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的母亲是中医世家,家传医术里,伤科有独到之处。
她是家中独女,幼年时爷爷疼爱得紧,常抱在手里给人看病,时间久了也学会爷爷的大部分医术。
大嫂的父亲是读书人,家中本有百余亩农田,家业甚为殷实,战争期间逃难到港岛,不想父亲却于港岛沦陷初,为阻止女学生受辱,而遭到日寇屠戮。
由于受港岛行医牌照所限,母亲只能靠伤科医术,替帮会弟兄治伤维持生计,大嫂给母亲打下手,久而久之复制了母亲学医之初的情景。
“把她抬床上去。”大嫂往里屋一指,伊娃顺手指的方向走,抱着陈嫣推门进去。
屋子有20多平米,无影灯、手术床、手术器械架、氧气瓶等手术工具都齐备。
帮会打架受伤有时候不能送医院,有了这些设备,只要请一位外科医生过来就可以搞定。
“这女的是干什么的,年纪轻轻的和你们一起打生打死,倒是长得不错欸,是谁的马子啊?艳福不浅嚄。”
大嫂边拿酒精棉边擦去陈嫣脸上血迹边问事。
“大嫂,她是豪哥的朋友,上次堂口遇袭,就是她出手打退顶爷的大队人马。”
这事情大嫂已经听说了,还听说她帮二妹赌马赢了一大笔钱,算是自己家的恩人,大嫂这才麻利地替陈嫣查看伤情。
血已经止住了,手榴弹破片是从侧面过来,划破肩头皮肉,右上臂有一块弹片,这些是小伤。麻烦的是,耳后一块拇指大小的弹片插进头骨里。
“快去把老太太请来。”大嫂神色凝重的吩咐。
老太太就是大嫂的母亲,刚过60岁身体硬朗,她住在楼上一层,一般救治有大嫂在就行,有疑难杂症才会请她出来会诊。
老太太来到陈嫣床边,带起老花眼镜仔细看创伤口情况,然后摸了陈嫣的脉搏,检查她的血压。
“这是东洋人的手雷,还是快去请约翰博士过来吧。”老太太对身边人发话。
“你先帮她把衣服换了,把小伤处理一下。”说完,老太太就去客厅喝茶去了。
伊娃帮大嫂一起给陈嫣脱去上衣,大嫂用镊子把手臂里的弹片取出,消毒后再按上止血粉用绷带包扎好伤口,再给陈嫣换上棉质病号服,盖上薄毯保持体温。
大嫂正要离开,陈嫣这个时候却醒了,用微弱的声音要水喝。
大嫂让佣人去倒一杯白开水来,伊娃急忙问,“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让她惊讶的是陈嫣问话,“你是谁?我在哪里?”
伊娃是要老鹅话问,她居然用老鹅问伊娃是谁。
“姐姐我是伊娃,是你妹妹,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是豪哥的人带我过来的,她们是医生。”
老太太听说病人醒了,就过来看看,安慰陈嫣说,“你不要急,医生马上到了。”
老太太用白话说,陈嫣居然也用白话回问,“这里是哪里?”
大嫂一边给陈嫣喂水,一边告诉她,这里是豪哥的家,然后介绍自己和母亲,然后把创伤情况告诉陈嫣,安慰她不用紧张。
陈嫣“嗯”了一声,她都能听懂,然后闭上眼睛,检查自己的伤口情况。
约翰博士此时也到了,看陈嫣已经醒了,先用手电检查她的瞳孔,看血压,然后是创伤口,“病人要拍X光片,看看是否伤及脑部。”
忽然陈嫣睁开眼睛说,“你直接把东西拿掉,然后止血,包扎一下就行。”
大家都愣住了,老太太过来温和的说,“细妹啊,这弹片击穿头骨,万一这样拔出来引起脑部损伤就不好办了,这不是普通的皮肉伤,你要明白的。”
“伤口没有大碍,我自己检查过了,拿掉就行,要不我自己拿。”
看他们在迟疑,陈嫣叫伊娃帮自己把弹片拔出来。
伊娃知道陈嫣是医生,她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上去要动手,约翰连忙伸手阻止,看她是外籍就用英语告诉她“病人情况复杂,你不能这样做,伤到大脑就后果不堪设想。”
伊娃听了一知半解,就简单一句话“姐姐是个高明的医生,她说可以就可以。”
这把大家都听呆了,怎么她也是医生?真的还是假的,那她怎么不知道脑部创伤的严重性呢?
约翰疑惑的问,“你没有说错吧,她是医生?”
伊娃很认真地点头,“她会做手术,我的命就是她救回来的。”
说完,伊娃捞起衣服露出腹部的伤口,“她给很多人都做过手术,救活很多人,她的医术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
老太太不懂太多的英语,约翰翻译给她听,“哦,既然这样,博士,你是医生,还是你来动手把弹片去来吧。”
大嫂紧跟着把剪头发的剃刀递给约翰。
陈嫣摆摆手,“不用这样麻烦,拿掉就行,我有细菌抗体,我的恢复能力很强。”
他们都看过天方夜谭,不过今天陈嫣的话对他们而言,信息量还是比较大,看老太太也点头同意。
既然陈嫣的意思这样肯定,约翰也不是磨叽的人,让大嫂准备好消毒止血的药物,上去用钳子夹住弹片,费了点力,慢慢把弹片拔了出来。
陈嫣就“啊”了一下又昏过去了,约翰急忙检查情况,老太太摸脉,大嫂量血压,三个人忙作一团。
伤口长有1公分,宽宥4毫米,呈扁长型创口。
弹片取出的那一刻,随之也流出一些瘀血。
大嫂先给陈嫣消毒止血,包扎好,约翰博士看瞳孔没有放大,脉搏有力,血压偏低,没有大问题。
三个人一通忙碌,最后一致确认,陈嫣她是睡着了。
大嫂叫来佣人和伊娃一起,把陈嫣抱到隔壁病房。
房间和医院相似,房间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陈嫣被放在铁架病床上,盖好毯子。
伊娃坐在旁边,大嫂叫她去洗漱一下,避免身上有细菌。
佣人拿着一套病号服给伊娃,带她去浴室洗澡换衣。
陈嫣睡得很不踏实,不断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