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李江洛 0.2(1 / 1)

柏林的哥哥来了。

我看着他,心里更难受了。

他们兄弟俩长得太像,不过我知道,相像的只是那副皮囊,从他哥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清楚地知道他们完全不同。

我们没有多聊,也没有什么可聊的,我甚至害怕他问我什么问题,因为我可能根本无法回答。

直到现在,法医已经在进行尸检,可我还是不能接受柏林就这么不在了。

活生生的人,早上出门前还说晚上想吃火锅,我下班后买了食材,还买了他爱吃的水果,然而人却不在了。

这要我如何能够接受。

我们朝夕相处了五年,五年里从来没有吵过架,我跟他都是很理智的人,遇到任何事情都会坐下来一一陈述自己的观点然后做出决定。

我觉得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我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就是跟柏林在一起。

因为恋爱,原本就是我计划以外的事。

我是准备好了一直跟他在一起的,直到他不愿意为止。

我们过得很好,那种被爱着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

他已经成为了我的空气,失去他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必须要承认,五年里我们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出现过,我的病足以搞得我们身心俱疲。

虽然他说没关系,说我们可以精神恋爱,但生活在一起,哪怕我再不关心,但男人的欲/望也是藏不住的。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却各自裹着一床被。

就像那首歌唱的,我们中间隔着一道银河。

很多个夜晚我醒来,听见的是他压抑的喘/息,他在做什么我是知道的,但我没办法让自己转过去拥抱他。

我只能闭着眼,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因为一旦我想得太多就会觉得恶心,我不想让他痛苦,也不能允许自己那样做。

那些个晚上,我被愧疚感笼罩着,每次发生这种事我都觉得我欠柏林的大概几辈子都还不完。

在常人的恋爱观里,性是爱的催化剂,它不是必须的,但没了它绝对会影响爱人的生活。

柏林知道我的问题,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我什么,甚至,他只吻我的手,手心、手背,被他吻过的地方在如今格外炙热。

他喜欢拥抱我,用拥抱代替接吻和做/爱。

我也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难得的,很踏实。

可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那样的拥抱永远地离开了我。

徐钊跟柏林的哥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只想安安静静地怀念我的爱人。

但我还是要知道结果的,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

我不相信柏林会自杀,没道理的,他舍不得我。

从警局出来,我带柏林的哥哥去酒店。

我客气地叫他“邢先生”,其实心脏已经疼得揪到了一起,我原以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应该笑着管他叫“哥”,就跟柏林一样。

可是柏林不在了,他死了。

他死了,我身边的一切好像也都随着他一起死了。

我们养的植物可能很快就会枯萎,我们被贴了封条的家很快就会布满灰尘,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我很快就会倒下。

很快,但不是现在。

因为我还不知道真相,我希望能亲自杀掉那个害死柏林的人,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我留在了酒店,在柏林的哥哥愤怒地将我抵在门上又将我放开之后。

那一刻我们的情绪都彻底崩溃了,我知道,柏林是我们共同的家人,他的离开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是一样的。

我的后背被撞得很疼,但我希望能更疼一些。

哭很丢人,但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我抬头的时候,面前那个跟柏林有着极其相似长相的男人正靠着墙无声地流着眼泪。

我跟柏林认识十年,相恋五年,可他们却是几乎同时降临于这世界上。

我看着他,明白了什么叫切肤之痛。

我突然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天黑了,屋子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

他打开灯,进了卫生间。

我听见水流的声音,然后他叫我过去洗脸。

站起来的时候我有些头晕,走到卫生间门口他正回头看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幻觉,以为站在那里的是柏林。

可惜了,他不是。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们都平复了一下情绪,柏林的哥哥接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

我们坐在沙发上,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你知道他跟什么人有过节吗?”他的嗓子有些哑,眼睛通红,说完这句话就盯着我看。

我摇了摇头,柏林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跟人有过节。

“你知道吗,”他拿起一次性的水杯,犹豫了一下又放下,“其实有一个人有最大的嫌疑。”

我很惊讶,皱了皱眉,迫切地想要知道是谁。

然而却听见他说:“就是你。”

我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杀他。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想要跟他过一辈子,我想和他一起变成老头儿,在夕阳西下的公园里一人提着一个鸟笼哼着小曲儿,沿着那条护城河,走到我们再也走不动为止。

我把所有的爱和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柏林的身上,我杀他?除非我真的疯了。

我愣了几秒,然后大概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说:“哥,怎么可能会怀疑我?”

他沉沉地看着我,那双眼睛看向我的时候带着审视的意味,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刀锋抵在我的心口。

“今天那个警察似乎对你很熟悉。”他又开了口。

说起徐钊,我又蹙紧了眉。

“看来我说对了。”他喝了口水,又站起来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低声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恰好这个案子由他负责。”

“他跟我说他觉得柏林是自杀。”

他说完这句话,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觉得徐钊在包庇我。

“不会的。”我很坚定地说,“柏林没有理由自杀,我们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吃火锅,还约了周末去看电影,他说圣诞节的时候带我去见你们,让我到时候记得改口叫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不会自杀的,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的!”

说到后来我有些激动,浑身发抖,好像心脏随时都会骤停。

那个男人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赶紧放下杯子过来抓住我的肩膀让我冷静。

我没办法冷静,我恨不得去死。

“我不会害他,我爱他。”我大概是又哭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水珠滴到了我的裤子上,“我要去抓那个凶手,我要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时我太过激动,原本就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到了后来浑身没了力气几乎虚脱。

柏林的哥哥拉着我躺在床上,我说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但他没有理我。

他帮我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了沙发上,又给我脱掉了鞋,扯过被子给我盖好,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甚至眼神没有一秒是落在我的脸上。

我看了他一会儿,不敢再看。

看着他,尤其是照顾我时的他,只会让我更加思念我的爱人。

我咬住被子,闭上眼,可眼泪还是汩汩流出,我太累了,累到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完蛋,我太难过了,难过到感觉自己正在一分一秒地死去。

我想知道阴间到底冷不冷,想知道柏林有没有等等我,想知道等我杀了那个凶手再去找他是不是还来得及。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淹没了我,眼睛泡在泪水里,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四面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我一听就知道是柏林。

他越走越近,我喜出望外。

然而等他终于走到我面前,我却看不到他。

太黑了,我伸出手,摸到对方冰凉的身体,我抱住他,问他冷不冷。

他只是哭,然后跟我道歉。

该道歉的不应该是我么,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受到了伤害。

我拉着他往回走,可是转过身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回家的路。

我慌了,疯狂地寻找,可周围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我想回头告诉柏林不要着急,我会带他回家,可猛然发现,手里握着的对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感觉不到他了,大声地叫他也再没有回应。

我惊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足以睡下三个人的大床只有我自己躺在中间。

我坐起来,看见柏林的哥哥在阳台抽烟。

我起身,拉开那扇玻璃拉门。

他回头看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站在他身边,浓郁的烟味飘过来,我用力地吸了一口二手烟。

外面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可是我的柏林却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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