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能不慌嘛。
不单光头强慌了，在楼里攻击的伙计也慌了。
好不容易把大楼打开缺口，胜利在望了，屁股后面出现的竟然是敌军不是友军，后路被切断的话，自己就是瓮中捉鳖了。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缺乏高度统一的思想，没有权威性的指挥调度，这队伍就会乱，队伍乱了士气就溃散。
光头强此刻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命令在楼下的伙计全力反击。同时，他又把等待进楼的伙计也调过去。
这样一来，正在攻击的伙计打着打着，猛然发现后面没人了，以为后面的都跑了，这还了得，咱们也撤吧。
本来还有机会攻下的大楼，现在变成是边打边退了。
外面阻挡阿力的队伍，看到攻击的伙计怎么都在往外逃了？是不是楼里也出现了增援兵力？
猜测就像瘟疫，传播的速度非常快。
郑雷在这个时候命令短兵器，从狙击队伍的侧面锥形突进，只求打穿他们的队形，打乱他们的节奏。
轰然的突击，就像彗星撞击在狙击队伍的侧面，砍刀、水尖喉犹如游龙过水一般，密集的打在他们身上。
狙击队伍虽然人数众多，却被打得乱作一团，多面抵挡，多处被打穿。
这下子狙击队伍里的伙计，没了继续攻击的心思和勇气，那么逃跑就成为大家统一的想法。
大军溃退，靠个别指挥官是阻止不了的，何况光头强这个刚刚解救回来的俘虏。
逃跑就像潮水一样往后蔓延开来。
王子华和船老大在楼顶清算他们的攻击决心，阿信带人猛扑发泄着刚才的紧张恐惧，阿力两把刀舞得泼风似的，当头带领着队伍粉碎对手的抵抗意志，安凯华他们缓慢地进攻射击，撩拨着对手的恐惧心理。
顶爷认为，这是阿豪埋伏的暗棋在发力，楼里出现溃退的情况，应该是对方的增援已经到了，仗打成这样，失败已经成为定局了，跑吧，回头看看怎么挽回损失。
战斗打的是意志，燕德坤他们是战场上的战斗意识，打的是生死，意志如铁。
黑社会打架，打的是人多，打得赢就猛打，打不赢就跑。
意志的坚决程度不一样，最后的胜败结局就这样发生了扭转。
“兵败如山倒”
顶爷这边一退，跟风的人越来越多。
丢盔卸甲，就恨自己跑得没别人快。
王子华和船老大此刻在楼顶抱着枪，叼着雪茄，看着楼下三百多号人追着一千多人砍。
“赢了。”王子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险呐，再晚一会儿，我们恐怕就不能站着抽烟了。”船老大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会的，我们的人是不会放弃自己人的。”
“在北面你们也是这样吗？”
“是的，”
“比这个场面更凶险吗？刚才看到他们这么多人，我手都发抖了。”
“一样，那时候我也抖，上面有飞机，下面有坦克、大炮，后面几千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说不怕，那是吹出来的。”
“老王，你们干嘛跑那么远去打仗，是谁派你们去的？”
“我们都是碰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家里成分不好，或者饿得不行了，拿个泔水桶里的馒头就说成偷东西，为了抢夺漂亮的女朋友，栽赃陷害。唉！总之都是过不下去，才跑到老林子里，差点没饿死。后来碰到嫣姐，碰到两国打仗，这才一路杀出来的。”
“那，是你们自己去北面打仗的咯？”
“是啊，上面不许打过去，眼看着自己人在家门口被人打伤打死，边境还有百万知青，还有百姓，发生战争必然血流成河啊。所以，我们自己去打。我们是不想让战火在自己的土地上燃烧，要把战火烧到对方的土地上，我们的百姓已经经历太多战争苦难了，应该过上好日子了。”
“你们都活着。”
“死了一个，活着就好。”
阿郎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眶已经红了。
强忍激动的情绪，阿郎转身看向楼下追杀的人群。
看出去的人影是朦胧的，偶尔有刀光在闪亮。
鲜血淋漓，惨呼声、求饶声、投降声，此刻在阿郎的心里，不再是肮脏的黑社会争斗了，这是普通人在为自己的生存空间拼杀着。
摧枯拉朽的大追杀结束了。
欢呼，雀跃，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跟打败日本鬼子那时候似的。
搁在以前，让他们对付这样大兵力的碾压，除了躲避、跑路、投降，没有其它办法可以解。
今天，是爆发式的扭转局势，虽然打得绝对艰苦，损失也不小。但是，经过这一仗之后，还有谁敢与我争锋？
风骚吧！
阿力和几个骨干交流各自的经过，立即吩咐手下，把顶爷手下主要成员扣住以外，其余的都不要管了，让弟兄们尽情地去风骚吧。
为什么？
安凯华抄了顶爷的老底，这个庞然大物即将倒塌，现在就是散布胜利的消息，展示胜利成果。
让大家都看到我们在这里抖脚，让整个江湖都来看一看我们的风骚。
警队是最先过来的。
交火的时候，他们已经接到消息了。
他们的队长收了顶爷的红包，按照套路是不会出现在打斗现场的。
现在过来，无非是接到消防车被劫持，并且遭到毁坏，现场有许多死伤人员，这些需要他们写报告的。
所以，警方过来就提出“劫持和破坏消防设备罪，和在公共场合聚众斗殴罪，”这两项罪名。
阿信笑眯眯的出来，“阿sir，劫持消防车的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可以交给你们。聚众斗殴的不是我们，你们应该找顶爷他们，是他们过来寻衅滋事，我们只是出于自卫而已。”
“难道你们没有参与打架？聚众斗殴的现场还在，难道你想抵赖？”
这家伙是蹬鼻子上脸了，和他争执只能吃亏，阿信也不会傻到和警察讲道理。
“阿sir，反正我们老大已经在警局了，有什么事情，找他就可以了，顺便这里还有几个参与斗殴的，还要麻烦您带回去问话。”
光头强没跑成功，在楼里进攻的不是他手下的伙计，大家都在抢逃跑的出路，不知道是那个，一脚把他踢倒在旁边，被阿信他们抓获的。
现在，他和菜包两个作为抢劫和破坏消防车的主犯被押来，还有许多受了伤，没来得及跑的俘虏，一起被送来了一百多个，恨得警察直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黑社会打架，弄几个回去交差就完事了，现在让他带那么多人回去，自己的功劳还是那么点，还多出那么多嘴吃饭，还要给他们医治。
这事麻烦大了，回去肯定会被同事们埋怨，要被上级骂死了，以后让他怎么做人呀。
本来想拉个偏架讹点钱花花，现在被人家塞个苍蝇在嘴里，心塞得不行，算了，还是赶紧撤吧，这账以后再算。
警察刚走，前来示好的江湖人物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
送了些伤药和诊金，问问状况，说说恭维话，拉近大家的关系。
迎来送往的事情交给阿信处理，阿力跟着安凯华他们去取抢来的财物，找律师想办法掏空顶爷。
律师跟着大嫂在警局交涉了半天，这会儿两个人都到了巡逻艇上。
阿力，安凯华，刘克江还有翻译他们十几个心腹。
看到这些财物，个个张大嘴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安凯华先拿出本子，“律师，这个应该是顶爷的犯罪证据。”
律师翻看了一下，拍着大腿对大嫂说，“这下我们有办法了，这里有几个是高级督察的名字，公布出来他们就死翘翘了。”
大嫂也兴奋，不光有财物劫获，豪哥还可以轻松脱罪。
安凯华又搬来许多文件和印章，“这些是他们的固定资产文件，转移过来，数额应该也不小。”
厚厚的文件，被律师大略翻看一遍，看得他手在抖，嘴也在抖，最后是一些也不看了，摸着心口找地方坐下。
大嫂以为律师今天在警局里跑得辛苦，现在发病了，急忙过去要给他号脉。
“何大状，你身体怎么样？”
律师摇摇头，“大嫂，我没事，这些文件太值钱了。弘业大厦，富豪别墅，半山别墅这些加起来就有十个亿，还有其它这些还没有统计进去。”
大嫂听闻这话，好悬没晕过去，这馅饼砸得她头晕目眩，心花怒放。
“这，这，这，这真有那么多吗？”连阿力都激动得说不了话了。
只有安凯华一个人淡定如初。
“是的，这些文件只要有顶爷的签字和手印，就能堂堂正正的转移生效，模仿签字也可以做到，花点钱而已的事情。”
安凯华突然站起来，走了个压手动作，大家高声欢呼卡在喉咙里，没能出得来。
“华哥，有什么事情吗？”
安凯华笑笑说，“这事还没成功，需要保密，我怕你们高声大喊大叫，呵呵。”
经他提醒，大家警觉起来，阿力出去布置守卫，大嫂把文件抱在怀里，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
看安凯华楞在那里，大嫂才醒悟过来，羞涩地放下文件，整整衣服，恢复往常的矜持形象。
“哎，华哥，我看你很冷静，这么多钱在你面前难道不激动吗？”
大嫂好奇地问道。
“哦，我们手里的黄金，堆起来可以装满这个船舱。”
大嫂又惊呆了，原来他们是这么有钱的人啊，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顶爷怒了，摔了好些东西，还亲手打了好些人，连平时最疼的两个妾室也挨了他的巴掌。
偷袭的人，居然把他二十多年拼杀积累的老底给掏干净了，能不怒吗？
“来人，晚上去抄他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