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韩熙载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启的身旁,正以一种极为玩味的眼神打量着状况糟糕透顶的杨过。
王启等人被突然乍现的韩熙载吓了一大跳,一个个反应过来后,急忙单膝跪地。
“见过韩师叔....”
韩熙载很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此子如今,浑身经脉尽断,内息紊乱之极,全凭一口硬气撑到现在。若稍有一丝外力相加,必定七窍流血,暴毙当场,啧啧,即便是大罗神仙驾到,也回天乏术。”
“七....七窍流血....。”
王启兀自咽了一下口水,勉强镇定地开始心中默数起来,一窍,两窍,三窍....,不多不少,刚好七窍。
“韩,韩师叔,那杨,杨师弟现在岂不是已经无药可治,命丧黄泉了....。”
王启不由一万个抱歉,想不到方才自己的几句轻言细语,竟成了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杨过无比惨烈的面庞,王启心中大呼善哉,善哉,来年的今日我一定乘着东风给你多烧点纸钱,额,不,多烧点我私藏的独门心法。
而此时此刻,韩熙载却直接忽略了王启的碎碎念,微眯着双眼,张开双臂,以一种极其沉迷陶醉的神情,感受着杨过周遭欲渐消散的磁场。
果然,混杂着死亡与血腥的剑意,才是最为浓烈,最为香醇的佳酿。
自花掉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站起身后,杨过便发现自己的世界以一种微妙的姿态,彻底与外界安静下来,静得即使寸前。
从空中若有若无,飘散在肌肤之上的烟尘,都能感受到千钧般的触动,外界的所有所感所闻都在无限的放大,再放大。
从王启踏入剑意范域的那一刻,再到欺近身前,对于杨过来讲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杨过甚至都能看到王启鼻尖上黑黑的毛孔里,一根根参差不齐的毛发,以及张合的嘴唇下有些泛黄的牙齿,还有舌床上因为颤动而四处飞溅的水沫。
等等,那一圈又一圈的,无形的波纹是什么鬼,难道这便是传闻当中的声波....。
杨过只觉一股剧痛在自己的脑海一闪而过,然后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点一点化为液状物,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从体内流了出来。
杨过顿时感觉身外的整个世界不仅开始失去了色彩,还颠倒错乱了起来。
就在昏迷前的一刻,杨过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个陌生的男子来到了身旁,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沉重而又安稳的力量。
筑基,竟然是筑基。可惜杨过此刻脑海刚一显现这番念头,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韩熙载大袖一挥,在筑基修士浑厚法力的加持下,杨过安安稳稳地漂浮在了空中。
韩熙载接着又转过身来,不知何时一个小小的玉瓶浮现在其手上,对王启吩咐到:
“王启,你速去将我的澡盆腾出来,多加点热水,把这小子给我洗干净咯,此子暂时被我封住了心脉,你大可不用太拘束的。”
迎着韩熙载似笑非笑的眼神,王启心中一个嘞咯,想不到这韩师叔还有如此癖好,不免一阵恶寒。但又不敢违令,只得硬着头皮连连称是,唯恐韩熙载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这瓶冰绒也一起放于清水之中,先给他泡泡身子吧,我随后就来。这冰绒的存量可不多,要是有个任何闪失,我活剥了你。”
韩熙载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回荡在王启等人的耳旁,却如同千钧般的巨石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之上。
王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鼻尖呼出的热气不仅急促而且粗重起来,浑身上下的血液在韩熙载口中冰绒两字的刺激下,开始迅速流转,旺盛沸腾。
转眼一看,梁环等人正瞪着铜锣般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这瓶小小的冰绒,那双目之处所散发出来的摄人红光,如同饿兽见了羔羊,土匪见了新娘,那种贪婪,打心底让人胆寒。
噢,冰绒,居然会是冰绒。
如果韩熙载没有开玩笑的话,这冰绒难道是传闻当中产自高域雪原,塞北极寒之地,一种极其罕见的千足冰蚕,由其腹中的唾液,长年累月的经口成丝,所化作的蚕巢。
因其质感丝滑如绒,又如同雪花般冰晶靓丽,所以世人皆称之为冰绒。
传言此物对人之肌理有参天造化之功效,所谓使死人复活,使白骨生肉,说起来一点也不夸张。其每年的产量极低,即使是在修仙界也是非常名贵的仙家药材。
王启此刻非常理解梁环等人的心情,即便是这样王启的手心也禁不住地冒着热汗,因为常年与货物打交道的王启很清楚,就这么一点点的冰绒恐怕就得要上万的灵石。
若是一不小心,真有个闪失,自己一百年的工钱可就没了。王启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瓶,颤颤兢兢地向韩熙载询问道:
“师叔,恕小的再仔细确认一番,您方才所说的可是能让常人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冰绒?”
“别废话了,赶紧去给他擦背,这小子现在可是个宝贝,要是再耽搁个一时半会,你就给我一命赔一命。”
瞧见韩熙载那阴郁的面孔,王启内心一紧,二话不说,立刻扯下身上的衣衫,几个呼吸就把杨过包裹得严严实实,脚下如有神风相助,转瞬间就没有了人影。
玄天舰顶舱,韩熙载专属的套房内,屋顶铺置的是晃晃的明瓦,天外的光一览无余,透过窗子,可以看到船外不同的风光,好似镶在框中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不过王启此刻却无心去欣赏韩熙载屋内的陈景,因为他在屋内晃了好几圈,除了一个可以容纳好几人同时嬉戏的浴池之外,根本就没有看到韩熙载所谓的澡盆....。
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在厅房里沐浴已经很普遍了,但是两个大男人赤身在一起洗澡,王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好吧,领导是光,领导是娘,要忧领导之所忧,要想领导之所想。本着我为领导,领导爱我的牺牲奉献精神,王启迅速褪去了身上的外衣。
当王启细致地位杨过解开衣扣之时,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窘态与涩怯,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