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拖拖拉拉地前行,二零零四年的这个六月份似乎过得越来越慢,叶沐就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高二学生一样生活,上课、学习、备考,这些生疏的事情在叶沐努力重新捡起之后,也慢慢变得得心应手。
毕竟是曾经经历过高考淬炼的人,而且除了记忆带了回来,现在的叶沐与记忆中十年前的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同。他像所有十七岁的年轻人那样,充满青春的活力,拥有高效的学习能力,而且他不像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那么好动那么贪玩,常年的设计师生涯早就让叶沐习惯了长时间的伏案工作。现在坐在高二十班教室里的他,能够安安静静地坐一整天。
六月渐渐过去,七号八号高考结束后,高三学生过完紧张的估分填志愿后,在学校里进行了一轮狂欢,酒精音乐狂吼表白拥抱离别,叶沐看着这一幕幕,忍不住有些感伤,但他很快便把这些情绪丢到一旁,他已经重新回到了青春里,有机会再经历一遍,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渐渐临近月底,期末考离市七中的每一位学生越来越近。叶沐花了很久时间才跟上同桌顾兮兮的学习进度,高中的知识叶沐曾经都掌握得很熟练,而且大学时期高等数学、物理以及英语的更高水准,让他看高中时期的知识时,有一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感觉。
也许很多人都很难想象,一个拥有二十七八岁灵魂的青年,经历过社会中各种快节奏拥有各种娱乐活动的生活,又怎么会甘心在高中校园里虚度光阴。
但对于叶沐来说,如今的生活并不是虚度光阴,经历过社会的磨练,他清楚自己是并没有什么深厚背景的人,知识对于自己来说尤为重要。记忆里的那次高考因为各种原因,他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一本院校,算不上太差,但他却也永远失去了去接触最上层精英的机会,如今回到高中,虽然学的都是些枯燥的数理化,但他很清楚,这些都是通往知识更高殿堂的敲门砖,如果连这些简单的知识都无法掌握,他又谈何去往那些他重生前只能远远仰望的领域?
所以他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充实,每一天都能看到改变,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做到了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和朋友以及牵挂于心的人都再次见到,他的父母还未失去为之奋斗的事业,而其他记忆中的人都在各地安心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或许正在等待着这一个十年的相遇。
知道这些,他便能够安心下来先把他如今的学生身份做到最好。
至于像其他梦想着回到过去的人一样,一开始就想着做一份大事业,叶沐并不觉得现在的他有那份能力。他除了记忆外并不比其他任何人强,而他的记忆里也不包括什么大的商机,最重要的是,他才十七岁,他的父母根本不会让他脱离学生的身份去干其他事。
就算叶沐有着其他心思,也必须先把学生的身份做到优秀。只有交上一份优秀的成绩单,父母才可能会允许叶沐去做别的事。
——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距离二十八号的期末考已经很近,叶沐坐在教室里安静地写着东西,并没有抬头听课。旁边的同桌顾兮兮在这二十多天里,已经习惯了叶沐的很多变化,对他不听课喜欢自己掌控学习进度的做法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连老师已经都不再愿意去关注叶沐那低着头从不看黑板的行为。
如果想让老师对学生的一些出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成绩优秀到老师不去干预,另一种是不服管教到老师已经对之死心。很显然,叶沐目前选择的是第二种方法。
既然准备把学生的身份变得十分优秀,叶沐自然不想一直让老师觉得他是一个不服管教的差生。叶沐在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再过几天,他就会献上一份优秀的期末考试成绩,让老师不再去管他上课自由安排时间的行为。
而现在——正在课堂上小憩的叶沐旋了旋笔想道,就先让老师随便怎么想吧。
上午的课程很快便结束,叶沐从课本和习题中抬起头来,旁边的顾兮兮已经从课桌的抽屉里拿出了饭盒,叶沐拍了拍额头,很快地也拿出饭盒,随后和顾兮兮一起走出教室,向食堂走去。
二十多天前,检讨结束那天晚上,顾兮兮曾委婉的提出要帮助叶沐学习,闭门造车效率低下,而且难见成果,所以近一个月来,叶沐便选择了和同桌顾兮兮一起学习。二十多天里,叶沐抛弃了林新新和杨李,除了放学之后的时间,他和顾兮兮几乎形影不离,就算不在学习,也已经习惯了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氛围。
最开始在检讨完的第二天正式表示要和顾兮兮一起学习时,叶沐还是有些忐忑的,顾兮兮说那是班主任严肃要求的,叶沐非常担心顾兮兮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只是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却会疏远自己,但是顾兮兮在之后的学习辅导中,却是非常尽力。对于顾兮兮的反应,叶沐除了一开始有些发愣,之后并没有产生类似于沾沾自喜,以为顾兮兮一直都喜欢自己的心理。回到二零零四年前的记忆告诉他,他和顾兮兮并没有、也不会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在毕业后的十年里,两人连见都没有再见一面。
市七中校园里的风景十分优美,小洲上绿树成荫,从教室到食堂短短的路上,几乎都有树荫掩盖。顾兮兮穿衣十分素淡,经常都是一身白衣,今天也不例外。而有着二十七八岁灵魂的叶沐也早过了喜欢花哨装扮的年龄,穿的也是一身白衣,十分简单素净。两人并肩走向食堂,不时互相交谈,很容易就让其他人觉得十分般配。
顾兮兮的性子有些冷,而叶沐的心理年龄让他在对待这群高中生中时也很有距离感,表白事件的余温还未散去,他就和顾兮兮走得这么近,原本这可是非常吸引眼球的事,不过由于两个当事人看上去都有些难以接近,所以近一个月来并没有人会去向他们询问八卦,但叶沐却也能从周围人戏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八卦的心思。
“你有喜欢的人吗?”走在树荫下,叶沐突然向顾兮兮问道。
顾兮兮愣了愣,停下脚步直直地看了叶沐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哦,”叶沐点了点头,“那就好。”
顾兮兮眼神有些怪的看了叶沐一眼,叶沐才瞬间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歧义。其实叶沐只是想确认顾兮兮的感情状态,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和她接触过多可能会对她造成一些困扰,而如果顾兮兮并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叶沐也不认为自己和她多接触些就会让他对自己暗生情愫,自然不会再对与她接触而带愧疚之心。
不过话说到这也就够了,如果再去解释自己意思的话,总会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所以叶沐并未再提起,两人保持着之前安静却轻松的气氛向食堂走去。
市七中坐落在大江中间的小洲上,小洲是江安市一处有名的景点,不过面积却不大,碍于地形和面积的限制,市七中在校总人数一直不多。而且小洲上的楼房也很少有超过三层的,学校的食堂也不大,由于大部分学生都是江安市本市的学生,所以中午在食堂用餐的学生并不太多。
叶沐和顾兮兮都不是人缘特别广的人,所以走进食堂之后,也没有人会来和两个性子冷淡的人打招呼,两人也乐于清静,打好饭菜后,找了个角落就安心地开始用餐。
每个人都知道,食堂的饭菜永远和好吃沾不上任何边,直白点说,在学校食堂吃饭也只是为了生存。叶沐吃饭速度很快,等到吃完后,他便停下来欣赏顾兮兮用餐的模样。顾兮兮的相貌和她的成绩一样优秀,而她吃饭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她吃得不慢,但却十分有条理,饭盒里的饭菜像是被规划好了一样,一口一口地填入口中,有一种充满条理的美感。
很显然,近一个月来,叶沐已经把这当作美景来欣赏。
——
师海棠是一个对生活质量要求精致的女生,家境的优越能够让她能够满足自己心意地生活。学校食堂是她很少踏足的地方,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是习惯了烹制得比较精致菜肴的她,对着食堂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
但现在距离期末考已经很近,为了更好地节约时间备考,近几天师海棠也随着班里一些女生中午在学校的食堂用餐,她虽然不喜欢吃苦,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吃苦。在食堂用餐的这几天,每天她都能看到叶沐和一个漂亮的女生在一起。师海棠会关注叶沐,并不是因为她对叶沐有其他想法,只是那次的见面让她对叶沐留下了不浅的印象。而且闭路电视直播检讨,也让叶沐成为市七中不大不小的一个名人,大部分市七中的人都把叶沐当成了一个立场坚定为了爱情巧妙聪明和学校对抗的英雄。
在他们看来,叶沐可是做成了几乎所有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师海棠在市七中高二年级的名气很大,高二年级几乎很少有人不认识她,而她的人缘也是非常好的,那天过后,不经意地打听叶沐的事情,她才知道除去那次广播表白和直播检讨,平日里的叶沐是十班一个不太合群的男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听说人长得不错,家境也不错。师海棠几乎把叶沐遗忘时,却又在食堂多次都看到他。这个皮囊不错的家伙才在闭路电视里大放厥词表示对美女徐思的表白“我不后悔”,现在似乎又开始追求另外一个女生,再加上那次公交车上似乎对自己也有些莫名的意思,师海棠下意识便觉得叶沐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骗过了不少人的演员。而且最令人鄙视的是,这个家伙见到漂亮女生就似乎想要发生点什么,实在是臭屁又不要脸的典型。
师海棠不是一个太自我的女生,但对于自己看到的事,总有自己的看法,说不上嫉恶如仇,但她还是忍不住对叶沐的一系列作为打上大大的一个叉。
目光虽然没有直接的力量,但总是容易让被注视的人感受到。在想着那些的时候,师海棠免不了便无意识地朝叶沐那望去。
叶沐感觉到被人盯着后,转过头去,才意外的发现是师海棠。师海棠是叶沐几年后的挚友,几年后叶沐和师海棠还有杨李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他看到师海棠后,下意识就兴奋地对着她招了招手。市七中的圈子不大,食堂也不大,叶沐的行为被食堂里很多人捕捉到,师海棠感受到这些后,头瞬间转过去。她心想这家伙果然不要脸,自己跟他一点都不熟,他却一副和自己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她心里恨恨的想着,根本不愿和叶沐有再多的接触。
看到师海棠的反应,叶沐这才想起这是十多年前,他和师海棠的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讪讪的放下手来,对上了顾兮兮促狭的目光。
叶沐忽然生起了玩笑的心思,和顾兮兮的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他非常乐意和美女同桌开个玩笑。
他对着顾兮兮眨了眨眼笑道:“你信不信我能现在过去和那个女生说几句话,并且能让她主动约我下午放学一起回家?”
顾兮兮咬着筷子含笑看着叶沐,她可没听说过五班的师海棠还和叶沐是好朋友,而且刚才师海棠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她怎么也想不通师海棠会约叶沐一起回家,过了会儿后便摇了摇头。
叶沐耸了耸肩后站了起来,给了顾兮兮一个等着看的眼神后,直直的向师海棠走去。
师海棠打好饭后和高二五班的女生坐在一起,叶沐走到师海棠对面的桌边,脸带笑意地说道:“嗨,海棠,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你不是不怎么来食堂吗?”
师海棠皱了皱眉,并不准备答话,想要看叶沐这个和自己故作相熟的家伙怎么收场。
叶沐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说:“对了,师叔叔最近工作挺忙的吧,还有林阿姨店铺的事情,我家人叫我今天晚上去你家和阿姨商量商量。”
如果是一般女生,叶沐还要担心自己说的这些话对方会不会懂,但现在坐在对面的是师海棠,她虽然只是个女学生,但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有了解的,而她的父母也乐于让她提前一些接触这些。
坐着的师海棠一愣,停顿了片刻后,竟然点了点头,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叶沐一眼,随后说道:“好吧,下午放学后,我去找你,我带你去我家吧。”
叶沐笑着点了点头,走回到顾兮兮对面坐了下来,做胜利状的对着顾兮兮眨了眨眼。
食堂里认识师海棠的其他人,听到或者看到这一幕,全都是一片惊讶。师海棠在年级里人缘极好,但这并不代表一个男生想和她更进一步会很容易,更何况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师海棠今天放学约十班那个表白男叶沐一起回家。
叶沐好笑的看着顾兮兮惊讶的表情,心里突然非常畅快,回到过去,有时候看起来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