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杨过的识海之内。
“想不到这灵酒的后力竟如此霸道,若不是我体格今非昔比,又习得胎息之法,恐怕体内经脉早就被澎湃的灵力冲刷成千疮百孔,烈焚而亡了。”
杨过万想不到短短半月的灵酒之力,竟抵得上自己一年的苦修,虽然过程极其痛楚,如同每日在烈焰炉火中煎熬,但最后的收获无疑是巨大的。
庞杂的酒力在淬炼杨过身子的同时,也疯狂地提升着杨过的修为,最后竟让杨过一举突破到练气五层。
经过烈力的洗礼之后,杨过明显感觉到自身经脉更加柔韧,灵力在穴道之间的运行更加畅通无阻。
见还在熟睡当中的黄钟并未有什么大碍,杨过这才将心神退出识海。
杨过走出房门之时,已快进午时,高空之上的云层在烈阳的照射下,翻腾起伏,煞为壮观。
杨过不由目极远处,一下就被天际边,悬浮于云海之上,巍峨硕大的群山巨石所吸引。
那山石之上,竟隐约能看见一些雕楼阁宇。
此刻望见浮城天月近在眼前,杨过平静已久的内心也不禁热络起来。
杨过所乘坐的玄天舰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浮台上,韩熙载正倒背着双手,眺望着远方,身后是束手正襟的王启。
杨过当即快步来到韩熙载身旁,鞠躬行礼道:“弟子杨过拜见师叔。”
韩熙载转过身来,打量了杨过一下,竟轻咦了一声:“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杨过闻言倒也没多想,径直将手递了上去。
顿时一股温和厚重的力量从韩熙载手心处流入杨过体内,直至行完一个大周天才莫名消散。
“想不到你入门不过三两年,竟能将法力凝练至如此纯厚,难怪能这么快消受朱雀的酒力,真不知以你的资质是如何做到的。”
杨过听后,一时却不知如如何才能打消韩熙载的顾虑。
“你大可不必紧张,我还没堕落到贪图一个小辈便宜的地步。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吧,来日方长,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短短几次相处,杨过已对这位外表严厉,内心实则温暖的师叔,颇具好感,一到真要别离之时,内心自是一阵不舍。
但天下间哪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来日且长,想及于此,杨过也就不再迟疑。
“师叔一路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师叔所教所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还有王师兄,多谢师兄连日来的照料,那杨过就此拜过。”
杨过说完便对着韩熙载深深一拜,在其两人的注视下,离开浮台,几许便和熙攘离船的人流混在了一起,再难以辨其踪影。
船顶凉爽的清风依旧还在,王启的内心却又一种难以言明的空落。
“年轻真好啊,与道逍遥,何等快哉,你说是吗?”
王启一怔,只觉此话此刻,从韩熙载口中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深长。
还未等王启想好怎么回答,耳边又传来了韩熙载有些清冷的话语:
“你离筑基不远了吧,事后,我会向宗门申请与你多一些资源,你进阶后,我倒也能轻松不少。”
面对韩熙载突来的恩惠,王启没能有杨过般的定力,直接噗通一声,向韩熙载跪拜道:
“弟子定当竭尽所能,为师叔献犬马之劳。”
看到远在天边的悬浮山石,杨过并没有急忙离开原地,而是细细地回忆起了一段历史,一段关于六派重镇,浮城天月充满血腥与黑暗的历史。
话说还在千余年前,修仙界正是诸派林立,万法争鸣的时代。
而当时的天月城所在几大山脉,更是出了名的,盗匪横踞,妖兽乱行的不法地带。
在各大门派忙着争盘夺势,尔虞我诈的同时,天月地界也日复一日地上演着杀人越货,谋财害命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人的来临才开始改变。
关于此人的传闻,修仙界千百余年来,数不胜数,甚至连其真实名氏,都已隐没在历史的陈迹之中。
惟一流传下来的,便是其千载之后,任让人肃然的名号——白骨道人。
白骨的出生早已无据可考,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独步千古,足以令后人仰望的,魔教不世天才。
传言里,在一个冷月高悬,万里无风的夜晚,白骨道人单凭自己一人区区筑基期的修为,一夜之间便荡平了天月界的混乱,其中还包括一名结丹期修士。
等各大修仙门派从内战中喘过气来之时,才暮然发现,原本行迹隐匿,飘忽难定的诸多魔教势力,竟纷纷依附在这小小的天月界。
而来历不明的白骨道人,更有一统魔教之势。
由于天月地处险势,更是扼各派交通要道,此消彼长,白骨一脉行事更是气焰昌盛。
第一个结丹期正道修士的折损,正式成为了正魔两道爆发的导火线。
传言那场战斗打得是昏天暗地,山河倒流。
光是围剿白骨的元婴期大修士就达三人之多,更别说还有参与其中的诸多结丹期修士。
据流传至今的记载来看,白骨终其一生也未能破丹成婴。
也就是说白骨道人与许多年前刚来到天月山一样,只不过修为变成了结丹,面对的敌人更加厉害罢了。
且不论其人行事自有后人评定,单单这份无惧的勇气与魄力,便足以傲视千古。
围困持续了三日三夜,战况已经不能用惨烈而言。
所有参与围剿的结丹期正道修士几乎无一生还。
那一战后,三位修界仅存的元婴期大修士,除了坐实白骨身死之事,对大战的经过一律缄口不言。后没多少年,其中一名元婴期修士,因旧伤复发,不久便不治身亡。
直到此刻白骨道人的名号才冠绝天下,威震千载。
自白骨身陨之后,魔教日渐式微,再加上在正道的刻意打压下,魔教更是举步难行,直至今日,已沦为散修一途,再也不复当年白骨之风。
“陆师叔,这位白骨道人,气魄确实不凡,千载之后任贯雷人耳,只不过其出身魔派,实在让人敬而远之。”
陆立看着杨过在星辉下认真思索的神情,叹了一口轻气,语重心长说出了一句话:“
历史并不一定就是成王败寇的舞台,所谓的真相,也并不一定像我们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以后你若是修为到了,站得高了,有些东西,兴许自然便看得清了。”
杨过任然清楚地记得,陆立对白骨道人的评价,已经跨越了门派之间以及道法的局限,别有一个高度。
如今山河地貌更变,而过往那些色彩斑斓,波澜壮阔的天下豪杰,也早已成了历史的画卷。
杨过收回心神,望着天际静止不动的山脉,仿若又看见了当年白骨道人,这位魔教巨擘,血溅群雄,叱咤天下的身影。
杨过走在喧闹的阳关大道上,暗暗遐思白骨道人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密,背影别样的单独,与风成影,却挺拔坚定,一如当年初来的白骨一样,孑孓独行,把山景都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