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并不会自负地标榜自己的乒乓球技术有多么的好,但是却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那个时候,凡是与我对打的人,没有一人不最终败在我的球拍之下。我曾很多次在私下里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当时毫不犹豫地迈入乒乓球的门槛,我会不会成为一名职业乒乓球员?或者,业已进入国家队,在地动山摇振聋发聩排山倒海的呐喊和支持声中与世界顶尖高手激烈交锋、奋勇拼搏?这种想法不是不无可能,因为没到最后,谁都看不到结果。大多数人的眼睛都似生了云翳一般,连眼前的景致都无法正确辨识,更何况在远方的青山呢?不过有明智的人,他们愿意抹一抹双眼,将遮蔽眼睑的云翳给清除干净,看到了远方的青山,青山上有太多的景致都是鼠目寸光者无法看到更无法感悟到的,所以很多人一辈子都陷入这氤氲的迷魂阵中,直到老死也仍然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他还留下遗言让子孙后代至死不渝的秉承自己一生中所总结的观念、教诲及行事准则,不然,死都不会瞑目。
这是前辈们精魂所铸的道德标准,我们奉为金科玉律,不敢僭越,只能顶礼膜拜,铭记在心。我们明知这并不是一种正确可行的路子,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无条件遵循。
在那个时代更是如此。屡见不鲜,比比皆是。但仍然有着不趋之若鹜的家长,他们会顺着子女的天性因势利导,并默默予以支持。
陈心依的奶奶就是如此。
陈心依那时是我所在班的一位美女,她有着精致的瓜子脸,立体娇俏的鼻梁,晶莹如玉的秀唇,牙齿白皙如贝,眼神摄魄钩魂,说话娇脆如狐狸嘶鸣,体态婀娜,性格活跃异常,如山中的白狐,妖艳中带着不可掩藏的野性的光芒。
她和罗雪枚灵都有一双妖艳勾魂的眉眼,但是又不尽相同。罗雪枚灵虽然美艳,但因为体质的娇弱,美眸中夹杂着几许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而陈心依的美眸中却释放的山间枞林的狂野和不羁。
这一切都得力于陈心依爱打网球所致。
曝露在阳光下的运动更增添了她健康的体魄和妖娆野性美的无限绽放。
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成为了班上男生们倾慕和追逐的对象。不过儿童时期的追逐猎艳与成人世界的追逐猎艳却是大相径庭相去甚远。儿童时期的追逐更多的是一种欺辱而非保护,对于那时男孩儿来说,没有怜香惜玉这样的意识,他们如果对某人有意,绝对会情不自禁的去欺辱她或恶语相加直至她啜泣不止才会讪讪住手。此时,他们心中或许会有悔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胜利者的洋洋自得,言外之意似在表达:“哈哈!我终于征服你啦!”
然而陈心依可不是那么好欺辱的。她不仅打网球,而且还练跆拳道,招招精辟,式式狠辣,凡是惹过他的男生都会被她揍得骨软筋麻,痛楚难当,见此情景,再也没有男生敢去追逐她了。
何越也曾追逐过陈心依,因为尝到了苦头,从此再也不敢妄动歪念,从此抱着美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信条。
有人说陈心依是“狐狸精”,而且是“火狐狸”,千万不要与她接近,否则就是玩火自焚。
我那时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念头、老实应对一切的原则,也尽量避而远之,尽量不去与她接触。可无奈那时我成绩优异,风头正盛,她成绩没我的好,所以便经常会拿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来向我请教。
其实我并非一个多么乐于助人的人,特别是讲题这种大费时间大伤脑筋的事情,我更不愿意去做,再加上杨蕊伊又是一个“火女”,极难伺候,稍不注意将她惹爆了,那我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我便会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何越,让他去应付。
何越哪里敢接,见陈心依过来,跑得比兔子还快,只剩下我一个人举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遛就更不可能了。我正抓耳挠腮想办法如何打发她时,她却不顾其它不由分说直接抓着我的衣袖就朝教室里走去,银牙轻咬,眼神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不要推辞了,必须是你讲!”
声音娇俏如乳燕,非常好听,但却充斥着不能反抗不容辩驳的威严。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从了。
陈心依的问题多得离谱,而且都是一些并不复杂的问题,我想以她的智商并不至于解不出来啊?于是就问她:“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不会吗?”
“不会。”她答道。
“你自己想想吧。”我说道。
“我真的不会。”
我一听,心里烦躁无比。此时正是下课时间,男生们都在外面玩得兴起,我却丧失了自己的自由时间被逼无奈之下屈从在教室里给一个浑身是火的“狐狸精”讲题,这叫我情何以堪?遂不觉站起身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我不想讲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朝教室外走去。
教室里有几个男生对着我不怀好意的讪笑,其中包括何越。感觉自己的面子仿佛丢光了,羞得满脸通红,不觉间加快了脚步想要立刻逃离此地。
“你给我站住!”陈心依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如春雷一般炸响在我的耳边,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不觉间,便止住了脚步,再也不敢向前挪动分毫。
我缓缓转身,看着陈心依拿着一根三寸长的教鞭走了过来,眼神中充满着火焰,秀鼻不自觉地哼动,银牙紧咬,直直地瞪着我,我被她瞧得心里发毛,下意识便移开了与她相交的眼神。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陈心依随手一挥,将木枝所做的教鞭挥击在旁边的课桌上,课桌颤抖不止,嗡鸣不已,连带着桌上遗留下来的粉笔灰扑腾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少许的粉末驻留在她的秀发中,显得美丽和威严,霸道而不失风韵。我怔怔地瞧着她,仿佛她已恢复了“狐狸精”的本质―――要吸人血了。
“你要是敢出去,我立马劈了你!陈心依冷冷地说道。
我瞧着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瞧了瞧那兀自摇晃还未静止的桌面,身上一阵瑟缩,喃喃说道:“你的样子好凶……”
陈心依一愣,瞧了瞧手中的教鞭,随手将它扔上了讲台,略一低头之际,便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我现在还凶吗?”陈心依柔声问道。
我不禁看得听得呆了,这还是刚才那个凶神恶煞要把我劈死的“火狐狸”吗?这还是那个男生们避而远之唯恐引火烧身的“玉罗刹”吗?此时的陈心依极尽温柔与娇媚,似融汇了世间一切的美,在阴凉的夏日的教室里灿烂的盛开。微风阵阵,混合了窗外梧桐叶的清芬,吹进教室,撩拨她的秀发,有几根无意间扫到了我的嘴角,香而涩,痒而麻,似青草戳着脚心。
我不敢看她,只得将眼光移向窗外。
“你要实在不愿意讲,那就算了吧……”陈心依望了我一眼,喃喃说道。
“我讲……”我下意识地回应道。
自此之后,陈心依再也没有将“火狐狸”的本质展现在我的面前,不过对于其他男生,却依然不改“魔女”本色,不是狠招连连,就是冷如冰窖。男生们对她的兴趣也降到了冰点,几乎已将他隔绝到了另一个空间,而似乎只有我,才能平安进出她的空间。