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林越冬遭报应之前已经将像机放下了,他当时只是在找合适的角度,所以才没留意脚下;不幸的是他这一脚踏错的可不轻松。
顾恩原本存着些幸灾乐祸的心态,但是看林越冬半晌也没把自己那条卡住的腿从石头缝中解救出来,便意识到对方可能遇到了麻烦。
由于林越冬那一脚踩得太重,所以陷得有些深。他不得不一一将周围尚能挪动的石块挪开,才让自己惨遭厄运的腿恢复了自由。
锋利的石头边缘在林越冬裸/露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顺着他的小腿蜿蜒而下,很快便染红了一小片。除此之外,伤口四周还有一些挫伤,不一会儿的功夫也开始变得红肿起来。
此时的林越冬看上去就是一个字:惨。
顾恩原本已经起身打算上去帮忙了,可是他远远望见林越冬腿上殷红的血迹时便打了退堂鼓。先前骤然出现的嗜血欲/望依然让他心有余悸,他不太确信自己的自制力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此时的顾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随时会失去控制的嗜/血狂/魔,任何一点血腥味都可能激起他体内的渴望。
望着受伤的林越冬,顾恩终于意识到,他必须尽快找到让自己险些失控的原因,否则那种渴望埋在身体里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稍一不慎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林越冬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虽然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但好在只是皮肉伤,回去消消毒缝几针就可以了。他看了一眼居高临下呆呆望着自己的顾恩,想招呼顾恩拿一瓶水过来给他冲洗一下伤口,但是对方的样子似乎有些反常。
难道是心疼我了?
林越冬被天外飞来的自信心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也忘了伤口的事。他索性又一瘸一拐的回到摄影机前,将镜头调整好,然后对准了水塘边饮水的鹿。近到这个距离虽然依旧不算理想,但是拍到鹿的近景已经没有问题了。
水塘边的两只鹿,一只似乎已经喝饱了,但是依旧逗留在那里悠闲的吃着草,而另一只还在水边贪婪的享受着清澈的池水。
林越冬将镜头移向那只低头饮水的鹿,在他调整好焦距的同时,那只鹿好像心有所感,突然对着他的方向抬起了头。
天呐,这家伙的眼睛又黑又大,睫毛又黑又长,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顾恩变得?不过顾恩的眼睛是棕色的,只有带着隐形眼镜的时候才会变成黑色。
林越冬胡思乱想的间隙倒是没忘了正事,他恰到好处抓住小鹿看过来的瞬间,按下了快门。林越冬在拍照一事上并不贪婪,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就适可而止的准备打道回府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腿上的伤口一直时不时的传来痛意。
受伤的猎人突然意识到,吸血鬼的自愈能力,真令人妒忌。
直到林越冬扛着三脚架回到顾恩的面前时,他的表现依旧有些不自然。林越冬将顾恩躲闪的目光自动理解成了,因心疼而不忍直视的情绪,所以他又怀着迷之自信,自力更生的用矿泉水草草冲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血已经慢慢的止住了,伤口冲洗过后看上去也已经没那么骇人了,不过顾恩依旧刻意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始终没允许自己往林越冬的伤口上看一眼。
由于提前做了心里建设,不像上一次那么猝不及防,所以这次顾恩控制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嗜血的冲动。
为了以防万一,他率先背起林越冬刚整理好的背包,然后扛起一旁的三脚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溜了。得到了“特殊照顾”的林越冬,心里那股迷之自信又增强了几分。
顾恩可能是太紧张了,也忘了把挂在耳朵上的毛巾取下来,于是林越冬跟在顾恩身后全程看到的就是顾恩半拉脑袋挂着白毛巾的场景。
考虑到林越冬出师未捷身先伤,再带伤去拍摄未免过于矫情了,所以两人只得提前返回了住处。
天色渐暗,山庄里已经亮起了灯。昏黄色的灯光将整个山庄都笼罩其中,再加上大厅里的木质雕花廊柱和复古的室内风格,倒是颇有几分置身于老式建筑中的感觉。
不过林越冬的一身运动短装再加上小腿那一圈白色的纱布,立时便将所到之处的氛围都破坏殆尽了。他拖着刚刚包扎过的伤腿,脚步并未因受伤而显得沉重。
相反,他心里一直想着快点见到某个人,所以脚步堪称轻盈。
从电梯内出来,转过走廊,林越冬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可以看到他和顾恩所住的那间套房,可是此时他却看不到那间房里透出的灯光。
自己好像太紧张了。林越冬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都抛诸脑后,快步走过去敲了敲门,半晌后没有人应门。他不情不愿的摸出自己的房卡打开门,发现屋里根本没开灯,而客厅的地上放着顾恩背回来的机器。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恩的电话,片刻后客厅的桌上传来震动,顾恩没有带手机。真是个不安分而且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林越冬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一楼大厅的一侧,灯光幽暗的角落里,顾恩手里拿着三枚硬币趴在吧台上,和调酒的小哥说着什么。因为没有其他客人光顾,所以顾恩自然成了调酒小哥的唯一服务对象。
“这杯酒的名字叫【暮色】,你一定会喜欢的。”小哥将一杯淡青色的鸡尾酒放到顾恩面前,干净而年轻的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真诚。
顾恩拿起酒杯闻了一下,眉头微皱的问道:“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啊。”
“名字就很特别。”小哥笑着道:“你过来的时候刚好是黄昏,所以这杯酒叫【暮色】,是专门为你调的,世上独一无二。”
顾恩闻言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饮了一小口,而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决定破例为你卜一卦了。”说罢他捏着手里的三枚硬币,故作高深的道:“先告诉我,你所求之事。”
“爱情。”小哥不假思索的道。
顾恩闻言露出一副神神叨叨的表情,然后将硬币排开放在吧台上,之后他拉过小哥的手,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根牙签,在小哥的手指上戳了一下。
殷红的血珠突然冒出来,只有吸血鬼才能发觉的淡淡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顾恩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体内没有任何的异样。
为什么没有反应呢?之前林越冬削破了手指的时候,也不过是出了一点血而已,他记得当时自己差点失控。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难道是血太少了,顾恩一时失神,索性低头将那颗血珠舔走了。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但是顾恩的体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盯着小哥的手指,直到那里又冒出来一颗新的血珠。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小哥的手指在三枚硬币上分别沾了一下,丝毫没有留意小哥面上因为他方才那一舔而泛起的潮红。
其实拿硬币卜卦还沾血这法子是顾恩临时想出来的,那调酒小哥不知道是天生迷信,还是因为意乱情迷,竟也没对顾恩此举提出任何的质疑。顾恩玩这个把戏,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今天的失常让他心里非常不安,他想试图找到答案,没想到反而更糊涂了。
他对林越冬的血会产生强烈的渴望,可为什么对调酒小哥的血却无动于衷呢?是他的身体对血液的感知出现了紊乱,还是……林越冬的血比较特殊?
“你……没事吧?”小哥见顾恩面色游移不定,方才明明感觉他在和自己调情,这会儿却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顾恩回过神来,将硬币收在手里,面上挂起了柔和的笑意,道:“我改天再帮你卜吧,今晚时机不对,而且……我想为下次来找你蹭酒留一个借口。”
“那我要在你下次来之前好好想想有没有新的花招,毕竟你已经喝到了一杯最特别的酒,不多花点心思的话,恐怕很难让你满意。”调酒小哥道。
顾恩露出了一个他捕猎之时才会出现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我已经想到下次喝什么了,你绝对能让我满意。”
小哥被他语带双关的话逗得面色又浮上一丝潮红,对于自己可能会成为吸血鬼先生的新猎物丝毫没有察觉。
体内嗜血的欲/望突然变得如此不正常,顾恩必须做好最稳妥的打算。不管是上次的【外卖】被人动了手脚,还是林越冬的血有什么蹊跷,总之往后要多加点小心,免得做出什么难以弥补的举动。
顾恩“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调酒小哥,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穿过大厅直接去了院子里。他不太想面对林越冬,所以最好等林越冬睡着之后再回去。
在顾恩离开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的林越冬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寒意,径直走向了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