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那张脸她在熟悉不过，是季彧的。只是奇怪的是，她看着季彧与别人亲近，却没有任何感觉，并没有孟萤相信得愤怒不可置信，或是承受不了。就那么平静的看着，甚至还饶有兴趣津津有味。
倒是那两个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季彧的脸上神色变化飞快，一瞬间非常精彩，短短一瞬变化的速度总量已经超过了季彧这些年所有的面部表情，看得桃桃忍不住想笑，事实上她也笑出声了。
然而这被孟萤和季彧当做了怒极攻心，而那女修则是隐晦的用得意鄙夷的目光看她，伸手挽住了季彧的手，似在炫耀，这样的姿态，桃桃还没反应呢，孟萤先炸了，指着她骂道：“你这个狐狸精——“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攻击。
季彧抿唇把手抽了出来，大步走向桃桃，边道：“你听我解释。“
桃桃点头，“我也没走呀。“
季彧面对着她，明明熟悉的面容却忽然陌生起来，他看着桃桃说道，“我和她没关系……“
“噗。“桃桃笑出声，不小心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摆摆手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接着说。“
季彧顿了顿，而后接着说道：“她是外门的师妹，无依无靠的被其他弟子欺负了，我才帮助她一二，你不要误会。“
桃桃点头，“嗯我没误会。“
这样的回答始料未及，季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过头看向那女修，说道，“一会儿我就送她回去，你不要让孟萤欺负她。“
他看向女修的目光温柔醉人，只那一眼便看得女修红了脸，与他四目相对，彼此传情。
桃桃顿时沉下脸，抿起嘴角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这样的眼神，可真让人觉得讨厌。“
她手上一动，有巨大的灵植落地产生，无限生长直接撑破这一方天地，最后季彧的脸破碎前还保留着那双看谁都一样温柔的眼睛。
“真是讨厌的眼睛——“
桃桃这样说到，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她来不及自己稳住，就有一双手自后揽住了她，把她反过来面朝自己紧紧的抱住，半晌，一口咬在了桃桃的脸上，“看我的热闹就那么高兴，嗯？“
听到他轻柔上挑的尾音，桃桃打了个哆嗦，赶紧搂着季彧的腰身，抬脸朝他讨好的笑，“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才发现嘛。“
季彧在她脸上留下个牙印，轻吻向下，亲到她的嘴角在上厮磨，一边说道：“真是个小坏蛋。“
桃桃嘿嘿笑，没有接话。
此时，他们还在那个冰棺前，以上全部都是幻境而已，把他们代入进去，历经素洁经历过的事情，直到回到南华派时季彧和桃桃还都是他们自己，而后在双修大典前夕，两人的幻境由此分开，季彧遇上扑过来的狂蜂浪蝶，如同道一遇见的一个个女修。桃桃看见了季彧的背叛，事实上那只是变换成季彧的脸的当时的道一。
脱离幻境，唯有识破对方，真心信任彼此，打破幻境才能出来，否则就会被困在里面，被吸尽生命为止。
季彧在与真正的桃桃分开时就清醒过来，冷眼旁观看着幻境的举动，只是没想到幻境操控着里面女修爱慕追求着他，季彧觉得厌恶，他讨厌除了桃桃外的任何女修那样看着他，忍不住想要把她们的眼睛挖出来。为了克制那种暴戾，季彧干脆把她们杀了，破出幻境，当时桃桃感觉到的空间波动便是他破除幻境时引起的。
桃桃则是在看见那个季彧的第一眼，便察觉出不同。
季彧不会有那样温柔又忧郁的眼神，更不会那样飞快的变脸——一提起这个桃桃就忍不住想笑，事实上她发现不对后没有采取措施就是因为想看季彧的脸都能变成什么样子，谁让他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爱理不理的表情太少。
她一朝他那样笑季彧就忍不住心软了下来，他们在彼此最纯洁美好时就在一起，感情真挚无暇，她是他心中的净土一般，是唯一的软肋。扰是季彧对待自己的软肋也不得不妥协，只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她的耳朵便作罢了。
对怀里这个没办法，季彧对别人可不会留情，更别提让他们陷入幻境的人。
“还不出来？“季彧说道，殊焚自丹田而出，先是绕着桃桃转了一圈，而后落在季彧手上跃跃欲试，想要烧一把。
感受到它的气息，旁边还有个灵器凌吟也虎视眈眈，隐藏着的终于现身，于冰棺中浮现一抹淡淡的身影，正是素洁。
“道友且慢。“她出声欲阻止季彧，奈何季彧根本不理她，殊焚直接扑倒一个法器上，眨眼间就烧得干净，素洁不在意那些法器，甚至说是厌恶的，只是眼看殊焚就要烧到她冰棺上了，她还是不能看着自己身体就那么毁了的，焦急阻拦道歉。
桃桃扯了扯季彧的衣角：“彧彧。“
季彧顺势握住她的手，不用出声，殊焚就停下焚烧，飞了回来。
桃桃不喜欢素洁的试探，然而气也出了，素洁都死了好歹也给留个尸体，何况她也挺倒霉的。
素洁苦笑，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不掩艳羡，幽幽说道，“曾经，我与他也是如此。“
季彧没兴趣听，倒是桃桃好奇问道，“之前幻境里那个就是道一吗？“
素洁点头，然后问道：“两位可愿看一看？“怕他们以为自己会做什么手脚，她又说道，“二位不必担心，这是给你们看一眼我生前记忆，这只是我的一缕神识而已，想必很快就要消亡了，我也只想与别人倾诉一番。“
桃桃好奇那样的道一是如何炼制出天级法器的，便点头同意，季彧没兴趣，便在外守着她，也好确保她的安全。
桃桃一转身，四周场景迅速褪去，画面飞快变幻，主角一直都是两个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门派修炼，感情逐渐萌生……眨眼间画面稳定下来，演变为一处冰雪世界，不等桃桃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两个人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俊郎，女的美丽，金童玉女一般。那时候素洁虽然还有些青涩，可已经足够美丽。
桃桃看着那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在一起，那男修应该就是道一了吧？
两人说着说着，道一就握住了素洁的手，专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道一有一双非常美丽的含情目，平常看人都会叫人生出感情，当他那样看人时更是令素洁红了脸。
桃桃听道一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素洁红着脸应了，他们关系确实也很好，彼此默契非凡，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有相同的爱好，一起炼器时总能事半功倍。桃桃随他们一同去了炼丹房，看见两人一同炼制出了隐隐到了天级的法器——玉炼塔。她这才知晓，原来玉炼塔是他们两个人一同做的，而且最初玉炼塔的作用也不是吞噬。
这样的日子如细水长流，安静却快乐，就在素洁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时，一个女修出现了——那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修，神秘诱惑又危险，素洁虽美，可对比她却太多单调，于是道一被诱惑了，他舍不得自己青梅竹马，却又想要驯服那个女修，想要拥有她，于是他背叛了素洁。
素洁知晓后心灰意冷，可转眼道一又苦苦哀求，她又心软了，到底放不下多年的感情，道一答应她不再与那个女修联系，素洁便同意了复合。可她怎么知道，有一就有二，指望一个男人能不去偷腥还不如说素洁能成神比较靠谱。道一确实没再找那个女修，那女修与他也是一夜风流，没有纠缠，可谁知，道一却是找了别人，那个女修宛若菟丝花一般，青涩动人，道一被她缠上就不想再放下，细心体贴的照顾着她，素洁知晓后无话可说，道一从来没有对她如此过，她开始问自己，是不是这些年的感情全是假的？是不是一直她照顾道一而让他已经习惯了？道一看不到她的好，素洁就结束这段感情，她只想自己忘记那段过去，此后好好生活，重新开始，可谁知，道一见素洁如此就慌了，竟自作主张告诉同门，说他们要举行双修大典！
他们感情一向好，这是门派内众所周知的，虽然有风言风语说道一和别的女修在一起，不过因为素洁顾及彼此颜面并未传来，因此都认为他们是自愿，便同意了——即使当时素洁并不在。
而素洁那时正在外散心，回来时情绪收敛得差不多了，却迎面被几个女修围堵，那个菟丝花冷嘲热讽，说她既然不爱道一了为什么还要缠着他，就算举行双修大典了道一爱的人还是她云云。
素洁听得莫名其妙，正要回去找道一讨个说法时却被菟丝花拦住，菟丝花认为她是赶回去举行大典，便花灵石找修士堵住了她，本只是拦住她教训她而已，却不料失了手，菟丝花用法器杀死了素洁，最讽刺的是那个法器是道一送给她的。
素洁死了，道一知晓后近乎疯癫，惩罚了菟丝花后醉生梦死，可才怀念了没多久，他又遇见了与素洁有几分像的女修……
原来是这样。
桃桃看过后忍不住说道，“你第一次就不应该原谅他嘛，还有那个法器，明明是你们一起炼制的，现在好了，白白便宜他，还成就了他的名声。“
素洁微微扬起嘴角，“是啊，谁知道呢，当初有天才之名的素洁仙子竟落得这般下场，不是死在敌人手里，不是死在堂堂正正的比试之下，竟陨落与争风吃醋之中，你说这多可笑？“不像桃桃和季彧，明明季彧和道一同样处于女修之间，结果却大相径庭，季彧就可以做到眼里心里只看桃桃一人，道一却做不到。或许她爱的那个人本就是那样不坚定的人，她爱错了人，承担了后果，如今再想想只剩下怅然。
她看着满室琳琅，嘲讽说道，“你看，他还说什么喜欢我，连我喜欢什么样的地方都不知道，死后把我葬在这里，可这里，全都是他喜欢的啊，我已经死了，要那些法器又用什么用？“
素洁抚过残留下的法器，目光怨恨，缓缓说道：“何况，都是他的法器，他的气息存在，令我作呕。“
素洁的神识身影看起来越来越淡，她转头问到，“请问，二位道友可知，道一如何了？“
“他早就死了。“桃桃答道：“你们做出来的玉炼塔被四方争抢，他在那过程中被人杀死了。“
素洁听后一怔，然后仰天大笑，“好啊好啊，死的好！“
桃桃沉默的听着她畅快的笑声，索性就不把道一在她死后找了五个替身女修的事告诉她了，免得听了怪恶心人的。
笑过后，素洁的身影已经变得透明，声音也微不可闻，她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知道道一的结局，如今听到了，神识也坚持不了了，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一句——“法器你们随便拿吧，都是道一的，随便用。“用坏了素洁更高兴。
素洁于这个世间最后的联系也断了，冰棺里那个美丽如昙花一现的女修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衣物堆在那里。
“看完了？咱们走吧。“季彧来牵桃桃的手，桃桃跟着他走，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季彧转过头，“想说什么？“
桃桃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欢快灿烂的笑，“没什么。“她笑的越来越高兴，季彧也跟着扬起嘴角，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问道，“笑什么这么高兴？“
只要一想到季彧对其他女修的态度桃桃就觉得高兴，即使她知道季彧不会对别人另眼相待，但那举动还是取悦了她，桃桃想了想，忽然踮脚在季彧脸上飞快亲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跑了。
季彧楞在原地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眼神逐渐幽暗下来，眼角眉梢都逐渐变成了极致的旖旎艳色，和属于魔帝的深沉黑暗。
他看着桃桃逃也似的背影，缓缓勾唇，“真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