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想(1 / 1)

毛莨和赵可宁要回家,便没去会宁侯府,和众人告辞了,各自上车。

赵可宁走了,孟川柏这位专程来接表妹下学的表哥也只得随之离去。

离开之后,孟川柏才想起自己方才脸红心跳,眼睛一直看着别处,并没敢向云倾张望,内心之中有些可惜。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能看到美人衣衫的一角已是幸运之至,难道还奢望有福气仔仔细细的看她么?未免太过妄想,太不惜福。

孟川柏一路胡思乱想,心潮起伏,到了卫王府门前,也不进去,和赵可宁告别了,即匆匆离去。赵可宁很有几分奇怪,“表哥特地来接我下学的,怎地话也没跟我说两句便走了啊?”回去见了卫王妃,卫王妃镇静的指指沙漏,“你迟了。”

赵可宁比她应该到家的时间晚了半刻。

赵可宁忙陪起笑脸解释,“娘,是这样的,今天表哥去接我下学,冯家哥哥、云哥哥和韩哥哥也去了。多日不见,见了面总要叙叙寒温的,您说对不对?所以略晚了一点点。”

“表哥接你下学?”卫王妃扬眉,略有些诧异。

“对啊,今天国子监放学早,表哥和云哥哥、韩哥哥一起去的桂园。”赵可宁忙道。

她今天确实回来的略有点晚,急于向卫王妃解释,所以不假思索便把今天的情形全盘托出了。

卫王妃虽是清冷的性子,对着宝贝女儿眼神还是温柔的,道:“如此,略晚一晚也情有可原。”不再责备赵可宁,命她回房更衣。赵可宁松了一口气,笑盈盈的道:“我换了衣裳便来陪您说话。”果然不久之后又回来了,换了件家常半旧的蜜色衫子,简单又随意。

卫王妃拉过赵可宁打量了几眼,道:“该给你制几身新衣裳了。”赵可宁笑道:“不是才制过新衣裳么,为什么又要制?”卫王妃语气淡淡然,“宫里有赛诗会,皇后娘娘说你素有才名,让你去给赛诗会增增光彩。”

赵可宁“呀”了一声,“皇后娘娘专门提到我了么?”卫王妃点头。赵可宁便知道不去是不行的,皱起小脸,“那便去好了。唉,其实我真的不大会做诗。我跟您可不一样,您是有名的才女,我顶多算是略知一二……”

卫王妃微笑,“你这容貌像我,性子却像你爹更多些,聪明却不好学,因此学问便不大好。罢了,横竖你是郡主身份,有你父王和我在,无论如何都是富贵荣华的一生。学问好不好的,倒也随你。”

赵可宁眼睛一亮,亲亲热热的问道:“娘,我在赛诗会出不了风头也没事,对不对?”

卫王妃失笑,“当然没事。宁宁,这次的赛诗会……”略一沉吟,道:“反正你年龄也大了,懂事了,我便都告诉你吧。这次名为赛诗会,其实是相亲会,太后要为宣王相看,皇后要为五皇子相看。”

“原来是这样。”赵可宁明白了。

宣王是太后的亲孙子,也是太后的心肝肉,五皇子是皇后嫡生,名赵葳,两人现在都到了应该挑选王妃的年纪。太后和皇后有这个举动,也在意料之中。

赵可宁兴致勃勃,“那这次赛诗会一定会有很多好玩的人和事了。我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山观虎斗,好好看看热闹。”

卫王妃不禁蹙起娥眉,“坐山观虎斗是这么用的么?”

赵可宁吐舌。

卫王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们桂园七姐妹这些年来和于家闺学的十八娘比赛了多少回,琴棋书画都比遍了,桂园赢的多,输的少。娘看看你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桂园是怎么赢的。”

“又不是靠我赢的。”赵可宁扮个鬼脸,“毛姐姐和冯氏姐妹善骑射,小七和她的表姐善诗文,阿蓝善棋,我们是各有所长啊。”

“你擅长什么?”卫王妃故意问道。

赵可宁眼珠转一转,调皮的笑,“我嘛,最擅长的便是抚琴了。我抚琴一曲,能引来百鸟!”

卫王妃不禁莞尔。

赵可宁方才说的这个虽夸张,却也不是吹牛。桂园七姐妹有一回和于雅猛比赛抚琴,于家闺学有位名叫张一凡的姑娘,父亲是清流名士,琴艺高超,听他抚琴一曲会三月不食肉味。于家闺学那边派出了张姑娘,桂园这边自知不敌,云倾想出了办法,就是让赵可宁下场比赛,然后在赵可宁的衣衫上涂了特殊的香料,赵可宁抚琴期间各色飞鸟相继飞来,落在赵可宁肩上、身上、四周,成了一道奇景。

张姑娘琴艺高超,众人公认。赵可宁抚琴能招来百鸟,却也不输给她,那次比赛的结果是双方战平。

卫王妃和赵可宁是把这件事当笑话来说的,说过也就算了。

赵可宁笑咪咪,“怪不得于十八提出要到宫里赛诗,阿稚就是不答应呢。阿稚一定早就知道这个了,她又不想和宣王、和五皇子有什么牵扯,自然是不爱去的。”

赵可宁进宫参加这次赛诗会纯属被皇后点名了,不去不好。而且去了也是吃喝玩乐,没什么正事,因为她是皇室郡主,宣王、五皇子选妃的事和她没有相干。若是云倾等人去了可就不一样,会被太后、皇后、诸妃嫔评头论足的。

卫王妃叹气道:“当然是不去的好。宁宁,这次太后和皇后不仅要为宣王、五皇子挑选王妃,还要为他们挑选几位侧妃。唉,若是被选中做王妃倒还算了,万一成了侧妃,岂不怄气。”

赵可宁惊讶万分,“王妃还没选好呢,就要选侧妃了?娘,咱们大夏皇室的规矩不是一直是先选王妃么?便是真要有侧妃也是成亲之后由王妃做主啊,怎么会现在便要相看侧妃了?”

卫王妃皱眉,缓缓道:“太后、皇后太爱偏爱的缘故吧。”

太后溺爱宣王,皇后溺爱五皇子,便把规矩放到一边了。

赵可宁眨眨眼睛,“我得跟阿稚说,让她无论如何不要去这次赛诗会。娘您想想,阿稚长的那么好看,但是云叔叔官职不高,云家不算世家豪门,若是她一个不小心去了,太后或是皇后看她长的美,又顾虑云叔叔官不大,让阿稚给谁做了侧妃,那才是坑人呢。”

“一定别去。”卫王妃点头。

赵可宁陪卫王妃说了会儿家常,越想赛诗会的事越觉得糁得慌,找个借口悄悄溜了,都等不及次日再见面,写下一封亲笔信命侍女送到石桥大街,“你亲手交到云姑娘手里。”侍女是常常跟着赵可宁到石桥大街,熟门熟路,当即把信收好,出卫王府去了石桥大街。

侍女到了石桥大街云宅,正好见到云仰、云倾兄妹二人从马车上下来。

原来他们兄妹二人是应冯书凯的邀请到会宁侯府做客,尝了尝新做的糕点,喝茶聊天之后才回家的,所以会在门口和侍女遇上。

侍女正要下前行礼问她,把信送上,却见云家门前来了乘两人抬的青色小轿,抬轿子的不是轿夫,却是两个粗手大脚健壮有力的婆子。轿子在云家门前停下了,轿中人还没下来,便掀起轿帘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四哥哥,六妹妹!”

云仰和云倾正笑着要往家里走,听到这声呼唤,同时回头。

轿帘下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庞,淡雅温柔,风姿楚楚,肤色白腻,容颜秀美。

云倾和她虽有六年没见,但见了她的模样,听到她那声“六妹妹”,便知道这一定是云仪了。

“四姐姐。”云倾微微一笑。

云仪由抬轿子的婆子扶着下了轿,款款走到云仰云倾兄妹面前,“四哥哥,六妹妹,久违了。”

云仰多年不见云仪,反应比云倾慢,等云倾叫了“四姐姐”之后他才意识到是云仪,有些惊讶,“你怎地会到了这里?四妹妹,你不是应该还在老家么?”

云仪跟着云尚书、王夫人、杜氏回了老家。因为云尚书临走之前得罪了左丞相,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被起复,所以云仪也一直呆在老家。云仰突然之间在这里看到云仪,哪能不吃惊?

云仪幽幽叹气,“一言难尽。我随祖父母、母亲返回老家之后,先是为父亲守孝三年,之后祖父祖母相继生病,我要在家中侍疾,自然也是走不开。所幸两位老人家现在身子已是大好了,近日我舅父又调任回京,故此命我母亲带着我哥哥和我回京探亲。”

“我们没有接到信。”云仰诧异。

杜氏带了儿子、女儿回京,竟然连封信都不写,根本不通知石桥大街么?

云仪眼波流转,在云仰、云倾脸庞上滑过,柔声道:“我不是亲自来通知了么?这样难道不比写信更强?”

云倾嫣然一笑,“随便你。”

云仪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恐提前写了信,石桥大街会阻止她和杜氏等人回京,于是先斩后奏,等到了京城之后才突然拜访。云倾既不和她计较这些,也不屑戳穿她的话,一笑而过。

“四哥哥,六妹妹,你们不请我进去坐坐么?”云仪柔声问道。

云仰惊讶过后,彬彬有礼的道:“哪里话。四妹妹远道而来,自然是请到家中奉茶。”

云仪温柔的、得意的笑了。

赵可宁的侍女一直在旁等候,见云仰、云倾兄妹要陪着客人往家走,忙过来盈盈施礼,“云姑娘,郡主命婢女给您送一封信。郡主说了,务必要亲自送到您手中。”云倾便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很重要,含笑接过来,“有劳。”命舒绿打赏那侍女,侍女道谢,回卫王府复命。

云倾绕过影壁,便在石榴树下的椅子上坐了,将信拆开看了一遍。看过之后,感慨赵可宁的情意,“宁宁是一心为我着想,都等不及明天见面再说,巴巴的写封信过来告诉我。”眼前有人影浮动,抬眼看,是云仪不经邀请便坐在她对面,冲着她微微而笑。

“你来,一定有目的。”云倾直视云仪,慢吞吞的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想进宫,想参加这次赛诗会,想让太后、皇后看到你。”

“对不住,我正是这么想的。”云仪露齿轻笑,笑容娇媚,“云倾,我和你不一样。现在我没了父亲,祖父告老还乡,身价一落千丈,我若再不为自己打算,难道老死乡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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