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教授:“玄宗无奈,与贵妃诀别,‘遂缢死于佛室’。《资治通鉴·唐纪》也是这么说的,说高力士把杨贵妃勒死在佛堂。”
梁教授:“第二种说法杨贵妃不是死在马嵬驿中,而是死于乱军之中。杜甫于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757年,在当时被安禄山占据的长安,作《哀江头》一首,这首诗中有‘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之句,暗示杨贵妃不是被缢死于马嵬驿,因为缢死是不会见血的。因为杜甫当时人就在长安城,所以这种说法也颇为可信。还有李益、杜牧、张佑、温庭筠等人的詩,都反映杨贵妃是为乱军所杀,死于兵刃之下,并非被缢而死。
梁教授:“第三种说法,贵妃是吞金而死。这种说法仅见于刘禹锡所写的《马嵬行》一诗。刘禹锡说他向马嵬坡的村民打听,村民说杨贵妃是吞金而死。古代很多事情来自口口相传,所以此说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梁教授:“那么哪一种说法更可靠呢?我和李老师,我们更推崇《旧唐书》的记载。因为《旧唐书》专门列了一个《杨贵妃传》,记载比较详细。《旧唐书》是这么说的:杨国忠等人被杀后,‘既而六军不散’,就是士兵们不走。玄宗遣(高)力士宣问,对曰‘贼本尚在’,盖指贵妃也。力士复奏,玄宗不得已,给贵妃下诏,遂缢死于佛室。时年三十八,葬于驿西道侧。”
梁教授:“唐书继续说:上皇自蜀还,令中使祭奠,诏令改葬。礼部侍郎李揆曰:‘龙武将士诛国忠,以其负国兆乱。今改葬故妃,恐将士疑惧,葬礼未可行。’乃止。上皇密令中使改葬于他所。初葬时以紫褥裹之,肌肤已坏,而香囊仍在。内官以献,上皇视之凄惋,乃令图其形于别殿,朝夕视之。这就是《旧唐书》的记载。而《新唐书》的说法大致相同,所以大部分人觉得这是最可信的说法。”
李教授哈哈一笑:“如果你们再听到还有几种传说,说杨贵妃没有死,你们也不要吃惊。”
梁教授也笑着说:“这也有几种说法。第一种是俞平伯先生的说法,说杨贵妃流落于民间。因为俞先生对白居易的《长恨歌》和陈鸿的《长恨歌传》作了考证,他认为诗中明言玄宗‘救不得’,那么正史中所说的赐死诏旨就不可能有。所以《长恨歌传》中‘使人牵之而去’,不是被牵去勒死,而是被使者牵去藏匿远地了。”
梁教授:“第二种说法杨贵妃跑到美洲去了。这种说法是台湾学者魏聚贤在《中国人发现美洲》一书中说的,他考证出杨贵妃并未死于马嵬驿,而是被人带往遥远的美洲。”
梁教授:“第三种说法更离奇。日本民间和学术界有这样一种看法:当时,在马嵬驿被缢死的,乃是一个侍女。禁军将领陈玄礼惜贵妃貌美,不忍杀之,遂与高力士谋,以侍女代死。杨贵妃则由陈玄礼的亲信护送南逃,行至现在的上海附近扬帆出海,飘至日本久谷町久津,并在日本终其天年。”
梁教授:“这种说法还真不是完全胡扯。因为当时查验尸体的便是陈玄礼,因而使此计成功。在日本山口县‘杨贵妃之乡’建有杨贵妃墓,而且1963年有一位日本姑娘,向电视观众展示了自己家的一本家谱,说她就是杨贵妃的后人。日本著名影星山口百惠,也自称是杨贵妃的后裔。”
张一涵:“山口百惠我见过照片,不说是大美女吧,也是挺漂亮的,很清纯。”
李教授:“山口百惠在上世纪末的中国很有名,她演的电视剧《血疑》很受欢迎。而且她后来和日本著名的男演员三浦友和结婚,在中国这就好像葛优娶了巩俐,两个巨星成了一家子,当时在日本特别轰动。
梁教授:“其实这些杨贵妃没死的民间传说,反映了一句实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杨贵妃是妲己、吕后、慈禧那样的女人,群众不会有希望杨贵妃还活着的美好愿望。正因为杨贵妃对安史之乱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责任,才会有这么多的传说。”
韩秋生:“两位老师,我能不能说说我个人的一个观点?”
李教授:“当然,我们这是讨论嘛,知无不言。”
韩秋生:“有这样一件事,两位老师肯定也听说过。清末的时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二人,死亡时间只差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光绪皇帝头一天先死,慈禧太后第二天后死。当时就有一种传言,说慈禧自知必死,不想让光绪在她死后还当皇帝,所以就把光绪毒死了。”
李教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了。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有这种观点也很正常。”
张一涵:“我没听说过,两位老师能不能让我听一听。”
梁教授:“小韩你讲讲吧,我也想知道你怎样表达这个观点。”
韩秋生:“这个传言很多老百姓都是信的,因为慈禧就是一个如此狠毒之人。但没有任何一个历史学家相信。而且不少历史学家,分析各种理由,来证明此事是传说。而传说对于历史学者来说,就相当于谣传。到了上世纪末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光绪皇帝的墓葬被洪水冲垮。清理他的墓室和棺椁的时候,光绪陵墓这个博物馆的馆长,我记得好像是西北大学历史系毕业的。他看到光绪的辫子露在外面,就偷偷藏了起来,决心揭开这历史谜团。”
两位教授当然知道韩秋生要讲的是什么事,同时含笑看着侃侃而谈的韩秋生,觉得这个小孩对于历史起码是比较爱好的。这一点在现在的学生中间,很难得了。
韩秋生:“后来这个馆长可以说历经千辛万苦,又不得不说这些千辛万苦,主要是来自很多历史学家的反对和质疑。这个人很顽强,百折不饶,最后终于使得国家同意,在国家级科研计划中立项了这个项目。最后我记得是历经好几十年,经过很多次无可辩驳的科学实验,才确定光绪就是被毒死的。而且用的毒药就是中国古代最经典、也是最常见的毒药:批霜。这件事我的印象极深,因为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就是民间传说有些并不是空穴来风。就拿光绪之死这件事来说,不管是慈禧派谁杀了光绪,当时光绪身边肯定会有太监或侍卫的。这些人当时不敢说,但很多年以后会不会说,我觉得还真不一定,尤其是在清朝灭亡的情况下。所以我觉得咱们把民间传言一概否定,是不是有些过分武断了?”
李教授:“你的想法是好的,大胆假设当然可以,但别忘了要小心求证。我是赞同梁老师的观点的,只有出土或者收藏的东西,还有像你说的这种科学实验,才是无可辩驳的证据。不能用合不合理、更不能用合不合情来分析。历史不是不能分析,但历史结论不能通过分析得出来。就像杨贵妃,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们可以通过分析认为贵妃死了的可能性,比活着的可能性大。但除非找到用类似于DNA检测的方法,证明尸骨不是杨贵妃,我才会相信死了的是个替身。当然这个事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毕竟刚才说了,大臣劝玄宗不要葬贵妃以免将士生疑。所以现在的贵妃墓,不过是衣冠冢而已。红颜薄命,也是可怜。”
韩秋生:“两位老师,因为这件事,我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在以前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已经实现了时空穿梭,我们完全可以派人到古代去,把那些后世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搞搞清楚。”
李教授:“你这个想法不错。但问题是,历史学家都是穷鬼,谁能掏得起路费。这可不是坐动车全国跑一跑,这空天飞机一趟就是一千多万,有的朝代更得几千万,我们有谁能拿得起?这一年只有几个院士去过,那是国家掏钱。可全国有多少搞历史的,国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让你去古代公款旅游呢?”
梁教授:“更麻烦的是,去过的这几个专家,回来以后个个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好像快要疯了。我很怕这样以后国家不会再同意掏这个钱,弄不好从此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韩秋生和张一涵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一个毕生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发现自己原来了解的史实完全错了,这个中国历史要从头学起,不疯才怪。
这个事儿是没办法说的,两人只好沉默以对。
李教授:“小韩你的想法很好,可惜没钱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