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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抢救炊事班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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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下午,我们担架班在卫国的率领下,把解放军从前沿阵地抬下来的一名重伤员紧急转移到后方的救护站。在从救护站返回驻地的途中,路过一个山谷,由于担心遭到躲在山上的敌人的伏击,卫国决定,全班八个人,两人拿枪分别在前后警戒,其他六个依次快速穿过山谷。

“前面有动静,注意隐蔽!”大家正准备行动,不料,在前边担任警戒的卫国突然压低嗓子道。我们闻声赶紧四处散开躲进草丛中。我伏在地上,清晰地听到紧贴在地面的心头“咚咚”直跳。

“什么人?口令!”对方也发现我们了,他们迅速散开,并抢占制高点后厉声喝道。

听到对方讲的不仅是普通话,而且还是带有卷舌音的标准普通话,我们就知道是解放军同志。大家顿时松弛下来。

“自己人……解放军同志……我们是支前民兵。”守土边向解放军挥舞着双手,边高声喊着。

可解放军却不敢放松警惕,他们抢占有利地形后,再次大声吼道:“口令!”

原来,支前民兵一听对方卷着舌头讲的普通话就能轻易判断出对方是解放军,但要让解放军判断我们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难度显然很大,民兵跟敌人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两国山水相连,在同志加兄弟的年代,边境通商通婚,对方很多人也会讲壮话和白话,甚至普通话。

“解放军同志啊,我们是支前民兵啊……”

“赶快回令!”卫国冲着守土大吼一声。

“珠江!回令!——”守土没办法,只得操正步了。

“云水!回令!”对方喊道。

“黄——!”

“河——!”

误会消除后,大家赶紧跑出山谷,在山谷外边围拢在一起,相互问候。我们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两位解放军战士。虽然他们都各自背着一支冲锋枪,腰间还别着一支手枪,但每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四方形的人造革大袋子,样子挺沉的。

卫国当时觉得两位战士中有一人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守土生怕对方听不明白自己讲的话,故意卷起大舌头“嗯嗯啊啊”地询问起来,经询问,我们这才知道,他们是某团三营四连炊事班的战士,每天负责往连队阵地上送饭。

两位解放军裤子沾满了湿淋淋的泥巴,他们冒着大雨,跋山涉水从爱店到这里,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公里,更何况他们并不是按直线走,而是要穿过敌人封锁线,绕过村庄。前线部队有时通知他们把饭菜送到某山头,可等他们背着饭菜好不容易到了那个山头,又通知说部队已到另一山头,而赶到了那个山头时部队已经转移了。天黑时饭菜也差不多变质了,只好找个地方挖坑埋了,又折回爱店驻地,赶紧又生火弄饭菜,第二天凌晨三点前又背着饭菜出发了。他们说,他们的部队已经一周没有吃上饭了,全都靠压缩干粮充饥,他们急得如坐针毡啊。

见两位战士边说边找地方挖坑倾倒饭菜,守土忙跑过去说:“别倒,别倒,我们几个已好久没吃过一顿饭了,留给我们吃吧。”

经守土这么一提,我们顿感饥肠辘辘,是啊,从出国到现在,我们真还没吃过一顿饭呢。有一天,驻地炊事班通知我们连炊事班派人去团部拿十多斤黄花菜,原以为可以吃一顿热饭,不料,饭还没煮熟,攻打县城的战斗又打响了,大伙立即抬着弹药箱和担架,向炮火轰鸣的前方冲去。

“给我们吧,我们守在这里,如果见到我们的部队或民兵路过,我们就给他们吃,现在天气寒冷,这些饭菜留到明天上午也不会坏的。”

“那你们就吃吧,剩下的我们要全都埋掉。”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将饭菜埋掉,后来卫国说,这是作战保密要求,敌人可从饭菜的分量上估测出我军的人数及运动方向。因此,送不到的饭菜全都要挖坑埋掉。

我们打开人造革做的饭袋,一袋是米饭;另一袋是白菜炒半肥瘦的猪肉。还有两瓶一斤装的桂林三花酒。部队的同志告诉我们,这几天下雨,半夜又冷又湿,战士们都是靠喝些酒来抵御寒气的。

这真是雪中送炭,因为我们的衣服总是湿漉漉的,内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吃上几口三花酒,驱风寒最好。

小个子战士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东西交给我们,说是喝水用的消毒药。原来,部队出境作战时,每次遇到水源,先由部队专人快速化验是否被投过毒,然后用随身带的药片消毒后才饮用。

两名解放军挖坑埋好了多余的饭菜,跟我们握手道再见后又冒着凛冽的寒风奔向北方。

自从上前线后,经常见到不少解放军战士在告别时都相互紧紧握着对方的手道再见,这再见也许就是最后的诀别,我亲眼看见一位解放军战士在前沿阵地冲锋陷阵时向身后的战友一挥手,大吼一声:“同志们,再见了!——”即猛虎一样跃出战壕,抱着火箭筒冲向敌人,一阵山鸣海啸的爆炸后,亲爱的战友化做一缕英魂飘向祖国。

我们边解下挂在腰间的口盅来盛饭,边望着两位解放军同志远去的身影,当战士们的身影消失在黄昏的树影后,我们收回目光,不约而同道:“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们……”

我们边想边吃饭,可刚吃几口,突然,在两位战士消失的前方树林里,传来“轰隆轰隆”两声爆炸,爆炸声很近,冲击波把我们手上端着的盛满饭菜的口盅全都“哗啦啦”地掀落到地上,饭菜洒满一地,要不是我们在低洼处,恐怕弹片得削去我们的脑袋。

卫国说:“糟了!肯定是解放军同志触雷了!”我们赶紧丢下饭菜,撒腿向冒着硝烟的前方树林跑去,跑到爆炸的地方,大家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刚刚跟我们告别的两位解放军触雷了。地雷炸出了两个大坑,一位解放军战士倒在血泊中,全身血肉模糊;另一位解放军战士倒在离大坑远一些的路中间,两边大腿被炸得鲜血直流,但两人都没有牺牲,两人都在痛苦地**着。原来,这两位解放军跟我们告别后,就全力向中国境内的爱店方向跑,但刚跑一会儿,一名战士停下来到路边小解,一脚踩到路旁的一根小树根,触发了埋在树根下的两颗地雷。

我们跑到爆炸现场后,卫国马上命令大家分两组人马抢救伤员。倒在血泊中的那名战士左胸靠上一点的部位中弹,鲜血直涌,我们赶紧掏出急救包给他包扎,卫国在解开伤员上衣纽扣时,我们看到染红了鲜血的衣服左边口袋背面写有部队番号、血型,以及职务、姓名,其中“姓名”那一栏写着“刘成”,“职务”那一栏写着“班长”。

我们用了好几个急救包,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刘成胸部喷涌而出的鲜血。另一位倒在路中间的伤员右腿膝盖处血肉模糊,鲜血直流,无法动弹,显然,膝盖处的骨头已经被炸得粉碎了。

“大家听着,我是担架班班长,现在我命令,马上把两位解放军伤员以最快速度送到救护站!”

要同时抬运两位伤员到十多里远的我军救护站,大家不禁为难了。因为我们八个人才有一个担架,平时都是四人抬担架,两人负责背行李,还有两人在前后担任警戒。可现在,卫国要求把八人分成两个组,一组四人抬担架,把受了重伤的解放军战士放在担架上,另外一组四个人因为没有担架,就轮流背着大腿被炸断了的伤员,赶紧向后方的急救站转移。

“那……谁来警戒啊?”有人自告奋勇第一个背起伤员,他背着伤员走了几步,回头问卫国道。

“先由守土和保家警戒,保家在前,守土殿后,我们四个抬这个重伤员,你们两个轮流背伤员,守土和保家,你们两个警戒的,也负责帮大家背行装。”卫国安排完毕后,大喝一声,“听口令——上肩!上背!出发——”

背伤员的和抬担架的一路跑起来,我端着枪跑在离担架约二十米的前方探路,守土跟我一样,也端着枪在担架后方约二十米处跑着警戒。

跑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半山腰上一条狭窄的土路,远远就看到路上有两辆被敌人炮弹击毁的我军车辆,滚滚的浓烟熏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正当我们向军车方向跑去时,突然不知从哪儿跑出五六名解放军战士,他们边向我们跑来,边紧张地挥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对我们吼叫:

“危险,闪开——!”

“危险,闪开——!”

不容我们反应过来,解放军战士就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把正抬着担架和背伤员的卫国他们推向山坡,态度决绝地要我们改道走山脚下的小路。

原来,公路上被炸毁的两部军车上都满载着弹药,车头熊熊燃起的大火,随时都可能把车上的弹药引爆。

跑在陡峭的山坡上,我才发现我们自己动手扎的担架比起解放军医护人员用的那种草绿色的铁架帆布担架来说,虽然既简陋又粗糙,却很实用。我们扎的担架只是在两条手腕粗的竹子中间用粗麻绳编成网状,再在上面铺一张被子,伤员躺上去后,半张被子垫在身子下边,另外的半张卷过来盖在身上。如果抬的不是伤员而是牺牲了的人员,则把尸体放在担架上,下面不用垫被子,而是将整张被子盖在身上。这种看似简陋又粗糙的担架,在山地作战环境中却比部队的好用,因为是粗麻绳编成的网格状,伤员不容易滑落下来,而部队的那种用两条铁管和帆布做的担架在山地抬运伤员时,却比不得我们的土担架实用,帆布太滑,抬担架的人若快速奔跑起来,如果没有两人左右扶着,伤员很容易从担架上滑落下来,尤其在爬陡坡时,伤员更容易滑落。

崎岖小道的另一边是数丈深渊,解放军战士焦急地又是喊,又是用手推,命令我们向山坡下跑。数天来淅沥小雨弄得坡上的泥水一摊一摊的,卫国他们只好脱下鞋子,交给我和守土之后开始向坡下走去。因为山坡实在太陡了,为了尽可能保持担架的前后平衡,走在前面的挺直腰身,抬后边的只能双膝跪地,一步步艰难地往前移动。我看到卫国泥巴斑斑的两只膝盖上,浸出两大片鲜红的血迹。

当我们抬着伤员滑落到山脚下的小路时,头顶上突然“轰隆隆”地炸响,仰头一看,停在半山腰土路上的两辆军车爆炸了,天摇地动,山顶上空腾起了冲天火光,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浓黑的蘑菇云。虽不是原子弹爆炸,但对于平时连手榴弹爆炸也说是巨大爆炸的我们来说,这足以震得我们全身哆嗦,因为我们实在没有这么近距离感受过这么强烈的爆炸。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就如千万只无形的魔掌瞬间把树木草丛紧紧压于地面,而我们的衣服也被爆炸的气浪撕成碎片。

就在冲击波把我们推倒在地的瞬间,卫国一个箭步,扑倒在伤员身上,用整个身子紧紧保护着伤员。

大家爬起来后,忍着剧痛在伤员的身子底下加铺了一层被子,身上又多盖了一层被子,卫国又从身上解下裤带把伤员和被子捆在一起,以防伤员滑落。

卫国在捆扎皮带时,看到受了重伤的刘成双目紧闭,但却泪流满面。刘成伤势过重,嘴角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卫国见状,俯下身子说:“同志,你不要难过,我们一定尽快把你送到救护站。”

“我要……要回家……”

“请放心,我们一定送你回家。”卫国话一出口,伤员紧紧握着他的手,泪如泉涌。

我们都明白,这位解放军伤员并不是害怕或者难过。刚才我们给他包扎时,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也不见他流一滴泪,而现在他却泪流满面。显然,他是被我们这些支前民兵的牺牲精神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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