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数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高宗嗣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
李勋呵呵笑道:“几月不见,奉先兄确实有了许多变化,其威严之姿隐隐外露,恐怕当朝宰相也是不过如此。”
“我还差的远呢。”
高宗嗣哈哈大笑着走到李勋身边坐下,然后叫人上了两杯茶水。
“我发给你的兵部文书,你可是看过了?”
李勋苦笑道:“文书原来是奉先兄所发,我可没有得罪于你,何必对我如此严厉。”
高宗嗣正色道:“不是我要对你严厉,你可知道,朝中已有御史上书参奏于你,我若不发文书催促你尽快进京,在耽搁几日,恐怕皇上就会心起猜忌,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了。”
李勋愣了愣:“为何要参奏于我?我又不是故意拖延述职的时间,这不是战事正烈,我脱不开身嘛!”
“那些御史可不管这些,他们只会关注你有没有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办事。”
高宗嗣见李勋面带不服之色,不由轻笑道:“你也不要心中不服,既然有事脱不开身,为何不写明原由,上书朝廷,把事情讲清楚?”
李勋沉默不语,最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此事是我处置不周全,才会受人把柄。”
自己还是太年轻,对于官场上的许多规则不明就里,高宗嗣说的对,既然有事不能按时上京述职,就应该及时写明原由,上书朝廷,把事情的缘由讲清楚,自己这般默不作声,又不按时上京述职,而且手握兵权,一旦有御史参奏自己,肯定会很容易就引起皇上的猜忌。
高宗嗣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李勋:“这是你的述职文书,是我亲自写的,你看看吧!”
李勋展开看了看,几张纸,内容不少,先是讲了因为战事激烈,所以才是没有能够及时上京述职,然后又是把上任陈州都督以后,做了哪些政绩给讲了一遍,然后就是认错,文辞诚恳动人,其中也有一些夸大与虚假的东西,不过大多数还是真实的。
李勋放下文书,苦笑道:“奉先兄怎么对我如此了解?”
“我可没有派人监视你。”
高宗嗣正色道:“你不要小看李青这个人,你在陈州干的那些事情,他都有向朝廷汇报。”
李勋愣了愣:“他都对朝廷说了些什么?”
高宗嗣笑道:“好的有,坏的也有,你不要太过紧张。”
随后高宗嗣叫来一名士兵,让他把李勋的述职文书拿到吏部去备案。
不得不说李勋与高宗嗣很谈得来,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晚上到我府中去吃饭,家父或许会回来。”
李勋高兴的说道:“高相国之名我仰慕已久,能见到他老人家,实乃幸事。”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下子进来十数人。
当先是一名身穿绯色的男子,四十上下,他进来之后,朝着高宗嗣拜手道:“下官拜见高侍郎。”
高宗嗣惊讶道:“王大人,来我兵部所为何事?”
此人叫做王安,是大理寺少卿,高宗嗣与他并不熟悉,只是上朝的时候见了面,点头打个招呼罢了。
王安指着李勋,说道:“我是为此人而来。”
高宗嗣愣了愣,看了李勋一眼,随即沉声说道:“还请王少卿把话说明白。”
王安冷笑道:“有人参奏李勋不尊上命,擅自做主,导致王聪之军全军覆灭,皇上特命我抓拿李勋归案。”
高宗嗣站了起来,冷声说道:“王大人何处此言?最近朝议虽有御史参奏李勋,却也只是不按时间述职罢了,并未提及王聪之事。”
王安笑了笑:“李勋之事,朝仪之上确实并未提及,而是严充大将军面见圣上之时,单独参奏,皇上大怒不已,这才命我大理寺抓拿李勋,申明缘由。”
原来是严充。
高宗嗣的脸色阴沉下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李勋倒是脸色平静的站了起来,对着高宗嗣笑道:“看来今晚是无法赴你之宴了。”
高宗嗣轻声说道:“皇命不可违,你先去大理寺,我随后就去面见圣上,定会为你讨得清白。”
李勋拱手一拜:“如此,就多些奉先兄了。”
高宗嗣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安,冷声说道:“李勋并未定罪,又是正四品之官,你不能对他用刑。”
王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此乃我大理寺之事,高侍郎就不要多加操心了。”
高宗嗣冷笑道:“我有上奏面圣之权,你若违法擅权,我自当参奏于你。”
王安脸色微变,点了点头,一挥手:“把李勋带走。”
两名士兵上前扣住李勋,就往门外走,这时,陈二领着人堵住了门口。
“放开我家将军。”
陈二与十名亲兵一一拔出武器,冷视王安等人。
王安怒叫道:“大胆,我乃奉圣上之命抓拿李勋,你们竟敢阻拦,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李勋一甩肩膀,挣开了扣住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对着陈二说道:“你们让开,不得闹事。”
陈二急声道:“将军。。。。。”
“让开!”
李勋沉声喝道。
陈二咬了咬牙,无奈之下,收了武器,让开了道路。
王安冷哼一声,走出了大门。
路过陈二之时,李勋突然对着陈二说道:“陈二,我大姐乃是皇太后身边的女官李燕,掌司药一事,你可去找她,诉说今日之事,请她待我为皇太后求情。”
陈二精神一阵,连忙点头说道:“将军放心,我陈二绝不负将军所托。”
而听了李勋的话语,走在前面的王安,身子却是顿了顿,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变,不过没有说什么。
把李勋带到了大理寺,一名官员迎了上来,说道:“大人,把李勋关押何处?”
王安沉默半响,说道:“把他关到甲字号牢房。”
这名官员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指挥手下带着李勋前往关押之所。
王安回到官房,神色不定的在房内走来走去,仿佛有着心事。
没过多久,刚刚的那名官员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大人,为何要把李勋关到甲字号牢房?”
王安叹声道:“李勋之命,我们暂时动不得。”
官员愣了愣,连忙把房门关紧,然后低声对着王安说道:“大人,你可是已经答应了严充,要取李勋的性命,连钱都是收下,如今却是不办事,若是被严充知道了,后果严重啊!”
王安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去兵部抓拿李勋之时,兵部左侍郎高宗嗣的语气极为强硬,看来他与李勋的关系极为不简单,而且李勋有一位大姐更是在太后身边做事,掌司药一事,这可是心腹之位,若是把李勋整死在狱中,我只怕事情的严重性,比得罪严充还要可怕的多。”
官员惊讶道:“严充不是说此人并无什么背景,只是靠着运气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王安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是说道:“先把李勋关着,审查一事,我们按程序走,拖延几日时间再说,若是情况对李勋有利,我们就立即放人,若是不利……..”
说到这里,王安脸上有了冷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