦。”
众人这会子自然是听出来了，这是两边都不想得罪的意思了，不过谁也不会说，都只是看着这对姑侄一唱一和，等着最后的结果。
“哎，倒是叫你这丫头说中了，二位姑娘答的难分伯仲，如此就叫檀云去把另一套头面儿也拿来，这一套就给秦姑娘吧！”裴嫣面上笑着，大方的摆摆手。
杜清芷面色僵硬，很是尴尬的空着手站到一旁去等着檀云拿东西来。
另一边小厮已经把盒子里的彩头送到秦瑶手上了。
虽说没分个高下，但是众人心底也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