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雪再次连连摇头,啜泣道:“不是,师父,我不是自我作践,我是为帮他……为帮他成事,才嫁给太子的。”
“是吗?”红萼似是不信她之言,道:“半月前我便已回京,但我却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你,知道为什么吗?”云轻雪垂落,道:“雪儿不知。”红萼神色不愠:“因为你实在是令我失望透顶。”
“师父……”云轻雪眸中噙泪,眼神微愕。
红萼面纱下的脸一板,迟迟不再说话。
“师父,我,我承认我是有那么点不甘心,想要嫁给太子,想要问清楚他为何要那般对我,但让我做出进入东宫的决定,却是另有原因的,而那个原因我刚也对你说了,我只是想帮他达成心愿。”云轻雪抬手,擦拭掉脸上的泪水,道:“师父,我不骗你。”
“……”傻丫头,情字伤人,你若再看不开,终了该如何是好?红萼盯着她,嘴角动了动,道:“太子不是你的良人,在他身上你最好别再用心思,至于你口中要帮的那个人,自有为师出手相助,你眼下好好保全自个当紧。”
云轻雪不解:“保全自个?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警觉性如此低,就这还要嫁进东宫,助人成事,你呀,让为师说你什么好?”叹口气,红萼瞪了她一眼,道:“你住的这方院落被看守得极为严密,但凡你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太子知道。”
“师父,你,你是说太子在怀疑我……”这怎么可能?他在怀疑她,有可能在她未嫁给他之前就已怀疑她,这……
云轻雪身子微颤,不自主地后退两步:“不可能,他不可能怀疑我的,不可能那么早就怀疑我,我没有露出破绽,我,我……”已被他怀疑,后面该如何是好?不帮那人了吗?若果不帮,那她嫁给太子还有何意义?
可是为何心里会松口气?
难道她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而是从未改过初心?
不,不会是这样。
脑中乱糟糟的,云轻雪喃喃:“师父,我心里好乱,我不知自己到底是喜欢哪个,我这是怎么了?”
“太子不是你的良缘,你要我说多少遍?”红萼声音严厉,吓得她脸色一白,登时瘫软倒地,晕了过去。见状,红萼心里有气,原想立刻离开,却静默片刻后,从椅上站起,将云轻雪抱起,轻放到了床上:“公主,宁王是你的劫,如若这回依旧渡劫失败,你将会魂飞湮灭,消失在六界之中,这要我如何向妖王和王后交代?”她口中低喃,抬起手,动作轻而柔,抚着云轻舞的脸儿:“我定要让你渡劫成功,这是我的使命,为此,会落得什么下场,我一点都不在乎。”
对,她不在乎,看不到那人,她还活着做什么?
思绪翻转,忽地,她眼里厉芒闪过。不,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再见到那人。
药神,我红萼和你势不两立!
“师父……”云轻雪只觉人中穴一痛,跟着长睫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师父,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看清楚师父坐在自己床边,她拽住其衣袖,道:“雪儿会听师父的话,师父说什么我都会听。”
红萼敛起心神,看着她:“真听我的话?”
“嗯,雪儿会听。”云轻雪应了句,道:“师父若不信,雪儿可以发誓。”红萼静默,盯着她一时不言。
云轻雪身子紧绷,心生不安,师父这是不信她么?还是说师父对她真的已经很失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话来——莫非,莫非这就是心虚?
打小,她就喜欢太子,明知他冷若冰霜,不喜言笑,她还是喜欢他,想要接近他。
两年前被他所伤,整颗心被痛与不甘填满,而她竟没有恨他。
也就在那时,宁王出现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关心,令她感动,令她受伤的心一日日在修复,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时至今日,她的心为何仍摇摆不定?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她水.性杨.花?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太子的无视,不能将心全然托付在宁王身上?
红萼看着她,突地一笑。她这一笑,别说是男子看了会为之心神荡漾,就是云轻雪此刻,也只觉眼前瞬间一亮,目光禁不住呆怔了住。
眉眼间笑意涌现,万种风情迸出,华光绽放,仿若刹那间照亮整个屋子。
她就似那源源不断的光源,每一分,每一寸都有热力释放出,倘若真有男子在这屋里站着,定会突觉口干舌燥,需要不知多少酒水来滋润。红萼扶额,一头秀发宛若黑瀑,将她整个人罩在其中。
而她,就像集中了这世间所有黑暗与光芒,在这幽幽绵长的黑夜里,尽情地诠释着什么才叫女人,才叫祸水红颜之意。
“发誓?雪儿,心是你的,你对为师发誓有用么?”红萼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自个都管不住自个的心,旁人再焦急也只是徒劳,更何况那无用的誓言。”声音虽变,可她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媚态和自信,让人一刻都挪不开眼:“她已经现身,而且修为高绝,你不比她差,你一点都不比她差。”
云轻雪目露疑惑:“师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是谁啊?”
“她是谁?”红萼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迟早你会知道她是谁,但现在我不能说。”云轻雪起身,靠坐在床头,眉间微蹙,神色看起来好不委屈:“师父,你有事瞒着我。”红萼眼里始终含着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她轻轻地将云轻雪垂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道:“是,我是有事瞒着你,不是不想告知于你,而是我目前不能说。”
慢慢的,她眸中笑容散去,染上愁思:“情最伤人,然而,明知如此……”话说到一般,她突然打住。
“师父,你没事吧?”察觉到她身上气息不对,云轻雪关心地问。
红萼忽然就又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就这么不经意地一笑,看在云轻雪眼里,都是那么的妩.媚而惑人。她很羡慕师父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风情,很随意,毫不做作,好似她本该就如此——摄人心魂,令人迷醉。
“师父,我感觉你在伤心。”云轻雪低声道。
看似在笑,眼波平静,然,她就是察觉到师父满心忧伤,难以纾解。
“伤心?我有伤心么?”红萼微笑,叹了口气,道:“或许有吧!”闭上眼睛,半晌,她重新睁开,淡淡道:“这两年我没在你身边,你的修为一点提升都没有。”云轻雪红着脸低下头:“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疏忽练功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红萼脸色凝重:“她应该就在你身边,而且你远不是她的对手,要想快速提高修为,与你来说很难。”
云轻雪眨眨眼,问:“师父,你口中的她究竟是谁啊?她和我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红萼没有作答。
仇怨?
傻丫头,你与她本是好友,奈何因他而结仇,是情仇。这是你们三个人的劫,不,是四个人,是你们四个人之间的劫,如若解不开,你们将都会消失在六界之中。旁人怎样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夙愿达成,好好的过这一世,然后回到妖王和王后身边。
瞧她一言不发,云轻雪嘴角噏动,语带迟疑,问:“师父,那我要提升修为该如何做。”
“你想知道?”红萼眸中神光晦暗不明,眉头微微上挑。
云轻雪点头:“嗯,我想知道。”红萼微笑:“好,我告诉你。”说着,她凑近云轻雪耳畔,压低声音低语两句。云轻雪在她音落的一瞬间,双目呆怔,脸色表情骤然生变。她嘴角颤抖,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红萼:“我非要那么做,才可以提高修为吗?”
“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若要靠你修炼,恐怕两年都冲破不了一关。”红萼声音悠缓:“雪儿,你好好想想,想想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
“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我不能那么做,也不可以那么做。”云轻雪脸色苍白,抱膝坐在床上,摇头道:“师父,我做不到,你说的我做不到,我不要提升修为了,我不要提升……”红萼道:“我若说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你信吗?信师父说的话吗?”
“不可能,他们是我的亲人,师父你骗我。”云轻雪的美眸惊骇地张大,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道:“师父你在骗我对不对?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打出生就在那座府邸,他们全是我的亲人。”
“他们不是。”红萼拿开她的手,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而后凝向她:“你是何等身份,他们哪里配做你的亲人?雪儿,师父不会害你,也不会骗你。”云轻雪双眼空洞,只觉周围的空气令她窒息。
红萼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你在恐惧、害怕?”云轻雪不言,她又道:“你觉得你心里有亲情吗?好好想想,想想你对他们可有亲情。如若想不到,你可以试着想,如若有天要你牺牲自己,为他们去死,你可愿意?”
“为他们去死?我愿意吗?”云轻雪神色恍惚,暗道:“师父不会害我的,师父也从来没有骗过我,可我明明是娘生下来的,明明是在那座府邸长大的,有爹爹,有嫡亲兄长,有祖父,祖母,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师父怎就说他们不是呢?”
“雪儿,师父不逼你做决定,你可以慢慢想,但你要清楚知道,就你目前的修为,真的上不得台面。”红萼神色变得柔和,似是不忍心她此刻自苦,出言安慰:“实在不想那么做,你就当师父没说过那些话。”
云轻雪一动不动,没有说话,也没有抬眼看她。
倚在桌沿上,红萼望着那坐在床上,怔愣无措的身影,眼里有着异样的神光在跳跃:“如果你能放下痴念,随为师离开这俗世,那么一切都不再是烦恼。”能放下么?这傻丫头能么?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舍弃生命,随其三世轮回,这样的痴念,她放不下,傻丫头放不下。既知晓答案,自己作何还多此一举说那么一句?红萼心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放不下,那就缔结姻缘,彼此交心,来渡劫吧!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坐回椅上,红萼的声音仿佛突然间苍老了许多,这令云轻雪不由得抬起头,朝她看来。搭在桌上的胳膊屈起,红萼单手撑头,眼神迷惘,缓缓道:“知道妖族吗?”
云轻雪点头:“我在古籍上有看到过只言片语。”
红萼微笑:“为师若说古籍上面所记载的并不仅仅是传说,你可信?”云轻雪眉儿微蹙:“不是传说?”红萼看着她:“不信?”云轻雪与她四目相对,摇头道:“我信。”红萼道:“在妖族有一位男子,他不仅样貌俊美,而且极为厉害,无数女儿家都想嫁给他做妻子……”
“其中有一位姿色绝美的女子,更是对其情根深种。但凡看到那妖冶灼目,风度翩翩的男子,她的心就会不受控制地狂跳,她喜欢他,爱他。”
“然而,那男子似是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无心,也就留意不到那对他情根深种的女子。”
“可饶是如此,女子依然深爱着他。或许是女子的不求回报的爱感动了上苍,那男子竟突然间愿意与其交往,女子很高兴,没过多久,便失.身于他,却不成想,在那男子心里,儿女情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醉心于修炼,自那一晚后,便将深爱他的女子抛之脑后。”
“女子傻傻的一点都不怨他。他不让女子靠近,女子就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只要能每天看到他的身影便好。数百年过去,女子就那么站在远处望着他,不曾靠近他一步,因为她怕,怕男子恼她,恨她。”
“岁月荏苒,当女子偶然一天听到那男子出事了,她当即哭晕过去。泪水浸透了她的发,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哭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想要搭救那个男子,奈何能力有限,又怎会让她如愿?”
她的声音空空的,不带丝毫感情,眼神荒凉如积雪覆盖的大地,云轻雪怔怔地听着,似是融入到了那个故事中,似是亲眼目睹女子无助而绝望地蜷缩在一隅,哭得昏天黑地,为救不出心爱之人而自责。
“那后来呢?”她问。
红萼嘴角动了动,续道:“后来?没有后来,那个男子再未出现在女子面前,女子的心随着日月交替,似冰冻住一般,她不再爱人,不再落泪,似失去灵魂一般虚渺地活着。”生与死,爱与恨,本就是种悲哀,太过执着,伤得只能是自己。
“雪儿,情是美好,却也伤人,师父希望你幸福,也会帮你获得幸福,但你自己也要努力,要不然,师父再心急也没法子。”幽叹口气,她认真而严肃地注视着云轻雪:“师父还是那句话,太子不是你的良人,对他,你绝不可生情。还有,身处东宫,务必保全自己,毕竟师父不能时刻在你身边,知道吗?”
云轻雪低“嗯”一声,问:“师父,你说宁王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是不是真心,这要你自己感觉。”红萼身上的忧伤苍凉之气散去,道:“想要和他在一起,路很难走,雪儿,今晚师父说的话你不仅要牢记,且要用心去想。”宁王,你难道就不想渡劫么?难道还要像千年前一样,心里只向往至高无上的权力,无儿女之情?
红萼暗自摇摇头,这一世,这最后一世,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负了我族公主,让她陪着你永远消失于六界。
“师父……”云轻雪嘴角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却道不出后话。红萼道:“你休息吧,为师今晚就先离开了,过段时日,再来探望你。”她不知自己怎么了,竟对一个孩子说那久远的往事,可说出来后,她感觉心里的压抑明显少了些许。
云轻雪想出声留其再陪自己一会,奈何一道红光闪光,眼前已没了人影。
“要想尽快提升修为,我只能那么做么?”躺到枕上,伸手扯过被子盖好,她望着床顶发怔:“爹娘,兄长,祖父祖母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真能硬下心肠,做出天理不容之事么?”心绪起起伏伏,她没有一点睡意。
巫影谷,血幻宫大殿门口,宫衍飘至云轻舞身旁站定,两人看着殿中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满地的鲜血,谁都没有说话。
静,血雾弥漫的大殿,这一刻显得极为诡异的宁静。
血幻宫总据点就这么被端了,除过逃走的那两个,其余人全已毙命。
“没留活口?”云轻舞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转向身旁的男人问。宫衍道:“应该有。”云轻舞闻言,朝他翻个白眼,什么叫应该有?就在这时,一身量高大挺拔的血滴子,提拎着一被卸了下巴,满身是血的中年人到了二人面前,禀道:“爷,公子,这个还有气。”
宫衍和云轻舞眉头微皱,没有即刻说话,过了片刻,云轻舞启口:“有总比没有的好。”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能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思量到这,她探进袖中取出一粒药丸,抛到那名血滴子手中,道:“给他服下。”靠这粒药丸应该能给其提口气,不过,就是有些浪费。
药丸入口即化,那名气息虚弱的中年男子瞬间脸色就有所好转,云轻舞唇角微启,道:“抬起头看着我。”她启用催眠术,欲问出血幻宫的其它各据点位置。
“告诉我血幻宫的据点都分布在何处?”当那人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时,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身受重伤,精神力衰弱,很容易被催眠,因此,云轻舞问什么,那名中年男子就回答什么。
他在血幻宫中还蛮有地位,是宫主身边的一名大护法。
“你传令吧,趁热打铁,尽可能地将血幻宫其他据点全部铲除。”问完该问的,云轻舞摆摆手,只听“咔嚓”一声,那名护法被拎着他的血滴子扭断了脖颈,然后被抛进殿中。宫衍看着她,点点头,然后与站在一旁的血滴子吩咐道:“即刻传令下去,以最快的速度铲除血幻宫各据点。”
“是。”
那名血滴子拱手领命。
“走,咱们到里面去看看,这里既然是血幻宫的总据点,里面肯定有不少宝贝。”说着,云轻舞提气,边拂袖挥散眼前的血雾,边朝殿内飘去。还别说,真让他们找的了血幻宫的藏宝阁,偌大的石室中,有不少武功秘籍,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收进你的空间。”指着一箱箱财物,云轻舞与宫衍道。
宫衍也不多言,启动意念,转瞬那些大小箱子便没了踪影。
“以血驻颜,以血提升修为……”云轻舞从一沓武功秘籍中随意抽出一本,翻开看了两页,脸色越变越难看:“这等邪功竟然还留存于世,真不知血幻宫前几任宫主是怎么想的?”手上微用力,那本秘籍登时化为灰烬,飘散于空气中:“丧尽天良,用婴孩的血修炼那等邪功,真特么丧尽天良!”她愤愤不平道。
“正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才没有今日的好结果,别气了。”宫衍低声劝道。
云轻舞:“我就是气不过。”说着,她顿了顿,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全收起来,闲时翻翻,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毁掉。”宫衍道:“好,听你的。”眨眼间,石室里面就空空如也。
两人离开石室,不多会飘出血幻宫大殿。
“全都给他们烧了,免得污染这山谷。”站在大殿门外的平地上,云轻舞看着轰然窜升天际的火光,唇齿间淡淡吐出一句。火势很大,烈烈燃烧着,空气中随处可闻尸体烧焦的气味。
宫衍背负双手,站在她身旁,没有说话,只是陪她看着眼前的火海。
在他们身后,站着三名受了伤的血滴子。至于其他的血滴子,则受命已离开巫影谷。
“走,找处干净的地方让他们疗伤。”转身,云轻舞从袖中掏出三枚药丸,分发给三人。那三个血滴子伸手接过,想都没想,直接塞进嘴里,跟着,三人拱手一礼:“谢公子!”云轻舞笑笑,没有说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云轻舞和宫衍坐在一约有十五六平方的山洞中。
望着燃起的火堆,云轻舞的脸色倏地变得冷然,道:“我也真是够大意,竟让那魔头给跑了。”
宫衍攥住她的手儿,微微一笑:“迟早遇到,咱们再收拾。”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云轻舞却还是甚感自责:“我只顾着玩了。”宫衍望着她,心底长长叹息一声,柔声道:“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不许自责,不许不开心!”捏捏她的鼻头,他好看的眉头挑起:“听到了吗?”
“我发誓,只要他出现,不管千山万水,我势必斩其于剑下。”云轻舞靠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出口之语尤为果决。宫衍抚着她的手儿,道:“没了血幻宫,他能做什么?”稍顿片刻,他冷笑道:“就他的修为,根本无需你我出手。”
云轻舞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出声。宫衍垂眸看她一眼,眸中神光温柔和而寵溺:“你该不会觉得他很厉害吧?”
“嘁!就那两下子,我一招就能了结掉。”话一出口,她脸上随之就变得通红,讷讷道:“我就是想慢慢玩死他,这才给了他逃脱的机会。”叹口气,她悔道:“真不该自以为是,真不该随心所欲。”
宫衍微微一笑,道:“傻瓜,我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就知道寵我。”云轻舞的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傲娇道。宫衍挑眉,笑容明亮而温和:“不寵你,我还能去寵哪个?”云轻舞抱住他的胳膊,语气霸道:“只能寵我,永远都只能寵我。”
“嗯,今生来世都只寵你!”宫衍笑着应道。
云轻舞脸上却忽然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低喃:“今生来世?今生相守,来世未必相守。”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宫衍揽她枕在自己膝上,抬手轻抚着她的发:“我会抓紧你的手,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会牢牢地抓住你的手。”
“不抛弃,不放弃?”云轻舞仰头,望着他灿若星辰般的黑眸。宫衍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微笑道:“不抛弃,不放弃。”
“好多人都想对付咱们呢!”云轻舞静默了一会,声音如潺潺流水,道:“宫衍,我想不明白,按理说太师府也是你的外家,为何那个老巫婆对你怎就不亲热?难不成是因为你母后早逝?”
宫衍神色微变,道:“或许是吧!”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相信爹爹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云轻舞笑了,声音仿若来自天际:“还有我哦,我也会一直呆在你身边。宫衍,你听到了吗?”
“嗯。”宫衍应了声。
云轻舞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宫衍。”
“嗯?”宫衍嘴角噙笑看着她。
“我有些担心呢!”云轻舞不知作何想的,口中忽地蹦出这么一句。宫衍不解:“担心什么?”云轻舞嘴儿动了动,迟疑道:“我担心咱们万一有了孩子,会不是是个傻瓜。”
宫衍愈发不解:“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咱们是表亲啊,表亲结婚最容易生智障儿,残疾儿。”翻个白眼,云轻舞边叹气边道:“你说怎么办呢?这万一生个傻子,你肯定不会喜欢,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是别生孩子好了。”
宫衍皱眉:“表亲结婚就一定会生下有缺陷的孩子?”
“也不一定啦,但我就是担心嘛!你想想,我是个天才,你也聪明得紧,咱俩要是生个傻子出来,我呢肯定是不会嫌弃自己孩子的,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储君,有个傻儿子,肯定觉得很折面子……”
没等她说完,宫衍的声音就扬起:“是吗?我会因为有个傻儿子觉得折面子,是这样吗?”低沉的嗓音越来越低,温热的气息拂过某女脸皮,令人禁不住心生悸动。云轻舞却不知看向哪里,并未发现‘危险’正在靠近至极,她道:“你不会吗?”声音带了丝犹疑,却很平静:“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是种马,真有一天你也变成那样,我会立时立刻踹了你,更不会给你生儿子,哪怕是傻儿子,我也不会给你生。”
“你这是在兜我的火么?”某女若仔细听,必能能听到男人的磨牙声:“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干嘛要再说一遍?”云轻舞依旧没有看他,鼓起腮帮子道:“我吐字清晰,说的又是大实话,你没仔细听,错过了便错过了,我才不会重复。”
宫衍微眯双眼,道:“看来你果真是在兜我的火了。”说着,大手探.进.她的衣襟。
“你要做什么?”捉住他的手,随之拉出,云轻舞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脸上挂着不解。宫衍腕部微用力,便从她的手中挣脱出,跟着将她捞起,坐到自己怀里:“你说我要做什么?”勾唇反问。
云轻舞:“……”他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在这洞中做‘坏事’吧?
洞内静寂一片,彼此对望,空气逐渐变得暧昧起来。宫衍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蓦地搂紧她,紧跟着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唔……”该死的男人,洞外还有人呢,咋就这么没羞没臊涅?
大手作.乱,吻的霸道,热切,还要不要人活啦!
半晌,一吻结束,某女身上的衣袍已经乱糟糟。宫衍眸光炙热,且愈发显得深沉:“我想你!”在她耳珠上啄了口,他语气舒缓,却极致惑人。云轻舞脸儿绯红,自然知道他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可这是什么地方啊,能任他胡来么?
她凝视着宫衍,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俊美绝伦,五官仿若诸天神匠精心雕就一般,潋滟星眸,似水温柔,令她望之禁不住忘却一切烦忧。计谋、风度、武功、文采、相貌皆天下无双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就该肆意妄为,就该坐拥佳人无数,而他却没有,却甘愿只要她一人,那时,她还是个‘三无’废材。
傻男人,他纵着她,寵着她,疼惜她,护着她,牵挂她,在她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是一国储君,只是她的男人。这样的他,若还不能捂热她的心,那她真就有问题了。
人啊,要惜福,要知感恩,否则,枉为人!
慢慢的,云轻舞绯红的脸上浮开一抹极美的微笑,她轻声道:“这里不可以。”他想,她也想,可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
宫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夫人保证喜欢。”云轻舞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胸前,脸儿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在她额头轻印下一吻,宫衍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抱人儿起身时,那笑容不期然地扩大,俊脸上也已布满喜色,眸光如星璀璨,心里满满都是柔情蜜意。
“舞儿,你真好!”贴着她的耳畔,他柔声道。
云轻舞脸皮再厚,听到他用如此暧昧的语气说话,不免也生出些许窘迫来。
她轻咳两声,抿唇不语,只是将脸儿全埋在了他温热的怀中。男人心跳好快,且那传入耳里的声音强劲而有力,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似乎还未从欢喜中回过神。其实,刚刚他只是在逗她,虽然很想要,可也知道眼下的条件不允许他乱来。不料,她却应了,只是说在这山洞里不可以。
“再不走,天就要亮了。”云轻舞嗔某太子一眼,暗忖:“丫的再不走,姐儿就要闪身进空间沐浴换衣了。”经历一场血战,身上虽未沾染半点血渍,可素不沐浴换衣,就是特么的不舒服有木有。
宫衍低笑了声,紧了紧臂弯,在她耳边轻语道:“阖上眼睛。”云轻舞疑惑,也就在这时,男人身形如电,瞬息间便已到山洞外,随之双脚一跺,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已距离山洞数十丈远。
耳边是呼呼的山风声,云轻舞没有做乖宝宝,这会儿,她正欣赏着月下景致,感受着自家男人的绝顶轻功,嘴角翘起抹好看的弧度,故意打趣道:“你可真猴急!”景物后移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良宵苦短,为夫不能不急啊!”宫衍眸中含笑,声音却无比苦哈哈。
云轻舞嘴角一抽:“就知道贫嘴。”
“附近有温泉。”水声入耳,暖气拂面而来,某女脸上立时染上喜色:“你眼睛倒亮,大晚上的都能发现这深山里有这样的好地方。”青山高耸,树木苍翠,水声潺潺,虫儿低鸣,月华照耀,花香浮动,看着四周围的景致,云轻舞叹道:“这地方不错。”
宫衍飘然而落,在这天然温泉池边站定,语气暧昧道:“夫人喜欢就好。”
“又贫嘴。”伸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云轻舞嗔道:“还不放我下来?”赶了半月路,又血战一场,她还真需要好好泡泡温泉,放松放松。宫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将人放到身旁站稳:“夫人,咱们今晚准备战几个回合?”
云轻舞瞪他一眼,丢出一句:“看心情。”宫衍笑道:“那为夫一定要努力讨夫人欢心。”对上他炙热的目光,云轻舞只觉脸颊滚烫,忍不住别过头,错开他的视线。男人却轻轻掰正她的脸儿,下一刻,已被其狠.狠地吻住。这一吻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愫,这一吻宛若狂风骤雨,席卷一切。云轻舞脑中一片恐怕,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仿若只有她和他,只有相拥在一起,吻得激烈而缠.绵的他们。
……
“舞儿,舞儿……”不知何时,两人已身处温热的泉水中,宫衍从身后抱着亲亲媳妇儿,边亲昵地低唤她的名,边在她耳后颈项印下一个个吻:“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舞儿……”
“抱你在怀,相拥在一起,我偶尔还会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在想梦醒后,你会不会就消失不见了!”低哑的嗓音飘入某女耳中,她禁不住暗忖:“傻瓜,就这么没有安全感么?”明明已和她在一起,却还动不动患得患失:“宫衍,你就是个大傻瓜!”
他的声音在发颤,云轻舞无奈地笑了,回过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很快,宫衍抢过主动权。
时而温柔缱.绻,时而霸道.强势。
但,这都只说明他喜欢她,爱她,深爱入骨髓。
没有易容的他们,真真是俊男美女,璧人一双。
流泻而下的月华仿若全聚集在他们身上,令他们无双出尘的姿颜,愈发显得清逸而高洁,不似真人。
“舞儿,你好美!”她的美,只为他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