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有了金尘在力量上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对上结丹这样境界的修士都有一较之量,可面对鬼须子如此神鬼莫测的真法,一般意义上的力量已经跟不上其步伐,还是太依赖于金尘的能力了,一刚一强,至阴至柔。
唉,失策了,被抢了先机啊,不过这在意料之中。
嘿嘿,玄天双雄,这从时代之血里喷薄而出的里程碑该让天下多少修士尽汗颜,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啊,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被不断的拉开差距,真是何等的实力何等的水平,实在让人热血沸腾。
鬼须子盯着低垂着双目的陆立,因为突如其来的击创,陆立身子骨向下埋了埋,呼吸虽然沉重但又不失坚韧,一直以来胸有成竹的鬼须子,眼色里的惊骇足以掀得起一座山一片海。鬼须子不是没有余力挥出第二刀,只不过陆立依然清健的姿态着实让其自信心产生了动摇,这位陆师弟到底是怎么样的来头,到底还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齐出竟还能谈笑自若,况且这股不可名状的心悸感又是什么回事,底蕴已经深厚到了如此地步吗?
这无疑是悲凉的,尤其本就是气撼当世,天下间少有的奇绝男子,抚玩远寻际,当所谓的伯仲之间背后是寒意生生迷雾掩罩雪皑皑的峰脉时,那样的感觉就如同历史的车轮从心头碾过,一些东西,像自己这样一粒莹火的存在,就没落了,实在微不足道,只剩下陆师弟这样的传世经典如雨后春笋闯入人们眼帘,干青云而直上!
在那么的一刹那,鬼须子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目光游离,心境竟隐隐开始有了失守的迹象。半步宗师?自欺欺人罢了。
陆立至始至终都半沉着面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鬼须子脸上的异样,不停地消化着体内的寒意,鬼须子那惊绝惊伦的一刀,连灵魂仿佛都要冻成了冰渣,陆立可不想平白无故挨上第二下。
啪,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陆立识海深处剥裂开来,灵魂深处冰冷的凉意,比热锅里的冻油还要消融得快,一股打心底深处让人感到炎烈的力量在陆立身上散发出来,愈涌愈烈,连周边的黑雾都被荡散得一干二净。
迎面扑来的热力烘得鬼须子嘴唇都有些发干,耳鬓边的长发也因飞掠的气流不停的拍打在其略失颜色的脸庞上,鬼须子这才回过神来,身体本能的运起了灵力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防护罩。看着陆立泛红的体表,以及空气中炽热的灵压,鬼须子却是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是,乾阳之体?如此之下,倒也难怪了。
在已知的诸天灵体中能被誉为仙粹的实在太少,乾阳之体赫然在列,名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盛名之下无虚诳,鬼道功法本就忌讳刚阳之气,单单这么一会儿,自己的灵力运转甚至变得有些迟滞。
不愧为乾阳之体,又有什么比这更霸绝无双的呢,此番再争斗下去,不亚于飞蛾扑火,折戟浅滩。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吗,大概还是天地之下个人的局限吧。
可是有些东西早已扎根于心海,盘根错节,莽莽苍苍。须臾之间,鬼须子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寒夜。
摇曳的灯火下,鬼须子一脸凝重地盯着座下首徒段中明:“简直就是胡来,你可知道田海此子是天雷根之体,仅仅如此便可越阶战敌,更是鬼道一类的煞星,观星台一历后,其体内的真雷之力恐怕又上了一层楼。
你可知晓几百年前也曾出现过一次天雷根者,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机缘竟生生孕育出了一丝普化神雷,虽是筑基之力,结丹鬼修都不能靡其锋芒,凡事要量力而行。
以你的资质,何愁不能筑基。想以真雷炼鬼力,这跟徒手移山有什么区别,若是行的话,先辈里如此之多的毅力非凡者,古往今来你又看到谁人能成,可见这么一丝丝的可能比你的毫发还要细微,稍有差池,定是道消人亡,魂飞天外的结局。”
鬼须子言辞激烈似箭,可段中明丝毫不为其所动,眼里平静如秋水,波澜不起:
“师尊所虑,徒儿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浮极一生,长恨欢娱太少,既然修仙飘零,徒儿宁愿粉碎化为尘,也不愿随波如流水,这是本性使然,与执念无关。
在我看来,时代无时不刻不在变更,天才的个人作用终究有限,唯有逆流而上方能势不可挡,徒儿自小一人单独惯了,此番妄言还望师尊见谅。”
鬼须子望着段中明在雨中若隐若现的背影,心情冗长复杂,追寻于天道之间,而忘了自我的存在,这等境界,古来又有几人,更何况一练气期小辈。
思绪就好像纷繁的烟火,来得突然,消散又不能留得影。
鬼须子打起精神,涣散的瞳孔不停的聚拢收缩,段儿所言不错,有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选择,今朝若能尽吾兴,一生作拼又何妨。普化神雷没能见着,倒要领教一下你的六阳真火。
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角,屈指一弹刀背,一阵幽冷的清鸣声仿佛隔去了四周的炎力让鬼须子精神一振。
不知什么时候,陆立浑身上下已被熊熊的烈焰包裹,连其双眼在一开一阖间也释放出洞天的金光,阵里的黑雾还未来的及靠近其身就已如同消融的春水奔泻开来,面前的鬼须子反倒显得单薄欲飘。
在六阳真火的加持下,陆立彻底摆脱了阵中的束缚,神识清明,法力磅礴,一身气势又重回巅峰,相形之下,鬼须子不由岌岌可危。
鬼须子的从容不迫大出陆立所料,鬼修不是没有见过,但在六阳真火之下无不是瓦土朽木,禁不起仔细敲打,这也是陆立此战最大的底牌。反观鬼须子法力散而不乱,气息凝而不发,整个大阵依然稳固。此间意气,非生死不能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