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跟纪林蔚的离婚案在九月初终于轰轰烈烈地闹到了台面上。
池旭作为早就搬出去的前妻女儿,事情都被闹出来了她才知道这个消息。
最近池渊天天给她夺命连环call,她不接池渊就换个电话号码再打,防不胜防,不过每次接到池渊的电话她都还是面无表情地挂断。
从向冰冰死亡的那一天开始,她跟池渊之间的父母恩义就没了,从她一笔一笔还清池渊在她七岁以后用掉的可怜花费以后,她跟池渊名义上的血缘关系也彻底断了。
对于恩断义绝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而得知池渊纪林蔚两人狗咬狗开始闹离婚以后,她先是诧异了一小会,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笑了会,笑完以后才面无表情地抹了抹眼泪。
终于看见他们离婚了。
七岁之前,她还有个勉强算是安稳平和的家,池渊跟向冰冰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是对她还是有点父女之情的,甚至每晚都会来她房间哄她睡觉给她讲故事,她那个时候对池渊也是极其依赖的。
只可惜,华国那句“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终成箴言,从向冰冰逝世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是个名存实亡的孤儿了。
她恨纪林蔚,更恨池渊!
如今见到渣男贱女作散大闹公堂,她的心情无比地愉悦。
从纪林蔚进门的那一天开始,池渊的宠爱就属于纪雨前了。
七岁前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时是池旭发挥的主场,她可以一手抓着一个鸡腿一边眉飞色舞地给池渊向冰冰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连今天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都要翻来覆去絮絮叨叨地讲上好几遍,夫妻俩从不会打断她,向冰冰则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然后温柔地给她夹爱吃的菜。
七岁以后,大多数时候她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纪林蔚总是告状,说她“不听话”,池渊在那个时候自诩严父,儿女事情全权交给纪林蔚负责,纪林蔚总是拿软刀子磨她。人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围在餐桌吃饭时,她只能安静地端着碗坐到属于自己的客厅小角落里。
人的心,总是一日日凉的,更何况她本就恨极了纪林蔚,有纪林蔚的催化作用,她对池渊的怨恨终于战胜了孺慕之情,发酵成为与生俱来般的厌恶。
她坐在客厅里,无声落泪。
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姐姐,别哭。”
池旭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池昶,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姐高兴着呢。”
“给你。”池昶从身后拿出一幅画,画上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大片大片的阳光,构成绚烂的生命光彩。
池旭接过那幅画,看着池昶干净的眼睛,眼睛里突然沁染上了水色,“画得真好,我很喜欢。”
池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池旭拿起来看了看来显,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无所谓地接起,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池旭小姐是吗?”
“嗯,你好。”
“你好,是这样的,我是东兴律师事务所的李杰,我们这里有一个离婚案件涉及到池小姐,希望您能够立即来一趟东兴律师事务所。”
池旭皱了皱眉,“他们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池渊先生的前妻曾经留下过遗嘱,她死后的财产全部由池小姐您来继承,我们这里需要财产继承人的亲笔签名以赋予法律效力,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遗产?
呵呵,那份遗嘱她倒是知道,向冰冰名下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她,但是,她的监护人却是池渊,十八岁之前她没有监管财产的资格,而十八岁之后,她也不知道向冰冰留下来的东西还有没有。
反正大学毕业以后,她算清跟池渊的债务以后就跟池家打了个小官司,最后池渊怒不可遏地扔给她三十万,叫她马上滚出池家,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今他们离婚了,反而又惦记起遗产的名目,到底是为啥?
池旭认真地想了想,大致摸清了池渊的思路。
池渊本身就是一个直男癌,男权思想异常浓重,他如今肯定是打算借着向冰冰遗产的由头转移点财产到她这,这样就可以避开婚姻法的漏洞,避免纪林蔚分去太多财产。
毕竟,对于如今的池渊来说,纪林蔚只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准前妻”而已,而池旭,好歹还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跟他一个姓的,打断骨头尚且连着筋呢。
对于他这种思想,池旭自然不屑一顾。
池渊的那点东西,她拿在手上还怕脏手呢。
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吧,她才懒得掺和。
池旭说了句,“不用了,他们爱折腾是他们的事。”
她正要挂断电话,那边却被另外一个人接起,“旭旭。”
池旭再次听到池渊那句久远的如今听来却只是故作亲昵的称呼时,心中只觉作呕。
她冷冷道:“我不会去的。”
池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噎了个结结实实,当下就怒气翻滚,但他忍了忍,居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摆出那副慈父脸孔,“旭旭,以前是爸爸对不起你,现在爸爸可以改啊。”
池旭差点没笑出声来,“对不起,池先生,我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想攀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
她正想把电话挂断,池渊却来了句,“新湖区的那套房子你也不想要了吗?”
新湖区……房子……
池旭霎时神色有点恍惚,那是向冰冰买下的房子,向冰冰出事的时候,就是在那套别墅里。
七岁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那,七岁之后,纪林蔚便以死过人晦气为由,死磨硬泡地要求池渊搬出来,于是,他们买下了赢兴花园里的别墅。
纪林蔚跟池渊正式领证以后,关于向冰冰的东西便一点不剩了。
除了那栋房子,那栋房子里有向冰冰的气息。
她舍不得。
池旭的眼眸依然是极其冷静的,“好,我去,一个小时后到达。”
“半小时。”
池旭怒极反笑,“随你便。”
她挂掉电话,才意识到池昶一直安静地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池昶的脑袋,“小昶,姐姐出去办件事,马上就回来,我叫阿姨过来陪你。”
池昶懂事地点了点头,却在她起身的那一刻问了句,“是爸爸吗?”
池旭的身躯在那一刻有些僵硬,池昶也愣了愣,许久才迟疑道:“是池先生吗?”
她不知道这孩子的智商到底是在怎样的水准之上,但是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却是超凡脱俗的。
她笑了笑,转过身去认真地看着池昶的眼睛,“没事的,你可以继续叫他爸爸。”
虽然池渊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给予池昶的精力实在是有限,但是他对于池昶来说,哪怕后来是他亲自赶他出来,池渊仍然是家里那个会给予他温暖的人,有纪林蔚的冷眼、纪雨前的肆意欺负做对比,池渊的那份温暖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池昶垂下眸子,愣愣地点了点头,却转瞬抬起头来,“姐姐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了。”
那个夜晚,对于他来说伤害终究还是太大,他人生中最狼狈的那个夜晚,拜他曾经亲近的人所赐。
池旭眼眸中瞬间盛满了心疼,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伸手摸了摸那个柔软的脑袋,“乖,等着哈。”
她迅速换好出门的衣服,拎起搁在玄关处的手提包就想往外走。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又忍不住把头凑了进来,“画室打开了啊,颜料都调好了,你画会画,待会阿姨来了叫她带你下去玩,景叔叔家里的那条妮妮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池昶原先还颓唐的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池昶这才放心地关上门。
电梯很快就上来了,打开,里面是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季爻。
季爻挑挑眉,“你要出去?”
“嗯,去东兴律师事务所。”
“赶时间?”
池旭看了下手里的表,“对。”
季爻当下迈着大长腿走出电梯,把选购好的菜品随手放在走廊,“走吧,我送你。”
池旭看了一下他买的东西,“你不要了?”
“放着吧,这一楼里就咱们两家住户,别人又上不来。”
说得倒也是,她也跟着走进电梯,“辛苦你了。”
季爻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平淡得几乎没有丝毫起伏,“我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客气。”
池旭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那你要我怎么说?”
季爻把自己的大长腿倚靠在电梯的板壁里,认真地开始沉思,“你可以这样说,有你真好,季先生。”
池旭原先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被他正儿八经的脸色给斗得忍俊不禁,“这样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说试试呗。”
池旭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又清了清嗓子,才端着声音道:“有你真好,季先生。”
刚说完这句,她就已经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爻褐色的眼眸锁在她身上,里面如同湖泊般宁静,“我也是,季太太。”
池旭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了一片红霞。
原来在这等着她。
她抬头看着季爻,却陷入了那种湖泊般的宁静当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糅杂着刻骨的思恋,汹涌的爱意,以及震慑人心的认真……
也不知是谁先向谁靠近,在空气中燃起了炽热的火花。
反正是池旭率先摁下了季爻的肩膀,有力地擒住了季爻的唇。
唇齿正在难舍难分间,电梯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尊敬的1601用户跟1602用户,dy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电梯也是公共场所,而且装有监控,请停止你们的虐狗行为。”
池旭正搂着季爻的脖子,闻言尴尬地撇开脑袋,“怎么办?”
季爻瞳孔幽深,毫不犹豫地关掉了dy的语音系统,然后凭借身高的优势,伸长手,堵住上面那个摄像头。
……
池旭笑了笑,“聪明。”
两人继续抱在一起亲吻。
一楼很快就到了,电梯叮咚停下,门缓缓往两侧滑开,池旭是背对着电梯门的,自然不知道,季爻却第一时间发现了。
电梯外,有个住户一边用蓝牙耳机讲着电话,一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
季爻的脸没有挪开,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搂住池旭腰的手,再次当着电梯外那位老兄的面,摁下了关门键。
……
五分钟以后,电梯门终于再次打开,里面走出一高一矮一对情侣。
女孩子的脸出来的时候被一副墨镜给遮住了,男人却面无表情地看了电梯外被迫喂了一把狗粮的老兄一眼。
已经打完了电话的老兄若无其事地开始吹起了口哨。
池旭狐疑地看了那个可怜的老兄一眼,季爻低头道:“别看了,走吧。”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某只单身狗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迅速地拍下了他们的背影,并且po到了朋友圈跟微博上,“你们能不能对我们这些单身狗好点?今天又被迫喂了一把狗粮。”
很快,那张照片就在朋友圈里跟微博上火了起来。
原因无他,池旭穿着的衣服她曾经在微博里放过,几乎是瞬间就被她的粉丝们认了出来。
然后该可怜的小伙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一直遭到陌生人的骚扰,无数人请求他把当时的情景复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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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梯里耽搁了那么久,哪怕季爻把车开得极快,到东兴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迟到了十分钟。
他们上到二楼时,池渊的脸色以及很不好看了。
不过等他看到了池旭身边的季爻时,难看的脸色瞬间换成了温和的笑意,“季总,你也来了。”
季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声。
池旭笑了笑,“有什么文件?赶快让我签了好走人。”
池渊面对大女儿的不耐烦时很想发火,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一向不喜欢混进娱乐圈的池旭,因此从生意场上知道他家庭情况的朋友口中得知池旭越来越出名的消息时,也是不屑一顾的。
一个戏子而已,能有多大出息?
再加上关于池旭的黑料不断风传,他更是大觉反感,认为池旭在外头丢尽了他家的脸。
他本身又不用跟那个圈子里的人打交道,最后更是直接屏蔽了跟池旭有关的所有消息,再从别人口中听到时,也只不过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因而他竟从不知大女儿原来已经抱上了季爻的“大腿”。
他儒雅的脸上霎时堆满了笑,自发自觉挪开会客室里的两把椅子,“来,坐坐坐。”
会客室里除了他们跟池渊以外,就是两个带着金丝眼镜的顾问律师了。
池旭倒也没跟池渊客气,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挑了挑眉,“就这些是吗?我签了就可以走人?”
池渊原先打定主意要拿新湖区的房子跟池旭签订好一份协议,向冰冰的“遗产”里的其他东西她一律不能动,只能拿走新湖区的那套老房产。但是如今看到了季爻,他的那份心思反而淡了。
“不急,我先跟季总叙会旧。”
池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叙旧?他跟季爻认识吗?有什么旧可叙的?
季爻在路上已经听完了来龙去脉,因而此时也只是沉稳地坐在椅子上,端正如山,“不急,还是先办好池旭的事情吧。”
这丫头,池渊瞪了她一下,又讪讪笑了笑,“无妨无妨,那就听季总的。文件都在这,小旭你只要看过以后签个名就行了。”
虽然池氏已经是在负资产运行,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池家的财产相对普通家庭来说还是异常丰厚的,因此池渊在得知纪林蔚打定了主意要离婚的消息后,便决意这么做了。
纪林蔚也完全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手,居然情愿把所有财产都转让到一直都看不惯的池旭手中,也不肯让她沾染到一丝一毫。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错估了池渊,池渊不曾爱过向冰冰,自然也不曾爱过她,他最爱的仍然是他自己。
除了那张结婚证,两个妻子相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肯定比不过他亲生的儿女。
池旭大致看了看他名下的财产,房产包括新湖区的那栋一共三十多套,豪车八辆,基金债券股票等总价一千多万,还有近两百万的现金,以及池氏百分之八十的股权等等,全都转让到她的名下。
理由便是这些家业都是由前妻留下来的资产衍生出来的,所有权仍在池旭手中,他只是代为监管而已。
看来这十几年来,他还是挣了蛮多钱的嘛。
池旭从不知原来池家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如此家大业大,她笑眯眯地合上协议,“这些东西你真的要转到我的名下?”
池渊的老脸憋得通红,他当然舍不得,只不过他是没有想到纪林蔚居然见着势头不对就要跟他离婚而已。这是万般无奈的下策,这些东西他当然不会给池旭,而只是让她“代为保管”而已。
但是在季爻面前,他怎么都无法说出心里的那份算计。
季爻的嘴角蓦然牵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池旭漫不经心地瞥到了,心知他这是又要开始算计人了。
池旭略带同情地看了池渊一眼。
季爻的脸色更显端肃,叫人不由自主地诚服于他的气场之下。
“伯父,您的事情我从池旭的口中也大致了解清楚了。”
池旭睁大了眼睛,除了今天签字的事,她还跟季爻说过了什么了吗?
“说实话,我觉得您的现任妻子只能同你享乐而不能共患难,着实不是良配。”
池渊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而她在这紧急关头提出离婚,伯父您有没有想过,她很有可能已经有了下家?”
池渊蓦然皱紧了眉头,年后发生的事件他还心有余悸,池昶的身世导致他对纪林蔚的信任毁于一旦,季爻确实狠之又狠地捉住了他的痛脚。
“池旭这个人呢,刀子嘴豆腐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不管你的,她又是个公众人物,要名声,伯父你还怕她会私吞不成?”
这倒是,池渊舒缓了眉头,戏子别的没什么,就是挣得多,指不定他这点东西对于如今的池旭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池旭要脸,如果她胆敢私吞,他就把事情闹大,看看公众买不买她的账!
别的不说,池旭的名声如今比较恶劣他还是知道的,一旦闹出事情,大众的声音必然是站在他这个父亲的立场上。
加之旁边有季爻的灼灼注目,他便对旁边的顾问律师使了个眼色,那份要池旭只能拿走新湖区房子放弃其他财产的协议,还是不要当着季爻的面拿出来了,打脸。
签完名以后,又熬过大大小小数十个程序,两个多钟头以后他们两个才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
一出来池旭就冷下了脸,在季爻的腰上掐了一把,“刚刚你都说的啥话。”
平时不见他说话,到了这种场合他倒是侃侃而谈极为顺畅。
季爻停住了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我心疼你。”
他心疼她打小就无家庭之爱,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又被盘夺。
还好,以后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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