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啪”的一声响,傅晨东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傅晨东怔了片刻,手已经松开了她。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脸的愤怒,瞪着眼睛看他,还恨恨地骂了一句:“流氓!”
他怔怔地看着她,以前的赵胜楠很少有这么凶的时候,现在……
“阿楠?你……”
这时陈乔已经打开车门过来了:“傅总,您误会了,这位小姐姓林,叫林小雅,她就是我跟你讲的私家侦探兼我现在的秘书。”
陈乔又对赵胜楠说:“林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恒远集团的傅总,傅晨东先生。”
而此时,傅晨东还在怔怔地看着赵胜楠。
怎么可能?眼前这女人明明就是赵胜楠,为什么她看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有反应,她打了他一巴掌。
他再次从上到下打量着赵胜楠。
赵胜楠本来是瞪着傅晨东的,现在她的气消了一些,但语气还是不怎么友好,她问陈乔:“他就是你说的,有个三岁女儿,但老婆失踪了的老板?”
她一点都不给傅晨东面子。
陈乔说:“正是,我之前不是一直把你认成另外一个人吗?那个人就是傅总的……爱人。”
陈乔觉得自己这样说也挺合适的,因为傅晨东早就在三年前向外界公布了自己有女儿的事实,还说自己暂时不会给女儿找后妈。
“原来是这样……”赵胜楠再次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长得还真好看。
还有他那眼神,深情、专注,这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眼神。
比前一次遇到的渣男张东要好一些。
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她只得解释:“傅总,您误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更不认识你,请您……”
她想说,别再看我了。
傅晨东依然看着她:“你真的不是……我的阿楠?”
“不是!我叫林小雅!”赵胜楠只记得自己被局里开除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另外一个人。
好多事,她想起来了。
却又忘了一些事。
可是,傅晨东怎么知道自己的本名叫赵胜楠?难道她真的在三年前跟他生下一个女儿?
想想都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禁想起上一个案件里的陈珊,陈珊被张东抛弃后就忘了大半年的事情。
如果自己的情况跟陈珊一样,那只能说明眼前这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因为能忘记的人,一定是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
而且,三年前她突然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当赵胜楠了。
此时的傅晨东情绪仍然激动,他突然拉过她。
他记得,她左胸下面有一颗红色的痔,他突然想拉下她的衣服去看看那颗痔。
“喂!”赵胜楠再一次被轻薄,她更加生气,抬腿就重重地踢了一脚。
傅晨东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踢到了要害,痛得他差点半蹲下去。
三年过去,她的身手倒是越来越敏捷了。
“傅总,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说了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还非不死心,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结束,你找别的私家侦探吧。”
赵胜楠还真的说走就走。
“等等!”傅晨东追上她,拦在她面前;“林小姐是吧?我们合作!”
赵胜楠回头,戏谑地问:“你不抱我了?相信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傅晨东看着她眼里陌生的神情,想起陈乔近段时间问过他的话:“傅总,这世界上有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肯定眼前的女人是赵胜楠。
但他也相信她此时确实记不得他了。
有了前面的教训,他不敢再用当年那种强迫的手段逼她了,只能暂时按着她的思维走。
他顿了顿,嘴角涌上了一丝笑容:“不好意思,失礼了。”
既然人家都道歉了,赵胜楠也没有多想,她说:“没关系,我理解傅总的心情。”
“你了解?难道你也在牵挂着谁吗?”傅晨东担心她牵挂的是陆一民,或者……
赵胜楠突然就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套近乎的话而已,现在的人聊天不都这样聊吗?”
“……”傅晨东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他更加肯定了,是她!
……
百花园的办公室里。
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这里的人都下班了,整幢楼空空如也。
傅晨东特意把陈乔打发在外面候着,由他领着赵胜楠进去。
“林小姐是昨天才来上班的,对吧?”傅晨东问。
他一直在遏制着自己想要上前紧紧抱住她强吻的冲动。
千万不能乱来,不能乱来,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是的,昨天才来上班的,”赵胜楠淡淡地应道,她的专注力都在工作上。
“对这里都熟悉了吗?”
“基本上吧。”
这幢办公楼装修得还算可以,但这一带毕竟是郊外,附近没有什么灯光,没开灯的时候里面很暗。
傅晨东问:“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林小姐。”
“你问!”简单干脆的回答,再顺便开了办公大楼前的路灯,才一两天的时间,她居然已经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了。
开了灯后,她便全方面进了工作状态,到处东瞧瞧西看看,这个时候她的工作最大,显然不把傅晨东放在心上。
傅晨东没办法,只好跟着她的脚步走:“我想问的是,林小姐是哪里人?”
赵胜楠知道这男人还是不死心,便答道:“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住所。”
“结婚了吗?”
“没有。”
“男朋友是哪里人?”
赵胜楠停下来,转过身白了他一眼:“傅总查户口呢?”
“哦,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套近乎的话而已,”他用的是她的原话。
“……”
傅晨东又故意问:“林小姐这么晚都敢跟我来这里,不怕我轻薄你?”
明显就是没话找话。
赵胜楠耸耸肩:“我倒不怕这个,你不记得下午的时候我踢你的那一脚了?”
傅晨东笑着问:“你觉得如果打起来的话,我会打不过你?”
“打不过,”赵胜楠很肯定,她走到他跟前,满怀自信地说:“不瞒您说,一年前,我一个人制服过三个男子,跟你一样,都是大块头。”
她一副“问你怕不怕”的表情。
“那还挺厉害的嘛,你这几年都是干这个?”
“对,不是经验丰富我也不敢开口就是三万!”赵胜楠说。
“可陈乔说你只要了两万。”
赵胜楠正在检察一个柜子,听到傅晨东的话,她停了停:“对,被你的助理砍了一万,恒远是抠了点。但是没办法,我想在这座城市多呆一会儿,这里消费水平不高,两万块也够我花了。”
傅晨东说:“你一直东奔西跑?”
“对。”
“做你这行的都是这样?”
“也不是,看需要吧。”
“意思是,你比较喜欢东奔西跑?”他问。
“恩,”她已经没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了。
她是来探案的,又不是来聊天的,也不习惯把自己的事情都跟别人说。
他们现在待的这间办公室是梁胜和的办公,梁胜和就是其中一个高层。
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小心翼翼地装在文件柜隐秘的地方。
又拿出一个窃.听器,小心地装在办公桌下面。
她的动作用到了趴、蹲、跪,她动作敏捷,每个动作都极其性感。
看得他几乎忍不住要把她压倒。
装好最后一个窃.听器,她站起来一个转身,突然就重重地撞到了身后一个坚实的胸膛。
啊,好在胸够大够柔软,不然就又撞出心脏病来了。
“你……”她很不高兴地问:“傅总,您这么跟着我干什么?”
“检查监督你的工作啊,毕竟工资是我付给你的,”傅晨东其实就喜欢跟她在一起。
“检查什么?你又不懂这行。”
“还是懂一点的,我以前在特种部队呆过,学过一些,”傅晨东说。
“哦,是吗?”赵胜楠这回总算用正眼看傅晨东了。
她对商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因为无奸不商,觉得这些人脑袋里只有钱,为了钱,那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他长得帅,但她又不花痴。
现在听到他说自己在部队呆过,她便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能进特种部队的都是特别厉害的人,不但要身手敏捷,头脑也要灵活,要反应迅速,逻辑思维什么的也要强悍,这些人复员后在我们单位可抢手了。”
“是吗?可惜我已经经商了,不然就跟你一起混了,”为了套近乎,他也是拼了。
“得了吧,我们这行辛苦,你当你的大老板,如果嫌钱多的话可以给我加工资,我不嫌多。”
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爱钱了?
不过现实有现实点的好,毕竟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她当初要是有钱,也不会把小包子丢给他了。
他仍然笑着:“好,我给你再加一万。”
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他:“真的?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你的谁?女儿的妈妈?”
“当然不是,你都说自己没有生过孩子了,我何必还要一直逼问呢?”傅晨东说:“我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作为曾经是特种部队出身的我,对侦探这行也有兴趣。不如你让我跟你一起破案吧?我们一起配合怎么样?”
赵胜楠觉得眼前这人真是人傻钱多,不过一万块对她而言已经很多了。
一万块,又够她在下一个城市生活几个月了。
“可以跟你合作,不过案件得由我来主导,任何行动你都要听我的,”赵胜楠说。
“没关系。”
赵胜楠又看了一眼傅晨东,以她这些年的经历来看,傅晨东这人不简单,头脑灵感,思维缜密。高深莫测,不是好对付的。
他现在正朝着她笑着,身材高大,她得稍稍仰起头来看他,他背着灯光,俊美的脸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这男人真好看。
不过,她对他,莫名地感到反感。
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反感。
……
三个高层的办公室都去了,都装上了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干完这些,赵胜楠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傅晨东也跟着她过去。
她拿起纸笔,招呼傅晨东在她旁边坐下。
“傅总,我是这么想的,为了简洁分析的过程,我们把梁胜和定为嫌犯一号,陈永周定为嫌犯二号,卢德柄定为嫌犯三号……现在看来,一号二号三号都是值得怀疑的,因为他们都有跟包工头接触的机会,也有拍板的权利……”
傅晨东看着赵胜楠。
如今的她说话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清冷的,孤傲,又带着一丝狡黠,她一边说话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灯光的衬衬下,她的五官更为立体鲜明,个性也不似以前那样随和柔弱了。
她显得强势了很多。
“傅总,您有在听吗?”赵胜楠抬头时,就看到傅晨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在听,”他托起腮。仍然带着微笑看她。
“好,那请你复述一遍我刚刚讲了些什么?”她像个老师一样,故意考他。
哟,这女人,果然不简单了啊,傅晨东忍不住就笑了。
偏偏他又有一心二用的本事,“林小姐刚刚把嫌犯作了区分,梁胜和是一号,二号是……”
他几乎都背出来了。
“好,那傅总有什么破解方法吗?”她只是顺便问问。
毕竟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想出来。
傅晨东已经托着腮的手放了下来。他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不如这样,明天我弄个饭局,把嫌犯一号二号三号都请过来,我故作透露风声说项目上出现了贪污事件,看看他们三人哪个最沉不住气。”
赵胜楠点头应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毕竟是主导者,既然傅晨东说的办法可行,那她不妨来个事后诸葛。
毕竟出来混饭吃,就得灵活变通,显得自己胸有成竹。
这样才能赚到钱嘛。
……
商量好计策后,他们一起走出办公楼。
凌晨一点多,加上飘着小雨,赵胜楠一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正要裹紧自己的小外套,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已经披在她身上了。
她蓦地抬头,看到傅晨东那一张带笑的脸。
“别冷坏了,”傅晨东温柔地说。
她马上把外套取了下来,塞回他手里:“谢谢傅总,不需要,一会儿到车上就不冷了。”
这女人还真是够冷漠的。
“你这么确定我要送你回去?”傅晨东问。
“……”赵胜楠着他,夜色下,他那张俊脸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傅总这么绅士,知道给女士披外套,就没想过送女士回家?”她故意谄媚地说。
“林女士这么冷漠,能拒绝我的外套,就能拒绝我送你回家,不是吗?”他也用同样的话回敬她。
“……”赵胜楠裹了裹自己的小外套,笑道:“那傅总请慢走。”
“你……怎么回去?”他问。
“自然有办法,我一个人在外面奔波了几年,也不见得每天都要回家的。”
傅晨东听后,莫名就生出一丝怜惜。
他问:“这里没有公车,更不可能有出租车过来,你指的办法,是指等天亮了再回去?你以前经常这样吗?”
“何止,我还睡过田垅,睡过山里的坟地,”她说得云淡风轻。
“上车吧,我送你,”傅晨东也不跟她倔了,自己的女人倔什么呢?心痛的还不是自己。
车里不吹风,果然暖和一点了。
傅晨东和赵胜楠坐在车后排。
她很不客气地报了个地址,随后说:“到了那里就放我下车吧。”
傅晨东朝她坐近了一些:“林小姐一个人租的房子?”
“对!”
“每去一个地方都自己租房子吗?”
“不一定,时间短的话就住酒店,或者找一些家庭旅馆,”她懒懒地倚靠在车窗边,一看就是不怎么想搭理他。
他便问:“林小姐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好感?”
她笑了笑:“我这人就是这样的,不爱闲聊,您别介意。”
“怎么会?我猜林小姐一定是在办案的过程中被客人调戏过,所以才这样的吧?”
“……”没错,经常有这样的事,比如上一个张东。
不过,赵胜楠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她也不想再回答傅晨东的问题了,索性闭上眼睛:“前面那位司机,到了的话请叫我一声。”
陈乔:“……”
……
把赵胜楠送到街口,傅晨东不放心,又一路护送着她进了巷子。
但显然赵胜楠并不感激他,还不停劝他别送了。
“行,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自己上楼去吧!”
“我当然要上楼了,因为你已经把我送到楼梯口了!”她对他深感无奈。
傅晨东把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很是随意的样子:“晚安,明天见。”
她也不回地上了楼。
傅晨东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一个单身女子在外,就是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要懂得保护自己,这样才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他回到车上,心情甚好。
这三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寻找,他一直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
这回终于找到了。很庆幸她安好无恙,并且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傅总,林小姐……是小赵吗?”
前排的陈乔见傅晨东心情好,不由地问了一句。
只要傅总心情好,他都很乐意回答一些问题的。
“那当然,也就你傻,才会认为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陈乔呵呵地笑道:“对,我傻,我本来跟小赵也不是特别熟嘛,何况小赵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晨东依然心情大好地看着刚刚走出来的那条小巷。
“傅总。小赵是传说中的失忆吗?”
“不是,”傅晨东想起很早之前去咨询过心理医生的问题:“她只是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她还是她。”
陈乔听不明白,他问:“傅总,我们有小赵以前的相片,视频,不如我们把这些东西都发给小赵,这样的话她可能就想起以前的事了,再说,小包子又这么小,几年没见到妈妈……”
“不!”傅晨东马上打断陈乔,“就让她这样吧,有时候记得对她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亲眼目睹过赵胜楠忘掉三件事。
一,是去贵州的时候,她忘了自己杀死过一条蟒蛇。第二次是有一次他掐她的脖子,她也不记得当进的情景了。还有一次是江大有开车撞她,她醒来后就不记得了。
那时的她是有选择地遗忘了,她忘掉的都是恐怖的,不开心的,现在她忘了他,忘了小包子,忘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就说明那一段时间对她来说是不开心的,她不想面对。
也许真像那心理医生说的,她有双重人格,一重代表纯洁,善良,讨人喜欢,过去的二十二年,一直是这一层人格主导着她的生活。三年前失去小包子之后,另一重性格就成为了主导,这一重应该是冷漠,孤单,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傅晨东既希望她记得以前的事,又希望她忘掉。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
赵胜楠回到家里洗了澡,又拿出手机发微信。
同样是发给那个呢称:一个忧伤的男人。
先是发一张傅晨东的照片过去:如果你看到照片,请你告诉我,这个人过去跟我有关系吗?他能叫我的名字,说我是他女儿的母亲。
那头没有回信,估计是睡了。她便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手机有消息提示声,她打开,看到“一个忧伤的男人”已经回复了:那你见到他有什么感觉?
赵胜楠: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烦。
一个忧伤的男人: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胜楠:我觉得他在扯淡,他那样的身份哪是我这样的小市民能认识的,我只暗恋过一个学长,但是人家压根不理我,我现在也早就死心了。
一个忧伤的男人:这是一件很忧伤的事情,或者你可以试着去相信和了解,也许真有其事。
赵胜楠:得了吧,我压根不信。我实在想像不出来我会认识他,我跟他的生活轨迹没有交集,我会在什么情况下认识他?又如何爱上他跟他生了孩子?毕竟走错房间上错床这种事只有言情里才会有。
一个忧伤的男人:那就罢了,把答案交给时间吧。
赵胜楠:好吧,毕竟后来误会也清了,他已经相信了我不是他的女人。
一个忧伤的男人:这就对了,说明他就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