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峰师叔座下弟子?”
杨过闻言一怔,没想到还是被这煞女认了出来,再想要溜油已是来不及了,随即回道:“韩师姐慧眼,弟子九幽峰九幽道人座下弟子杨过。”
没想到韩薇薇听后当即一板脸:“哼,你这是在讽刺我记性差了?我发现你这人修为不高却表里不一着实藏了许多秘密吧。正好我一人行走太过招人注目,你就用你这点小聪明,在我身边做个掩护,这次任务事关重大,若你协助有功,将来宗门里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过心里一突,任务?什么任务?暗怪自己多事,紧接着故作委屈道:
“师姐,我这点修为哪能帮手什么忙,只恐怕误了宗门与师姐的大事。况且我现在手无寸铁,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采购修习用品,这天月城里肯定还有不少修为高深的师兄能出上大力,还请师姐另择高明。”
韩薇薇听到杨过话里的推脱之意,一双秀眉高高皱起:“哼哼,先前你便讥讽我记性不好,现又笑我识人眼拙,光这两条就足以治你不敬之罪,再说这拍卖大会还有两日,若是你表现得好,我大可额外资助与你些灵石。你若再要婆婆妈妈,就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杨过瞧见韩薇薇满脸的煞气,一时语塞,竟稀里糊涂地回了句:“师姐莫要误会,既然如此,还请师姐多有照看,师弟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犬马之劳,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我可没逼你啊。”
看着杨过的委屈模样,韩薇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过猛地眼角一跳,差点拔出剑来,居然沙滩湿脚着了此贼女的道。不过这煞女不板着面孔也挺好看的,不对,这一定是幻术,是幻术。
“别愣着了,赶紧过来牵马。”
杨过自说漏嘴后,就努力把自己的心态摆正,只要不逼良为娼,只要不杀人放火,只要不违背我侠风侠道的原则,那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别说犬马,猪牛都行。
“对了师姐,你方才提起的拍卖会是怎么回事?”
“嗯?你还不清楚这悬浮山上十年一度的拍卖会?你看着人来人往的修士都快把这小小天月镇给挤满了,可不都冲着这拍卖会来的,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儿落脚吧,具体的行动咱们私下再谈。”
杨过心想这大街上耳目众多,人员嘈杂,的确不是谈话之地。
就这样杨过与韩薇薇一同沿着贯穿整个天月镇的经纬大道,往来的修士更加繁密起来,伴随着天南地北宗教与信仰的巨大差异,方才韩薇薇与夏丏尊的冲突,不过是这峰渐起云欲涌的天月镇里最为平常的浪花而已。
在天月镇最为繁华的几条主干道相汇之处,分别坐落着几家数层高占地颇大的酒馆,而迎仙楼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此刻人来人往,迎仙楼里的吆喝声更是络绎不绝。
迎仙楼这三字高高束于宽大的牌额之上,铁画银钩气势磅礴却又不失灵动潇洒之造化,一看便是一代书法大家的横姿笔墨。
门口招揽客人的跑堂一见到杨过与韩薇薇排行走来,便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去:
“哟,两位公子爷,您二位里边请,好吃好喝备着咧,咱后院马厩里可都是上好的草料,保准不让您的马儿饿着。”
“我说伙计,你这还有空余的客房没有?”
“这位爷这可真是对不住了,这几日南来北往的客官实在太多,小的也不甚清楚,我家掌柜就在里面,要不您亲自问问,兴许还有些空房。”
这跑堂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身材消瘦面容清秀的男子才是做主的人。
“既然这样,杨师弟你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看看再说。”
“是师....师兄。”
“嗯,乖。”韩薇薇倒背着双手,一脸笑意地踏进酒楼,留下懵在原地的杨过。
韩薇薇一踏进酒楼,几下便来到了邻着梯口的柜台前。
见有人靠近,那掌柜立即停下手中的珠盘,十分热情道:“这位爷可是有何吩咐?”
“还有空房吗掌柜。”
“您稍等一下,我这就查一查。”
说完这位掌柜便麻利地从台下一作有记录的簿本,然后翻到最后一页,片刻后便抬头热情地对韩薇薇说道:“有了爷,我们这正好还剩下一间地字三号房,不知您是否满意?”
“行就它了。”韩薇薇一听还真有空房,不禁有些意外。
“对了爷,这价钱....”
“这个够不够了?”
掌柜的话还未说完,一枚翠绿晶莹剔透的晶石被韩薇薇放在了台上。
“啊,是灵石!恕小的多有冒犯,爷这房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是您的钥匙与门牌,请收好,等一有了更好的空房,我立马给您留着。”
“行了,快去给我弄几个下酒的好菜,还有两份碗碟。”
“爷您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备菜。”
掌柜一边迅速地收起灵石一边吩咐几个伙计好好招待韩薇薇。
杨过站在街边有多没多地和身旁的伙计闲聊几句,算算时间,韩薇薇进去得也不短了,正当其有些疑惑之际,一股劲风向杨过袭来。
杨过下意识地将身体侧过一旁,让来物扑了个空,触落在地,定睛一看却是一粒碎裂的花生米。
杨过诧异之下向偷袭之人的方向看去,却见韩薇薇正坐在酒家二楼的扶栏处,大摇大摆地向其招手示意。
杨过见此眼角一阵抽搐,揉了揉鼻梁之后,这才将马儿交与伙计,理了理方向,径直朝韩薇薇而去。
一进入酒楼,杨过便感觉到数道眼光从人群的各个角落向自己投来,稍作停留,杨过便不动声色地来到二楼大堂。
依旧是人声鼎沸,杨过的方向感还算不错,很快便来到了韩薇薇所在之处。
透过扶手栏往外看周边并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居高临下之余,街上的人情风貌尽收眼底,再加上几盘客家小菜,要是没有被韩薇薇黑上车,独自一人凭栏吹吹风那该是何等的惬意,当然这样的想法杨过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见杨过坐下身来,韩薇薇轻提酒壶将杯子倒满,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
“杨师弟来尝尝这里的桂花酿,香醇不伤口。”
杨过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慢慢地品了品发现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杨师弟,你我之今日相遇,倒也极是有缘,光这一点,我们就得共举一杯,来。”
韩薇薇谈吐之间英气不凡,杨过一时间竟也有些被感染。
“我杨过不过一平平下层弟子,今日承蒙师姐抬爱,实在荣幸之至。”
不料韩薇薇听完杨过的话后,却是放下了酒杯,抿了抿薄唇,分外真灵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杨过,半响才幽幽道:
“求道一途,修为功法或许有贵贱,但人格不应该有贵贱,所谓三六九等在我看来就是笑话,人这一生谁敢坦言顺风顺水,处境艰难,西风碧树大有其时,我辈当以意气先行不坠青云之志。
况且师弟又何必妄自菲薄,当日吴师叔剑气纵横一时无俩,我便观于师弟能耐远非常人,今日再见果不其然,若我没猜错,师弟在剑道一途也初窥门径了吧。”
在酒香的融合下,两人的距离在不经意间也相近了许多,此时又不知从哪里来的清风,将韩薇薇耳畔的青丝撩得老远,若雪的香腮,殷满的柔唇,还有那很久以前便悬胆的琼鼻,像一件瑰丽的艺术品,渐迷杨过的双眼。
杨过万万没有想到看似高冷孤僻的韩薇薇,心中竟有冲天的气蕴,就像其散发的剑意那样,其寂冷幽玄之处又尽显洒脱之自然,细腻如画又惊才绝世,岂可多得哉。
杨过将闪动的目光努力投向远处,借以掩饰内心的撼动。
“师姐所言极是,师弟在剑道上确有些天赋,只是苦于没有趁手的法器,这才出乘万里来天月城碰碰机缘,而与师姐相遇更是此行最大的收获,师姐一番教诲令人茅塞顿开,师弟在此敬上一杯。”
“好啊,来。”
两人几杯下肚,竟都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