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那一片空落里足足站立有十多人,个个群情激愤,正在七嘴八舌的嚷嚷着什么,我的心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了我的身边,问我:“什么事?”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我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小凡。小凡。”我凝目看去,段龙和香兰在中间一边呼喊一边向我招手。我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步下楼梯,她一把拦住我:“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又郑重其事的叮嘱我:“我让你下去时你在下去。”我摇摇头,想下去一探究竟,她立即把脸一板,一股霸气油然而生,浑不似那个烂醉如泥扶也扶不起的那个弱女子,我竟然心内一惊,被她的威严气势所慑服,赶紧点点头。她立即又展颜一笑,对我柔声说道:“乖,真乖。”我被她的变脸之快弄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呆在原地注视着下面。
她到跟前之后,只见她不知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领到了大门外去了马路边,有些房客也被这嘈杂声所惊动,出来看热闹瞧稀奇,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也赶紧溜下向着人群凑去。
院落里只余我一人,站在阳台上,揣着一肚子的谜团呆在原地。
不久后,只见她领着香兰气冲冲的回来,香兰一脸的泪痕,但是表情倔强,一副不怕死不顾一切的劲头,后面跟着两个约摸二十五六岁年纪的男子,满脸都是戒备之色,亦步亦趋的跟在香兰后面。经过我身边时,她命令我道:“小凡,你去把他们的退房手续办了,押金退掉。”我刚想问为什么?心里想着这事是不是应该通知阿姨,迟疑间,她把眼一瞪,我赶紧就往下溜。
一会儿功夫,他们四人就出来了,香兰拿着小东小西,这一次那两个男子充当了脚力的角色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她走在最后,经过门房时我只顾惊愕的瞧,她紧走几步隔着开窗上来照我头上拍一下:“手续呢,押金呢,给人家。”我一惊,回过神来,赶紧把手续递给她,香兰和我打了声招呼,我微笑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他们跨过门槛离开了迎宾旅馆。
等到她和房客陆续回来的时候,我急趋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她哼的一声瞪了我一眼:“贱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着,从我身边走过去,噔噔噔的上楼了。我大窘,偷眼看众房客们正三三两两的边走边聊,没人注意,边扭身回了门房。
她那一句臭骂骂跑了我寻奇探怪的所有兴致。
我把自己扔在门房床上胡思乱想开来,不一会儿忽然想到阿洁才想起这事应该和阿姨汇报一下,正在我东寻西找电话簿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是阿洁打来的,她告诉我中午回不来也可能今天晚上也回不去了,原因是二姨又喝得酩酊大醉,没人照顾,怕出事,嘱咐我中午自己做些饭吃。我哭丧着脸说:“那你不会回来吗?让阿姨自己照顾她。”阿洁在那头说:“我妈不让我回去。”我说:“为啥?”阿洁说:“我妈说她自己照顾不过来。”我说:“那好吧!”刚想把香兰的事情告诉她,只听电话那头传来阿姨的喊声:“小洁,小洁,快点拿些水来,你二姨又吐了。”随即我听到阿洁惊惶的声音:“我挂了哈。”接着是啪的一声电话那头再也毫无声息。
我颓丧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这事闹腾得错过了饭时,这时候才想起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就拿起两袋方便面,准备去厨房打个鸡蛋了加些葱花香菜了之类的下了来吃,我走出门房,一抬头,发现她竟然站在阳台上手扶栏杆一脸冷笑的看着我,我心内一惊,赶紧往门房折回,刚一转身,只听得她的喊声:“柳小凡。”我赶紧又转过来。
“你刚才和谁打的电话。”她问我。
“阿洁。”我嗫嚅的回答。
“你拿方便面干啥?”她又问。
“吃啊!”我没好气的说,随即提起一些胆量向厨房走去。
她戏谑道:“小洁回来不给你带好吃的啊?”
我又站住,委屈的说:“她们明天才回来,今天不回来了。”
她啊的一声:“为啥?”
“她二姨又喝醉了呗!”我回答,然后看着她又狠狠补上两个字:“酒鬼。”
她脸一板,眼一瞪,又恢复了那种威严气势,我心内一惊,低头就往厨房钻。
“柳小凡。”她厉声喊住我。
“干啥?”我怯怯的问,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替我跑个腿。”她声音忽转温柔的说。
“不去。”我明显底气不足的低声说:“我还要做饭呢。”
“快去。”她忽而又严厉的说:“刚才帮你那么大忙,让你跑个腿还有意见,快去,到前面饭馆给我买支烤鸭回来。”同时,从阳台上晃晃悠悠飘下一张钞票。
我叹囗气,只有走向前去俯身捡起那张钞票,然后把方便面放进厨房回身又把门房的门窗关好锁上在她一声:“这样才乖。”的赞语里走出大门。
饭馆很近,一会儿我就提着板鸭走了回来,一路上却纠结于是否给她送上去还是打电话让她下来自取两种想法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有种恐惧的感觉,那种霸气压倒了她刚才给我的温柔。后者显然是行不通的,我已经丧失了对她用命令式语气的勇气。
怀着怯惧的心理我小心翼翼的又轻轻叩响了她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