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夏,地里也没多少农活,不到午时当午就从田里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灰色野兔,兔子一动不动,两只耳朵耸拉下来,不过身子看起来挺柔软的,一看就是刚死不久。
孟当午拿了把菜刀就到院子后面处理兔子去了,他娘做的一手好兔肉,爷俩每次就着这腿肉都能喝上一斤来酒。
山里野味多,不过这兔子每到夏天就疯了,一个劲的啃食庄家,田里人对这东西可是厌的很,没事就抓来改善改善伙食。
孟当午将兔肉处理好就递给了他娘。
今日饭桌上要比昨日丰富些,不但有兔肉,还有个红烧猪蹄,孟老汉馋的就想去拿点酒喝,不过被当午他娘瞪了眼就想起还有正事没说,虽然心里不愿但也就作罢了。
早饭吃到一半,孟老汉就给当午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
当午娘也是个利落人,有事也不喜欢藏着掖着,当下就直接开口了,“老二,娘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啥事?”当午往嘴里扒了口饭,等着他娘开口。
当午娘往当午碗里添了几口菜,说,“前几天王村长上咱家说亲来了,我和你爹琢磨着把这事给你说下。”
孟当午将嘴里的饭菜咽下肚,迟疑了一下问,“……给我说亲?”
“嗯,就王村长媳妇娘家一个表亲。”
听到这,孟当午眉头有些微皱,“咱家现在这情况那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也不是……”当午娘有些犹豫,她抬头看了孟老汉一眼,后者实在是受不了他婆娘这磨叽劲,当下就直接开口。
“不是姑娘,是个男媳妇。”
孟当午一愣。‘
当午娘一看孟当午这反应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出声将这家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男媳妇’这个词孟当午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不过突然被他爹娘这么一说,一时没反应上来罢了。
“老二你给娘说说,是不是不愿意?”当午娘看着沉默的孟当午就问,她也不是非得她儿子一定要同意这亲事,于是改口,“你要是不满意,吃完饭娘就去村长家把这事给回绝了去……”
家里现在的情况他也非常清楚,自大哥娶了媳妇分家后,这日子就过的非常拮据,家里前前后后就剩下那一头牛比较值钱,其他倒是没了,不过要想凭一头牛娶个媳妇回来那算是天方夜谭,……至于娶个男媳妇这聘礼怕也是不够吧?
“王村长没说这聘礼得多钱?”孟当午问。
“说是咱家那头牛就可以了,”当午娘说。
孟当午想了想他年纪也不小了,爹娘年纪也慢慢大了,再说这娶个媳妇的钱也不是几年能挣回来的,一头牛换个男媳妇回来,这聘礼也算是低的了。
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孟当午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当午娘高兴的立即说,“那行,等会娘就去村长家把这事定了!”
孟老汉哀声叹息的放下碗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背着手转身出了院子,不说赞成,也不说反对,就是一副愁眉苦脸样。
“……我爹他?”孟当午迟疑的问道。
他娘直接摆了摆手,“别管你爹,他就那死脑筋老顽固,现在指不定给自己较什么劲呢?”
孟当午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他爹心里怎么想的,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无声叹了口气。
这之后的事当午娘一手操办,完全没有孟当午插手的余地,久而久之孟当午就把这事放到了脑后,他全副心思都放到了地里快成熟的庄家上。
一日孟当午从地里回来就发现家里那头牛不见了,问了他娘后,才知道这牛今日早晨被当成聘礼送到王家去了。
“老二啊?”当午娘在院子里喊了孟当午一声。
“啥事,娘。”孟当午从屋里走出来。
“我和你爹今日要上王家一趟,你也跟着我们去看看吧,听说那个王锄禾昨日从他表姨家回来了,咱这聘礼都送了你也该去见见人家,这不能都快成婚了也不见一面。”
当午娘看孟当午面色有些犹豫,当即又说,“这婚前不见一面怕是会惹得乡里乡村说闲话,再说我和你爹上次见这王家小子长得也确实不错,亏不了你的!”
听着他娘的话,孟当午有些哭笑不得,他对于长相什么的倒是看得很淡,只是怕到时见了面不知道该说啥,徒生尴尬。
他娘追着他都怕把嘴皮子磨破了,孟当午这才无法只好跟着他爹娘上隔壁村王家去。
这亲事是由王村长说的,中间这媒人今日肯定是要去的,两家约好时间就一块去了。
这王家和当午家隔着一条河,按理说也算是邻村,只是这十几米宽的河道让两个村子来往不方便,这久而久之村和村里的人也就不太走动了,时间长了也就生疏了起来,要不是这王村长媳妇娘家表亲住在这个村子,这指不定什么时候两个村才有走动呢。
河边摆渡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没媳妇,这不常年住在小船上,来个人就给送到对面,收费也不高,一天挣得也就够个温饱。
过了河,到了王家后,就见王家院子围了一圈人,有老有少,好不热闹。
这王家嫂子也是个眼尖的,大老远就看见当午爹娘和王村长这几个人,当即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
“呦,当午爹娘你们可算是来了!”
当午爹娘看见这妇人也是笑容满面,一个劲的套近乎。
“亲家母,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这早上忙的就误了点时辰,这不才来晚了些……”
“哎呦,当午娘你看你这么客气,”妇人说着就拉起当午娘的手亲切的说,“咱两家以后可就成一家人了,还说这么多见外话!”
“是,是!”当午娘立即笑着应道。
“这是咱当午吧?”妇人和当午爹娘相互恭迎完后就将目光转到一旁孟当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双眼一亮看起来是非常满意。
“婶子好,”孟当午礼貌的颔首笑了笑。
“还喊什么婶子,就跟着我们家小禾喊娘!”妇人也就是王锄禾他娘笑着嗔了孟当午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对一旁的当午爹娘说,“你们这儿子养的好啊,长得可真精神!”
孟当午一听,哭笑不得。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往院子里走,倒是没注意到屋子里偷偷看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