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命沉默了好久，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久。
季无命：“你会相信吗？”
甄书文：“我会听到。”
季无命：“这就够了……你听说过费米悖论吗？”
甄书文：“你对外星人感兴趣？”
季无命：“不是，我对我们现在的世界感到困惑。费米曾问，‘他们在哪里呢？’，宇宙再大，对于能够繁衍的生命来说，相遇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繁衍就是生命的永生。
如果把人类这个种族看做一个单独的个体，〔人〕这个生物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几百万年了。
几百万年了……它们在哪里呢？
为什么〔人〕一直找不到它们呢？”
甄书文：“它们是什么？”
季无命：“神话，童话，妖怪，神仙，魔鬼……用更科学的说法就是——梦！”
甄书文：“它们是不存在的。”
季无命：“那为什么我们知道他们？我们可以知道不存在的事物吗？”
甄书文：“那些只是人类的幻想，你见过古代神话里有暗物质和量子力学吗？没有。所谓的神话不过是人类通过身边的事物做出的幻想罢了。就像魔术一样，看起来很神奇，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季无命：“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生存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物理规律，而我们的意识却无比地自由。”
甄书文：“意识也是有规律的，我们不能想象自己不曾见过的事物。等等……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怪不得你和其他的精神病人都不一样。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待季无命离开诊室后，甄书文在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了一行字：
零耗能思维+无理数=世界
写完后，甄书文自嘲一笑：“近墨者黑，我也变成了中二少女。”
也许……
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有可能”这三个字对季无命又多么重要。
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梦”对季无命是多么地重要。
季无命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思维是自由的，也是有限制的。比现实更沉重的限制。
记忆是不稳定的！
在病床上，季无命一次又一次构建自己喜欢的“世界”，从一颗原子开始，从最基本的自然规则开始。
可是还没到第二天，“世界”就变得模糊了，季无命没有选择修补，而且重新开始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季无命很清楚，可以修补的世界，一定也容易被破坏。那样的世界，不是他想要的。
季无命在脑海里创造一个世界是需要很久的，快要一个月，慢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
“我真的越来越像他们口中的神经病了。如果我能用梦想赚钱，也许结果会大不一样吧。”
“63号，该吃药了。”
“轰！”
爆炸声与医院的警报器先后响起，季无命看到惶恐不安的医护人员，此刻，他们和病人是多么的像。
所有人被集中到了大厅，季无命和甄书文相邻。
“大哥，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老大，用他们做人质吧。”
“不用了，外面来的是尤警官，最后的时光，我们来开排队吧。”
“是，老大！”（众人齐声）
季无命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
“你，出来。这是第二遍了，你要是再不出来，你就可以去死了。”
季无命看了一眼他的服饰，判断出他是这群人的领头羊。
“想活下去吗？”
季无命：“你在问我吗？”
“砰！”枪声响起，医院了众人吓得缩成了一团。
季无命：“想。”
领头羊：“有多想？”
季无命：“如果能活下去，杀了我自己也可以！”
领头羊愣住了一会，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答案。他笑了。
“这就是精神病吗，真是太有意思了。你真的是精神病？还是说……你在骗我？”
领头羊从人群中提起了一个自闭症女孩。
“大哥太不够意思了，最高的玩具都挑走了。”
“我也想玩她呢。”
……
领头羊：“杀了她，你就能活下去。”
季无命笑了，这是他被送进精神病院第一次笑。
“杀了她，我就能活下去？这真是太好笑了。什么时候你可以决定我能活下去了？你能决定只有你自己，你能杀了我，却不能让我活下去。能决定活下去的人只有我自己！你应该说，杀了她，你我就不杀你了。请你记住，你们只配拥有杀戮，不配拥有治疗。这一点很重要。”
领头羊：“你的情绪波动了，说明你很在乎她。你的表现很好，是我喜欢的玩具。为了你，我可以换个游戏。”
领头羊拿出一把小刀，对季无命说道：“割下她的眼睛，我就不杀她了，并把她放出去。不然……”
季无命看到枪，听到了上子弹的声音。然后他接过了领头羊的小刀。
刀刃一点点的逼近小女孩的眼睛，她眼都没眨，麻木得像块木头。
现场的气氛快凝固，好像刀子已经靠近了每个人的眼睛。
至于为什么没有“搞事情”的人，他们在季无命发呆的时候被机枪扫死了，他们都是精神病人。剩下的都是些安静的精神病人和医护人员。
季无命能感觉到不远处的杀意，只要他刀离开小女孩的眼睛一点点，她就没命了。
季无命此刻心里想的是：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不想被溅射一身的血。
很荒唐，也很普通的想法。
“住手！”
是甄书文的声音，季无命记得她的声音，却从来没有闻过她的血的味道。
“砰！”
鲜血溅到季无命的脸上，季无命沾了一点送到口里，“你的血和你的声音一样美丽，再见了，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季无命抬起了小刀。
“砰！”
这一次，鲜血溅满了他的半张脸。
季无命俯下身从小女孩的尸体取出了一双眼球。
“我们可以谈谈吗？”
领头羊：“当然可以，我喜欢跟聪明人交谈。特别是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
领头羊招了招手，手下拿来一箱子的注射液。
领头羊：“这个叫糖果，注射到人体内会痛不欲生的！剩下的人，可没有她们两个的幸运了。”
季无命：“没关系，值得我救的人，我已经间接杀了。剩下的你想怎么玩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