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有一个木头架子,柱子帮老人把一匹死狼倒挂在架子上。老人磨磨刀,切开狼的脖子,以非常熟练的手法开始剥皮。
柱子在一旁十分羡慕地看着。我往灶坑里添些柴,掀开锅盖,差一点被香气熏迷糊了。
锅有两层,下面一层炖的土豆和肉,上面一层放着几个饱满的大红薯。嚼了一天没有滋味的面包,又从鬼门关迈回来一次,看到这场面,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这里应该是老人的家,厨房里还备了些盐,我照看着火,放好佐料,待炖好后,盛出来,喊柱子放桌子。
老人独自端着一杯酒上桌,坐在我们对面,一声不响地吃起来。
我和柱子眼馋,却又不好意思要酒,只好闷头吃肉。
热气上涌,我脱掉外套,揣在里怀的摸金符不小心掉出来。我赶忙捡起来,想揣回去,可我注意到有一丝机警从老人眼中一闪而过,于是我把爪子拿到面上,准备将计就计。
因为来时路上我跟柱子说过很多次跟任何人都不能表现出来我们是盗墓的,所以柱子此刻紧张极了。
我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爪子,大声道:“这山里都是宝贝,走半路还能捡到狼爪子。我打小儿就稀罕这东西,回去栓个绳挂脖子上。”
柱子这阵来机灵劲儿了,道:“哥,我也想要一个。”
老猎户喝一口汤,瞄我们一眼,说:“林子里狼多的是,狼爪子没啥稀奇的,外屋地一大堆,你们随便挑。你拿那个不是狼爪子。”
我故意把爪子拿到面前,做出既吃惊又失望的表情,“不是狼爪子,那是啥?”
老人喝下一口酒,“那是穿山甲的爪子!”
“穿山甲?”我又做惊喜,“我还没见过穿山甲呢!这爪子是不是也特别难弄?”
“想整不难,但你这个难整。”老猎户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手里这个小东西。
“您什么意思?”
“你这个上面有字,尾部有孔,这叫摸金符,是古时候摸金校尉的护身符。”
“我曹!”柱子大叫,“摸金校尉,是里写的那些身手不凡的盗墓高手吗?”
“我不知道啥大说的,我就知道有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挖坟的,缺大德。”
“这么说真是盗墓的?”我宝贝似的揣起摸金符,故作思考。“可这深山老林的,盗墓贼到这来干什么?”
“你们上这来干啥?”老猎户干掉杯中酒,放下酒杯,咂了咂舌。
“啊!”我惊恐地远离桌子,“老人家您可别误会,我俩可不是盗墓的,您见过这么狼狈的盗墓贼吗?”
“我没说你俩是啊!我问你们来干啥。”
“哦……”我长舒一口气,“没误会就好。是这么回事,梁子是隔壁冯家村的人,我跟他在外面打工认识的,这不,过年了,我也没个地方去,梁子就带我回家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闲不住,总想溜达溜达,前几天他带我爬山,我远看这边有一座山气势磅礴,造型奇特,就寻思过来走走。梁子说危险,我还不信,还好遇着您了,要不俺俩今儿算是废了。”
老猎户点点头,没吱声,端着酒杯转身下地。回来是,手里多了一壶酒和两支酒杯。
柱子眼睛盯着酒,直冒光。我也做出眼馋的样子。
老猎户倒满三杯,分别放在我们仨面前,“要是这么说,你也是个客,石马村的人古来重视礼仪,请你们喝杯酒。”
“谢谢老人家。”柱子直接抿一口,美滋滋地砸咂舌,又塞嘴里一块肉。
“既然这样,”我端起酒杯,“我就借您老人家的酒敬您一杯,一来感谢您救命之恩,二来感谢您盛情款待。”
“这老林子,可不是谁想走就走的。明天一早,我送你俩回去。”
老猎户一口气喝掉半杯,我和柱子也只好跟上。当时我心里犯个合计:这老猎人为啥一开始不给我们酒,看见穿山甲爪子之后就这么大方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吃菜。
酒劲儿很足,我刚才几口就感觉热气往头顶窜。
“回去有点可惜了,我还没到山根底下呢。我看那山长得有点像是龙脑袋。”我说。
“一个破砬子头儿,有啥好看的,咱这有多是。”
“有吗柱子?”我转头问柱子。
“没有……”柱子一时不知怎么接,“还是有啊?”
“不是普通的山砬子,是这种带造型的。”我眨眨眼。
“那没有了,”柱子说,“这附近也就这一块,我也没去过。”说完,他低头吃饭。
“我觉着有也没有这么带劲的,我得去看看。大爷,您能把我们带到那山底下吗?”
“我明天出山,把狼皮子卖了,换点酒喝,你们要是不跟我走,就别想从这黑瞎子林走出去了。”
“林子里还有熊?”柱子惊讶地问。
“熊倒没有,”老猎户说,“人在黑瞎子林里就像瞎子,找不着道儿,你们只有明天跟我走才能走出去。”
“不能吧……”我看看柱子,又看向老猎户,“要说天黑迷路我信,俺俩要是白天走也能迷路?”
“今年冬雪下的大,要不你们保准儿能看着那些迷路之后的饿死鬼。”
“谁到这里都迷路?”我惊讶地问。
“那可不!”
“什么时候都迷路?”
“那可不!”
“那是为啥呢?”我装傻卖呆渐渐打消老人的疑虑。
“这林子是古人栽的,就是为了让你迷路。”
“那古人不是有病吗?这一大片林子,得栽多少年啊?”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有人栽的,我爷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不信,”我猛摇头,“要说这里有啥东西还说得通,啥也没有,古人闲着没事儿干上这儿弄个迷宫?”
“谁说啥也没有!”老人紧皱眉头。
“有啥?难不成是为了保护狼么?”我看向柱子,柱子点头。
“狼那畜生用护着吗?我告诉你们,护着的这东西,是龙!”
“龙?”我作势后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特别吃惊。
“那传说不是真的吧?”柱子问。
“啥传说?”
“黑龙和白龙打架那个呀!我小时经常听老人讲。”
“这世上哪有龙?这里这龙是龙脉。皇帝都有自己的龙根,龙根要是被毁了,皇位就不保了,所以他们得想着法儿保护起来。”
“这样啊!那这是哪个皇帝的龙根儿啊?”
“谁也不知道,但肯定是老早老早以前了。”老人放下筷子,端起酒,又呲溜一口。
我和柱子也端杯示意,柱子喝得脸红脖子粗,赶紧吃肉压下酒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