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它”全黑的眼珠与罗雅茜对视着，不需要言语，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尽管“它”面容清秀，罗雅茜也不想被那瘆人的目光盯着，因为它那全黑的眼球，不论从哪一个方向，都仿佛盯住了自己，令自己无法脱身。
更别说那令人胆颤的威慑感。
“动起来啊，逃跑也好，只要能动起来啊。”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罗雅茜拼命地想要挪动脚步，可是全身就像是被固定了一般，连眨动眼睛都变得困难无比。
她被迫的与“它”对视，被迫被那森然的双眸注视。
她并不清楚“它”是否能看到自己，但是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却告诉自己，眼前之物，绝不简单。
紧紧地咬住嘴唇，痛感传遍全身。
“动起来！”
血腥的味道很快就传遍了口腔，罗雅茜禁闭这双唇，企图用疼痛驱动自己麻木的双腿。
然而，血腥的气息逃不过“它”的嗅觉。
“嘎嘎……“
胸口的起伏增大，“它”纤细的脖颈缓缓扭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罗雅茜身边趴在墙上的巨型噬虫好像也闻到了鲜血的味道，都躁动了起来，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睛变得漆黑无比，一个个巨大的口螯仿佛随时都能把她撕碎。
“啊！！！”
突然，“它”发出了一串足以洞穿罗雅茜耳膜的尖叫。
大滴的鲜血从罗雅茜的耳朵中涌出，导致她片刻的晕眩。
“死定了，有血腥味，这群畜生就会苏醒过来把自己榨干！”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罗雅茜的头疼的厉害，但是旁边的巨型噬虫，都乖乖的又回到了原地。
就好像是噬虫王下达了不许伤害罗雅茜的命令一样。
难道眼前这只已经成精的人形噬虫，就是地宫噬虫的王？
“永生者。”
把头颅又拧回了正常的位置，在罗雅茜的精神挣扎之中，“它”终于开口。
虽然一只从虫子的身体里跑出来的“东西”会讲人话挺令罗雅茜吃惊的，但现在她可没有闲工夫去研究一下“它”的身体构造，谁知道它会不会一个不开心，让旁边几只庞然大物把自己当成美味小点心呢。
况且它开口就是肯定句，那就一定和没智商的玩意差别大了去了。
“你，怎么知道？”设见过世面的罗雅茜一开口就知道自已问了一个愚蠢到家的问题。
自己竟然蠢到去问一只可能活了几千岁的人形虫子问题，简直是自不量力，勇敢作死。
“你的血，味道很好。”
或修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每讲一句话，“它”都要思考半晌，嗓音也仿佛上了锈一般，沙哑的刺耳。
“……”所以呢，这让罗雅茜该怎么回答，要说‘要不要尝尝’吗？
开什么玩笑！
“我只是，太久，没有见过人罢了。”“它”想稍微挪动一下身躯，却带动锁骨上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在死寂的地宫里弄出了无比巨大的声响。
看的罗雅茜连小心肝都为它捏了一把汗。
这么大的声音，是要把所有噬虫都叫醒开饭的意思吗……
“我叫什，新来的永生者，你叫什么。”
慢慢从沉睡中苏醒，僵硬的身体也得到了缓解，自称为“什”的人形噬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指，拨弄了几下锁骨上的锁链。
“嗷！！！”
罗雅茜的头顶，流沙之上，传来了水怪的嘶吼。
“太久了，让它活动一下。”
什努力想扯出一个微笑，看僵硬的面部肌肉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抱歉。”没办法用表情表达感情，什试图用眼神向罗雅茜传递“好感”。
但罗雅茜接受到的眼神，却变了性质。
明明嘴里说抱歉，可是为什么眼神却是“我家宠物真调皮，等会让它吃掉你”的感觉啊！
再说，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啊！
不知道你全黑的眼球就已经很恐怖了吗！
“见鬼……”罗雅茜恨不得找个地洞远离什的眼神，“我叫罗雅茜，没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离开这里。”
什空洞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这可不行，进了地宫，没有主人的答应，就不可能再离开了。”
“主人？”
难不成这规模雄伟的地宫只是属于一个人的？
“不过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如果你能坚持等到她回来，她同意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话中话，不就是说自己要在这里孤独终老，但更可能的还是直接葬身虫腹。
“你的主人，真的会回来吗？”
“蜜雪，等她回来。”
听罢，罗雅茜嘲笑了一下自己。
把羽翼轻柔的收拢，柔和的光芒又亮了几分，把洞穴全部照亮。
“我不傻，你不必用这种方法考验我，你的主人不是蜜雪，做出这些假象又有什么用呢。”
“……”什终于扯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第一把锁，真假，解开了。”
什么情况？！罗雅茜彻底蒙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密室大探险？
探你个大头鬼！性命攸关之时，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可是要偿命的啊好不好！
“你不用惊讶，我的主人的确是蜜雪，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揭穿我的谎言。”
什的手指苍白纤细，它不停的用手指去抠噬虫坚硬的甲壳，坚硬无比的噬虫壳在它弱不禁风的手指下很快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我一直没有收回我的羽翼，这对羽翼，就是永善永生的标志，既然我是永善永生者，那么前永善永生者蜜雪怎么可能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你明知道你的主人已死，却还要我等她，这不是明摆设圈套么……”
“但是你有勇气揭穿我的谎言，而不是顺着我的话，继续套出别的有用的东西。”
额，这么嘛……罗雅茜不好意思说话，她直接反驳并不是因为有勇气，而是因为她的大脑就是一根筋而已。
“所以呢，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急什么，小姑娘，这才是第一把锁，其他的锁，也需要你的同伴去解开呢。”
什不停地抠着噬虫壳，好像亟不可待的要从其中脱身一般，很快，它纤细的身板就露出了大半。
“你你你，你是男的！”看着什平平的前胸，罗雅茜呆呆的甚至连羽翼的光芒又亮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女的？”
什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罗雅茜，沉积了多年的心脏因为这个女孩的呆傻也好，勇气也罢，再一次强劲的跳动起来。
新的永善永生，蜜雪的继承者，也可能是它新的主人。
“搞什么！”慌忙从背包中翻出衣物丢给什，罗雅茜果断把后背留给了它。
虽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把弱点留给对方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但心里却还是在几句交谈之中，默默的信任了它。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把头发上的粘液擦去，什套上了一件安然的上衣，因为下身还没有脱离外壳，它还要继续努力。
“第二道锁，是非，解开了。”
什笑着看着惊呆了的罗雅茜。
“你是说，安然把第二道锁解开了？！”
“是。”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了。”
要不是什提到安然，呆呆的罗雅茜可能就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谁让那家伙没有一直绕在自己身边，人一丢存在感立马就降低了。
“还有一道锁，要你们共同解开。”
什将噬虫壳抠到了脚踝，就不在动了。
“快把裤子穿上！”
罗雅茜尖叫一声，找了一条安然的裤子就丢了过去，丢完立马乖乖的用手把眼睛捂了个严实。倒是什淡淡的笑着没有动作。
它的双脚还在噬虫壳里，穿裤子？算了吧。
“那给你这个！”翻出了一条浴巾丢了过去，罗雅茜的脸都红透了。
“你不用紧张。”什无奈的把浴巾围在腰间。
它在噬虫壳里沉睡时不显得高，可是当他站起身时，罗雅茜才发现他们之间身高的差距。
看似瘦弱的什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
开什么玩笑，蜜雪是饥渴还是怎么的，几个宠物全部都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纵观自己二十几年单身史，顿时感觉自己一直活在苦逼的世界。
“你难道一直没有怀疑过，你身边的人，真的是真的吗？”
半晌，什缓缓开口，漆黑的眼球好像是无底的黑洞，吸引着罗雅茜的注意，扰乱了她的思维。
“什么意思？”什么真的是真的，真的不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成。
“和你同来的那个人，真的是他本身，而不是别人吗？”
“我听不懂。”
看着什故弄玄虚，罗雅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让她怀疑安然吗？可是它这么问，不也是要自己怀疑它吗？
“或许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来到这里，不是巧合，而是设计，也或许在你来到地宫之前一切都在正常轨道，但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
什摆弄手指，开始剥开最后的束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罗雅茜缓缓移动脚步，朝远离什的方向挪去。
“因为他，在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
“你还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吗？”
什微笑着，苍白的皮肤上有液体低落。罗雅茜分不清那是地宫中的水珠，还是它身体上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