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骑着马朝着城外奔去,在他身边,楚安换了一身军服,也是骑着一匹马并肩而行。
“殿下还是不要去了,不安全!”
楚安笑道:“我自幼在皇宫大内长大,说来可笑,这等场面还从未见过,你就不要在劝了。”
李勋点了点头,知道他心意已决,于是不再劝说,驾着马快速前行。
城外黑压压的一片,难民人数已经超过三万,如此多的人聚集在方圆数里之内,人员负责,生活困苦。
陈州刺史李青在决定了开始救济这些难民之后,立即派人四处购粮,并且发放了许多帐篷与棉被,可惜东西太少,难民太多,还是杯水车薪。
看到眼前的景象,楚安显然是被深深的震惊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久居中都的楚安,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残酷景象,许多官员上报朝廷的奏疏,也是报喜不报忧,仿佛天下依旧太平繁盛,百姓丰衣足食,但是此时此刻,楚安对天下百姓的真实生活,有了一个极深的体会。
难民们见到数百士兵到来,皆是朝着后面退去,看着李勋的目光,也是惧怕不已。
李勋对着陈二吩咐道:“你领一百人烧火煮食,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让难民们吃上饭!”
“明白!”
陈二点了点头,领着一百人与大量的粮食就地开始烧火。
随后李勋又让王武领两百人维持治安,然后举目四处张望,惊讶道:“怎么没有看到王猛?他人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人群一阵涌动,朝着两边退去,只见王猛骑着马朝这边奔来,身后跟着上百名士兵。
李勋看见王猛身后士兵的马上有着数十具身体,不由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猛苦笑道:“你先别生气,若我不杀人,此时此刻,恐怕就不是你领着人前来救济,而是镇压他们了。”
李勋愣了愣:“出了何事?”
王猛说道:“断粮将近两天,难民们多有怨言,其中更是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从中挑拨,险些酿成民乱,我连杀数十人,这才把他们给镇住,正准备派人前去通报与你,没想到你就领着人来了。”
李勋眯了眯双眼,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就是他们在里面挑拨难民们的情绪?”
王猛摇了摇头:“不全是。”
李勋点了点头,冷声道:“把他们的人头全都砍下,首级挂于城头,谁再敢胡言乱心,立即杀了。”
王猛点了点头。
楚安这时在旁边说道:“李勋,你怎么才带了这么点粮食,就算是做成稀饭,恐怕也不够这些难民们吃上两天的。”
李勋苦笑道:“粮食有限,肯不能太大方!”
楚安轻笑道:“我听说你从那些粮商们的手中,要了不少的粮食,怎么还在这里装穷?”
李勋嘿嘿笑道:“细水长流嘛,如果让这些难民们吃的太饱,指不定他们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勋说的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过不了几天,李勋将会开始以粮食为根本,开始招募士兵,若是让他们吃饱了饭,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到时谁还会入伍参军?
安排好了这些难民与救济的事情,李勋与楚安原路返回。
进了城,李勋看了楚安一眼,见他情绪不是很高,好像在沉思着什么,知道今天所见到的一些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于是轻声说道:“殿下好像不开心?”
楚安点了点头,默默说道:“时至今日,我方才知道,如今的天下,百姓们是如此之苦。”
李勋沉默不语,百姓的苦,又何止这一点?
告辞了楚安,李勋返回了都督府。
“王猛,可是有什么情况?”
方才一直见王猛欲言又止,此时楚安已经离去,李勋立即出声询问。
王猛沉声说道:“刚刚得到消息,聚集在登州与毫州的数十万难民,在得不到官府救济的情况之下,已经发生了大规模的民变,其中登州民乱最为严重,除了州治景明县之外,其余四个县皆以沦陷。”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王猛说道:“是从这几个州逃来的难民口中所知,应该不假!”
李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有些不大好了,一旦这个消息传到陈州,让城外的数万难民知道了,只要有人从中稍稍挑拨,很有可能会酿成大乱,现在想想,早前要不是王猛沉稳果断,见到情况不妙,立即大下杀手,镇住了那些难民,恐怕此时此刻,聚集在陈州之外的难民们也是已经乱了起来。
“李勋,我们要早作打算,不然等事态蔓延下去,恐怕我们想要控制都控制不住。”
李勋点了点头:“去找萧先生,此事要从长计议。”
当萧振元听了王猛的一番细说之后,沉默了很长一会儿,最后才是叹气道:“我知道官府腐败无能,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败坏到如此地步,坐看那些难民的生死而不顾,安能不乱?”
李勋默默说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萧振元毕竟是一个极为冷静之人,很快的便是调节好了自己的心绪,对着李勋说道:“如今局势有变,我们也要加快步伐了。”
李勋看向萧振元:“请萧先生明言!”
萧振元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分三步走。”
李勋精神一震:“哪三步?”
萧振元眯了眯双眼,嘿嘿笑道:“先走第一步,立即招募士兵,条件可以搞的丰厚一些。”
虽然萧振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李勋并没有继续追问,经过几次的磨合之后,李勋已经对萧振元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极度的信任。
李勋招来王猛,说道:“立即备上一万石粮食,跟我去城外!”
王猛脸色一正,说道:“要招兵了?”
李勋点了点头:“不招不行了,若是等那些难民打过来,凭我们这几百人,如何抵挡?”
两个时辰之后,黄昏将至,李勋在此来到了城外,难民聚集之地。
这次李勋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语,更没有来上一场感人肺腑的演讲,而是把这些难民之中威望最高的百余人召集到一处。
李勋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直接了当的说道:“上午运来的粮食只够你们吃上两天,两天之后,我不会在拿出粮食给你们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